白居易《放言五首其二》白話譯文、創作背景、賞析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放言五首其二》元九在江陵時,有放言長句詩五首,韻高而體律,意古而詞新。予每詠之,甚覺有味,雖前輩深於詩者未有此作。唯李頎有云:「濟水自清河自濁,周公大聖接輿狂」,斯句近之矣。予出佐潯陽,未屆所任,舟中多暇,江上獨吟,因綴五篇以續其意耳。[1]
原文
其二
世途倚伏都無定,塵網牽纏卒未休。
禍福回還車轉轂,榮枯反覆手藏鈎。
龜靈未免刳腸患,馬失應無折足憂。
不信君看弈棋者,輸贏須待局終頭。
白話譯文
世上的事依託隱藏不定,
塵世的事拉開纏繞沒有停止過。
禍福輪迴像車輪一樣,
榮光枯萎反來覆去像手持鈎。
龜靈占卜要將龜開膛破肚,
馬失前蹄也不必憂慮。
如不信時請看下棋的人,
輸贏還得等到局終才分曉。
注釋
「世途」句:意謂禍是福的依託之所,福又是禍隱藏之地,禍、福在一定條件下是可以互相轉化的。倚伏:即《老子》所說「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簡言「倚伏」。塵網:猶塵世,即人世。古人把現實世界看做束縛人的羅網,故言。陶淵明《歸園田居》詩:「誤落塵網中,一去三十年」。卒:始終。
回還:同迴環,謂循環往復。車轉轂:像車輪轉動一樣。轂:本指車輪中心部分,此指車輪。榮枯:本謂草木盛衰,常以比政治上的得志與失意。曹植《贈丁翼》:「積善有餘慶,榮枯立可須。」反覆:謂反覆無常。藏鈎:古代一種遊戲。《藝經》:「義陽臘日飲祭之後,叟嫗兒童為藏鈎之戲,分為二曹,以交(通『較』)勝負。」此言榮枯如同藏鈎之戲,變化無常,令人難以捉摸。
龜靈:古人認為龜通靈性,故常用龜甲占卜以決吉凶。靈:動詞,通靈。刳腸患:言龜雖通靈性,也難免自己要被人殺掉的禍患。《莊子·外物》:「宋元君夜半而夢人被(同「披」)發窺阿門(小曲門)……使人占之,曰:『此神龜也』。……(命人送)龜至,君再欲殺之,再欲活之。心疑,卜之,曰:『殺龜以卜吉。』乃刳龜,……仲尼(孔子)曰:『神龜……知(智)能七十二鑽而無遺策(遺算),不能避刳腸之患,』」刳:剖開。「馬失」句用「塞翁失馬」的故事,進一步說明事物都是一分為二的。事見《淮南子·人間訓》,一般成語詞典皆有載,姑從略。折:摔斷。足:同「腳」。憂:憂患。
「不信」二句:以下棋比喻世事的變化不定。
創作背景
據序文可知,這組詩是唐憲宗元和十年(815年)白居易在被貶謫去江州(潯陽)途中和元稹的同名組詩之作。元和五年(810年),白居易的好友元稹因得罪了權貴,被貶為江陵士曹參軍。元稹在江陵期間,寫了五首《放言》詩表示自己的心情:「死是老閒生也得,擬將何事奈吾何」(其一),「兩回左降須知命,數度登朝何處榮」(其五)。過了五年,詩人因上書急請追捕刺殺宰相武元衡的兇手,遭當權者忌恨,當年六月,被貶為江州司馬。這時元稹已轉官通州司馬,聞訊後寫下了充滿深情的詩篇——《聞樂天授江州司馬》。白居易在貶官途中,風吹浪激,感慨萬千,也寫下《放言五首》詩奉和。
賞析
第二首主要講禍福得失的轉化。作者以詩言理,闡述了《老子·五十八章》中所說「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的禍福之間的倚伏關係,從而說明壞事可以轉變成好事,好事也可以轉變為壞事,顯示了樸素的矛盾轉化的思想,即樸素的辯證觀點。詩中所講的《塞翁失馬》的故事就是這樣。塞翁的馬失而復還,而且還帶回一匹好馬,這是福;但是後來,其子騎馬又摔壞了腿,福於是變成了禍。其中,這個兒子去騎馬,或是由於事先沒有做好安全措施,或是由於他的騎術不高明,摔下馬來,這就是其福轉化為禍的條件。而「馬失應無折足憂」的說法,只講轉化,忽略了轉化的條件,帶有一定的片面性,是不足取的。當然,這是詩句,不可能講得那樣細緻,今人是不能苛求於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