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卻不了的惦念(張曉陶)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
《揮卻不了的惦念》是中國當代作家張曉陶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揮卻不了的惦念
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又是一年春來到，時值一年，那邊的你，過的還好嗎？ ——題記
自你走後始終都想寫點什麼，能供我在每次想你的時候看一看，卻一直拖沓到今天，若你在，怕是會笑話我吧，昨日和哥哥談及你時淚眼婆娑，細想才發現，你離開我們好久了，真的是好久了……
模糊的記憶
01
聽父親講，在我4歲那年你以全銀南區第二的優異成績考入了陝西師範大學生物科學學院，成了這個窮苦農村家庭乃至整個小村子的驕傲。那時候對於你的印象很是模糊，唯一清晰的是7歲那年，寒假回家的你給我和哥哥帶了當時最盛行的喜之郎CC果凍，對一個零花錢不超過5毛錢的小孩子來說，除了新奇，還有狂喜，那個味道是我長大以後再也沒喝到過的，那種幸福是我迄今為止再也沒有體會過；我記得那時候雖然總不常見，但每次見你，你都是那麼驕傲，自信，又帶着一點清高，所以對你這個姑姑，我又愛又怕，愛的是你那麼優秀美麗，落落大方，怕的是你略顯高冷而不敢與你親近。那時候對你的感情很模糊，會因為你每次回來只給哥哥帶禮物而生你氣偷偷難過，也會因為許久不見你而默默想念；記得我們假期去你家寫作業，你忙的時候就給我們布置好任務回來再檢查，閒的時候就帶我們出門去看看城市的樣子，每次去，你都盡職盡責。
相同點滴
02
我12歲那年，你有了自己的孩子，我有幸在孕後期與你同住，那是我第一次見證一個母親的辛苦和偉大，帶孩子很不容易，但絲毫也不影響你對我們的愛。那時候再去你家我們就大了，你說我們應該培養看書的習慣了，於是你的眾多藏書隨我們挑，你有空也會陪着我們，一張小桌子，四五個腦袋瓜，陽光正好的時候，就那樣能坐一下午，遺憾的是那時候沒條件將這種美好定格，只能在記憶里搜尋。
也許因為是血親，別人都說我最像你，愛爭先，不服輸。隨着你工作越發得忙，獨自撫養孩子的壓力讓你心力交瘁，我們除春節能見以外，鮮少會面，聽母親說我成績下滑得厲害以後，你特意趕過來「關心」我，言辭犀利神情兇狠，像極了與我有着深仇大恨的樣子，即使我委屈到淚流滿面你也沒有一絲心疼，時年我17歲，幼稚且固執的認為你傷害了我的自尊心，此後很久我都跟你賭氣，我在日記里寫:她不再是我崇拜的人了。但也因為跟你賭氣，我的成績一次比一次好，越難我越努力，就好像越努力就能越打你臉一樣，現在回想起來才看懂當時的你，因為你明白我們的相似，所以你懂怎麼樣才能挫傷我的銳氣，斂住我的戾氣，我終於理解，你所有的凌厲，不過是為我，不過是希望我好。
最後的堅強
03
大學的時候我離家遠，你也迎來了事業與生活的高峰，換了大房子買了新車，一切都越來越好，我們各自忙於生活，聯絡屈指可數。畢業那年考研複試的時候你被確診癌症，一開始你不知情，把抗癌藥當消炎藥吃，直到那個暑假，你獨自報銷單據的時候發現這個善意的謊言，短暫的消沉後你開始了積極樂觀的抗癌歷程。那是一條艱辛的路，檢查一個人，取藥一個人，候診一個人，抽血一個人，你堅強的真讓人心疼。記得我陪你去的那次，我們拿着一堆化驗單候診的時候你問我說:桃子，姑姑會好起來的對不對？我能看見你眼睛裡對於生的渴望，我很肯定的回應你:你放心，一定會的！醫生也說你的病情控制的最好，他安頓你好好堅持吃藥，說等你好了要把你的故事講給他的所有病人聽，給他們做榜樣。你也很聽話，不再倔強不再高傲，像個小孩子一樣的按時吃藥，你跟我說：等我好了，我要好好地開始享受生活，不想再那麼拼了。我拉着你的手鼓勵你，還跟你相約等你好了要去你的新家裡作妖，你笑着應我，調侃我說到時候搜羅一些你曾經教過的青年才俊給我辦個相親會。
