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裡的山東人(薛紅岩)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村子裡的山東人》是中國當代作家薛紅岩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村子裡的山東人
現在流行北漂、橫漂,而我最早接觸的漂泊一族卻是山東人。有時候我很驚異於自己的記憶,年紀越大,以前的事情越清晰,總在不經意間敲打我的心門。
小時候家裡的草房子雖然破舊,但總感覺那是溫暖所在,媽媽還年輕,喜歡聽收音機,接近房梁的喇叭也會定時播報新聞。臨近過年縫紉機呱噠呱噠響不停,當然不光是做家裡的活計,還有鄰居家。小村莊的好處就在於親戚多,直系的也罷,繞着圈的也罷,吃東西送來送去,忙得很。媽媽還是一個信使,這是我給封的名字。和我家隔着一條街的蔣姥姥總來找媽媽幫着寫信。她一口山東話,見到媽媽連珠炮的說一堆,儘管來東北三十多年了,她仍然沒有改變鄉音。每次來的時候她都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的站着,邊看着媽媽在屋裡屋外的忙活,邊嘟噥着她要寫信的內容。她不到六十歲,卻滿頭白髮,補丁落補丁的衣服把她顯得更加蒼老。有時候說到動情處不停地抽泣,用手去擦眼淚,每到這時媽媽就會放下手中活計,勸她想開點。媽媽寫完信會認真的給她念,她頻頻點頭。我不知道她的老家到底在山東什麼地方,直到她去世,我也沒見她回去過。在一封封來信和去信中,我才知道她在山東還有一個兒子,是她和前夫所生,在東北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其實是從山東帶來的,不過隨了現在的夫姓。在我記憶中她的東北丈夫也去世了,她一個人帶着三個兒子生活,困難程度可想而知。一封封的來信讓她既快樂又悲傷,我不知道信的內容到底是什麼,只記住開頭那句,見字如面。短短的幾個字飽含了一個母親多麼深切的思念,可是想去掉中間那倆字有多麼困難。
村子裡面闖關東的人占據了三分之一,他們操着不同的家鄉話,聚集在這片黑土地上,希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裡填飽肚子,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白山黑水賦予了關外多少人對美好生活的嚮往。鄰居家的姨,她的家鄉在山東聊城,她一個人嫁到我們村,她的爸爸媽媽不放心,也挑着擔子跟來,靠着編柳條筐的手藝在村里立了足。還有一個樂觀主義的王舅舅,他從山東諸城過來,因為來東北的年頭長,口音比較混雜,我能聽懂百分之八十。他總是喜歡把事情往好的一面來看。家裡六個女兒,直到第七個是兒子才罷休,起的名字也是很有紀念意義,叫滿糧。山東人倔強肯干,幹什麼一定要干到最好,容不得半點馬虎。王舅的父親養人參成年住在山上,他養的人參參形端正,所以得了一個「棒槌王」的稱號。王舅侍弄牲口一流,個個膘肥體壯,他不管颳風下雨都去割新鮮的草餵牛,村里人沒有不佩服他的。
冬天時,和姥爺要好的幾個山東人會聚在我家嘮嗑兒,內容往往是哪年誰家從山東來,那時候怎麼從一無所有到現在兒女滿堂,屋高院寬敞。茶水是必備,說着說着會讓人覺得歲月靜好,這片黑土地上的故事好多好長。
老一輩闖關東的人大都不在了,他們的兒女在東北扎了根,也沒有了山東口音,但是樂觀積極的人生態度一直在延續,也讓我倍受感染,這大概就是中國人骨子裡的開拓精神吧!而東北這片黑土地依然以他寬闊胸膛迎八方來客,讓人直把他鄉作故鄉。[1]
作者簡介
薛紅岩,遼寧省作家協會會員,撫順市作家協會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