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役決心(張文和)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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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役決心》是中國當代作家張文和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戰役決心
在副司令員粟裕的親自帶領、部署、指導和參與下，參謀長陳士渠和副參謀長劉先勝，組織野司作戰處的參謀們連夜研究作戰方案。整個野司在凌晨時刻仍然燈火通明，人頭攢動，好似在忙着辦什麼大喜事。
很快作戰方案的初稿就拿了出來。在家的各位野司首長經過一番認真的研究討論後，又做了較大的修改、補充和完善：
主要是正面阻擊部隊如何掌握適度，即要確保把氣勢洶洶如野牛一般，向我華東野戰軍司令部駐地坦埠橫衝直撞、瘋狂進攻的張靈甫及其整74師擋住，不讓他抵近我華野司令部；又要讓張靈甫覺得有很大的希望能攻占坦埠，使其欲取不得，欲罷難捨，牢牢的把他牽住。
最關鍵的是對於調用那個縱隊擔當穿插楔入任務，插入整74師與25師和65師狹小的縫隙之間的問題。各位野司首長經過反覆討論，最後認為只有葉飛的一縱才有這個能力。
考慮到一縱近日連續長途跋涉急行軍，還處於疲勞狀態，粟裕親自打電話徵求了一縱司令員葉飛的意見。想不到葉飛不僅沒有絲毫的推脫，而是勇敢的承擔下了這一極其艱巨的、一般人都不情願接手的穿插楔入和阻擊任務。最後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陳毅又決定將能征善戰的華野獨立師也配屬給一縱使用，這樣大家都才放下心來。
最後對於隱蔽潛伏於魯南山區的六縱，在什麼時候出擊比較合適的問題又做了反覆討論。因為這是一支奇兵，出擊太早如果被敵人察覺了，就起不到奇兵的作用，況且還很可能會把已經上鈎的張靈甫嚇跑；而如果出擊太晚，張靈甫確認我軍要吃掉他的意圖之後，很可能要拚命回竄垛莊，那樣他同樣會藉助臨蒙公路的便利，充分發揮其機械化程度高、機動能力強的優勢，我軍就很難再逮住他。因此六縱出擊的時間必須由野司直接掌握，拿捏準確。同時要求六縱出擊時必須既隱蔽而又迅速。要儘速拿下垛莊，並牢牢的控制臨蒙公路。
還有其他的諸如後勤保障，通訊聯絡，戰地救護，傷員轉移和就近搶救，戰場偵察等所有的問題都經過各位野司首長反覆討論解決後，一份逐步縝密的作戰方案就最終形成了。最後表決決定了之後，各位野司首長都親筆在「作戰方案」和「作戰命令」上簽了名。
作戰命令的主要內容如下：
一、湯恩伯為策應敵二、三兵團作戰，其七四、二五師（歸黃伯韜指揮）以一部控制北桃墟、孟良崮各要點，主力擬攻占坦埠及其以南及西南三角山、水塘崮、楊家寨、鳳凰山等地；以六五師仍固守蒙陰城，八三師留雙堠、青駝寺地區，仍為預備隊；二八師派部向黑林方向搜剿，七軍、四八師控制葛溝、湯頭地區，有向界湖、蘇村、夏莊行威力搜索之勢。
基於上述情況估計，湯頑企圖控制臨蒙公路及坦埠地區，然後配合二、三兵團，逼我主力向東撤退或找我決戰。
二、本野戰軍為打破湯頑企圖，決以主力迎殲來犯之七四師、二五師於蒙陰以東坦埠以南地區，茲將各部作戰部署區分如下：
（一）第九縱隊以一個師控制坦埠及其西南羅漢山、無影莊、明峪、馬山、紅山、池泮山、桃花坪至藍石山之線，堅決抗擊進攻之敵，其主力控制在坦埠東南地區，配合正面阻擊部隊，由東北向西南出擊，經馬牧池、東西辛莊、南北瓦莊攻占鵰窩要點，爾後配合四縱會攻蘆山陣地，同殲七四師、二五師。
（二）第四縱隊以一部控制水明崖、北樓以北山地，主力由北向南出擊，向黃麓寨、楊家寨、葛墟、興旺莊、石旺崖攻擊前進，並攻占孟良崮要點，爾後配合九縱攻蘆山陣地，同時以主力一部配合一縱會攻垛莊，圍殲七四師、二五師。