治療效果很理想，但藥物的副作用把你折磨的實在不堪重負，你瞞着所有人偷偷停了藥，原本被遏制的癌細胞像決堤的洪水迅速侵蝕了你的大腦，那些曾經裝滿墨水，裝滿你所有輝煌的地方，如今成了癌細胞的歡樂窩。我再見你，是你因為癌細胞轉移至丘腦形成巨大腫瘤而頭疼欲裂，虛弱不堪尋求救治的時候，你那副搖搖欲墜的模樣刺痛了我的雙眼，我驚嘆於病情發展之神速，也惱怒於你的任性停藥，但看你因為藥物副作用而喉嚨腫痛咽不下飯，嘴角潰爛，指甲紅腫，痛覺敏感度降低我又不忍責備你，但凡能多堅持一秒，誰捨得放棄生的希望呢？輸了抑癌轉移液體好一點的你拉着我的手跟我講我小時候的故事，我強笑着同你回憶，卻在出了病房淚如雨下，我快要失去你了，我該怎麼辦？誰能告訴我我還能為你做點什麼？然而回應我的，只有無盡的沉默……
出院的時候我囑咐你一定要乖乖堅持吃藥，我明知道可能於事無補，但我仍希望能夠延緩，很久以後你打電話給我說你想放棄了，我着急的不行，用好多你喜歡做的事情誘惑你，安慰你，希望給帶給你一點勇氣，你聽進去了，僅僅因為我說很多事情不是因為有希望了才堅持，而是堅持了才有希望。這一路，你真的很努力，很掙扎，也很痛苦，到最後，你還是沒能給我們驚喜，在這場戰鬥中，你還是倒下了，靠定時服用嗎啡來保持最後的生存質量，堅強如你，倔強如你，即使已四肢無力不能自理，也依然堅持下地解手，每次如廁，對你來說都像是經歷了一場浩劫。許是有太多的放心不下，有太多的留戀不舍，你固執而艱難的挨着，但由於癌細胞擴散的越來越肆虐，你開始意識不清，開始昏迷，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壓垮了你最後的眷戀，在有限的清醒時刻，你開始想着法的輕生，連吃飯的小勺都不放過，天知道你經歷了一種怎樣的一種絕望，竟一心求死，你可是生來最怕疼的呀……
我去看你的時候，你已經深度昏迷，形枯骨槁，癌細胞攻占了你的視覺聽覺及語言系統，簡單點說，你聽不到了，看不見了，也說不出了，唯有微微起伏着的胸口證明了你還在。我不知道偶爾清醒的時候你發現自己徹底陷入了一個黑暗無聲的世界你有多恐懼，有多折磨，那時候若你可以，你一定想再睜開眼看看我們，若你可以，你一定想再說點話囑咐我們，若你可以，你一定想再聽聽聲記住我們，然而，那一刻你想什麼，我們再也不知道了。
繼我去看你的3天之後，你永遠的離開了我們，聽到消息的那一刻，我的心像被石磨壓着，又像是被長針刺着，想說點什麼，喉嚨卻像被什麼東西鎖住了一樣，疼的出不來聲……
遙遠的祝願
04
再過四天便是你的忌日了，近來頻頻夢見你，我知道，你想我了，我很好的，別再歷經千辛萬苦的來看我了，生時不易，去時就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吧，願天堂里沒有病痛，公主也好，女王也罷，願你永遠恣意灑脫，熱情善良。
你曾說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於我來說，吾生也有涯，而思也無涯，姑，好想與你說，春天來了，你愛的花要開了，好想聽你說，那邊的世界裡，你過得好不好？[1]
作者簡介
張曉陶，寧夏中寧人，大學生，就讀於寧夏醫科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