（三）第一縱隊以一個師，攻占曹莊以北鳳凰山及曹莊以南之有利地形後，即向蒙陰方向六五師警戒，阻擊可能來援之敵。其主力由北向南向黃斗頂山、堯山、北桃墟、天馬山、界牌攻擊前進，其主力應沿公路南下，以攻占垛莊，截斷敵二五師及七四師之退路而殲滅之。
（四）第八縱隊全力經薄板台、依汶莊、東西官莊、盤龍山、紅山崮、荊山、響馬山、桃花山、磊石山攻擊前進，並迅速以有力之一部，進占營后庄、小埠、泉橋子之線，以截斷敵向青駝寺之退路，爾後以一部回攻萬泉山之敵而殲滅之。該縱隊進到桃花山、磊石山後，應酌派一團兵力，向青駝寺附近之八三師警戒，如八三師來援，則由二縱協助該團殲滅之。
（五）第二縱隊即集結在界湖至張莊集、高柱山、黃崖頂地帶，保障八縱作戰側翼之安全，並策應七縱對桂頑之阻擊。
（六）第六縱隊即取捷徑趕到青駝寺、垛莊以西地區，經由雲蒙山東麓向青駝寺至垛莊之線攻擊，以配合正面我軍圍殲進犯七四師、二五師。
（七）魯南地方兵團隨六縱右翼向八三師之側後進擊，以截斷臨沂至青駝寺公路，並以一部進擾臨沂近郊以牽制敵人。
（八）第七縱隊位於莒縣以西，沂水以南地區，鉗制桂頑，保障主力作戰之安全。
（九）第十縱隊背靠博山西南山地，並積極攻勢防禦，向敵第五軍進擊，並虛張聲勢，以吸引第五軍及十一師、七五師、八五師等部向北，求得在南線戰鬥未解決之前，使敵第五軍及十一師等部無法南援。
（十）第三縱隊於南線戰鬥打響之後，即南移新泰以東，並以一部分別插入新泰南北地區，用各種方法阻延十一師之南援。保障南線作戰順利結束，該縱其餘部隊則應位於常路東北大路坡、蔡莊地區。
（十一）特種兵縱隊除以一部榴彈炮配屬第七縱隊鉗制桂頑外，其大部即於戰鬥打響後西開坦埠以東夏蔚一帶，待命參戰。
三、戰鬥發起時間：預定十三日黃昏，先以一、八兩縱抄襲敵後，俟兩縱達成迂迴任務後，四、九兩縱再行出擊。
四、戰鬥分界線（略）
五、注意事項：
（一）各部立即派出偵察部隊，偵察道路地形及掌握作戰地境內敵情之變化。
（二）作戰開始後，各部電台應隨時注意與本部聯絡，同時即刻溝通與本部電話聯絡：一、四、九縱接坦埠總機，二、七、八縱接沂水總機。
（三）各部隊出擊後，對左右兩翼之友鄰部隊，均需派出參謀人員，切取聯繫，相互通報情況，求得動作協同，並免誤會。
（四）戰鬥發起後使用勝字第八號口令執號。
六、傷員轉運位置：
（一）第二、七、八縱傷員，直接送莒縣以北地區，由第九醫院負責收容，具體位置由譚政委決定，並給該院任務。
（二）一、四、九各縱傷員，直接送東里店轉運站。
七、本部於戰鬥開始前，仍住坦埠東北蘇溝，戰鬥開始後，視情況發展，決定第二步指揮位置。
此令
一九四七年五月十一日寅時
野司五位主要首長：司令員兼政治委員陳毅，副司令員粟裕，副政治委員譚震林，參謀長陳士渠，副參謀長劉先勝，先後在作戰命令上親筆簽了名。
就這樣，戰役的最後決心就定了下來：華東野戰軍決定集中5個主力縱隊，殲滅整74師及整25師於坦埠以南、孟良崮以北山區。
這時天還沒放亮，我們偵察連就忙碌了起來，全部人員被分派撒向各處，一切可以動用的力量、渠道、關係和線索都動員了起來。野司首長要求偵察員要不間斷的及時偵察、搜集各路敵人的最新動向和進展與部署情況，並及時向野司情報處報告。遇有特殊情況時，可以直接向野司首長報告。
為了保證我軍的作戰意圖和作戰命令不被泄密，野司首長要求：除較遠的六縱外（到最後關鍵時刻以秘密電報通知調動），一律不准用通訊設備傳達作戰命令和相關事宜。這樣參謀人員和通訊人員也被紛紛派出，還調動了部分騎兵和摩托車，飛馳向相關縱隊緊急傳達野司關於圍殲整74師的作戰命令，以及相應的軍事部署及調整要求。
同時為了防止電報被敵人截獲和破譯而失密，直到5月13日我軍穿插分割整74師左右兩翼的行動開始後，野司才向中央軍委並劉鄧電報報告了華野「關於殲滅整74師的決心和作戰計劃」：「（甲）74師十一日開始向坦埠進攻，83師在青駝以北跟進，25師在蒙陰東南為其左翼部隊，桂頑則在臨沂東北湯頭、葛溝。（乙）我們今晚集結一、四與八、九縱向74師出擊，於明晨完成包圍。戰鬥約需兩三天，待殲滅74師後再視機擴張戰果。」
這裡我們需要特別介紹一下關於特種兵縱隊的情況。
特種兵縱隊是在萊蕪戰役後的一九四七年三月份剛剛組建的，是以華中軍區騎兵團、炮兵團和濱海軍區第3團、山東軍區特務第2團、華東軍政大學炮兵大隊為基礎，集中了宿北戰役、魯南戰役和萊蕪戰役中各個部隊繳獲的榴彈炮、野炮、坦克、裝甲車、戰車、戰馬和部分工兵器械等為主要裝備，後來又接收了東北野戰軍支援的部分重炮，在沂水縣成立的。包括炮兵、騎兵、工程兵、裝甲兵4個兵種和汽車運輸大隊，尤以炮兵為主，且以射程遠、機動能力強、威力大的榴彈炮等重型火炮為主。陳銳霆任司令員。
特種兵縱隊的成立，充分體現了我黨我軍的體制機制優勢。在成立籌備階段，從各個縱隊集中調配部分重武器裝備和兵力時，也遇到了很大阻力。特別是部分繳獲比較多的縱隊領導，原本躊躇滿志的想成立自己的炮兵團或騎兵營，現在卻要上交，思想有些想不通，很有牴觸情緒。但是想不通也得服從，因為中國共產黨自從解決了張國燾分裂的問題之後，就再也沒出現過明顯的派別勢力，軍隊完全是黨和人民的，不是你那個部隊或個人的，你「不換思想就得換人」。當然山炮、步兵炮、迫擊炮等輕、小型的火炮還是留給各個縱隊的。
這種情形在國軍中是不可想象、也不可能辦到的事情。因為國軍派系林立，不管你是嫡系還是雜牌，你只要有武器你就可以招兵買馬擴充隊伍，你兵強馬壯你就有地盤、有實權、就有影響力。嫡系部隊還好一些，蔣介石總會根據戰功大小、戰損多少，多多少少的給他們更新或補充一些裝備，這也是國軍嫡系部隊一貫善於謊報、虛報戰績和戰損的主要原因；而那些雜牌部隊，武器裝備基本上是要靠自己來籌措。像號稱「鋼軍」的桂系第七軍，雖然戰功很大，但武器裝備至今仍然是從鬼子手中繳獲的日式武器，比蔣介石的嫡系部隊明顯差了很多。作為雜牌部隊，誰的繳獲多誰就可以多擴充隊伍，誰占的地盤就會大，籌到錢就會多，就能多買武器，誰就發展的快，地位上升的也快，地盤擴大的也快。你想調走他的武器裝備，特別是那些重武器，殺了他他也不會同意。況且他有兵強馬壯的部隊，蔣介石就是想殺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蔣介石其實也整天想殺他的那些黨內政敵和異己，但也不敢明目張胆的去做，只能採取暗殺、誘殺、人為製造意外事故等卑鄙手段來達到目的。
正是我黨我軍有這種體制機制優勢，才能集中力量辦大事，集中火力消滅最關鍵、最需要消滅的敵人。這種體制機制優勢在接下來消滅張靈甫及其整74師的過程中體現的就更加明顯了。因為特縱的炮火之猛烈前所未有，不僅打殺了張靈甫的銳氣，也大大震懾了敵人各路援軍，他們誰也沒想到共軍的炮火會這麼猛烈，誰也不想主動的進入解放軍這麼強大的炮火覆蓋範圍之內找死！
從上面野司的這份作戰命令中，我們就可以清楚的看到，陳粟首長的用兵風格是多麼的大膽、果斷和兇悍。這麼重大的戰役行動，陳粟首長竟然敢於不留任何預備隊，把手裡的十個縱隊全部拉了出來。除遠在千里之外，仍然留在蘇皖地區獨立堅持敵後戰鬥、暫不歸華野直接指揮的華野第十一、十二縱隊外，這次連按原計劃在準備「圍殲敵第七軍和整48師」的作戰行動中，作為總預備隊使用的華野頭牌——葉飛的一縱也調了上來，而且是讓其承擔了最為艱巨的穿插鍥入、阻援和攻堅等作戰任務，拉到了最關鍵的戰場位置。甚至把原本要留作孟良崮戰役預備隊的、野司唯一直屬的華野獨立師也配屬給一縱指揮使用。
陳粟首長之所以敢於這麼做，絕對不是一時衝動或激憤的魯莽之舉，而是他們完全摸透了國軍的癖性：只要我軍敢於「擒賊先擒王」，集中優勢兵力，儘快包圍、直至吃掉張靈甫及其整74師這個「第一王牌軍」，就會在氣勢上壓倒對手，國軍的其他各部就會受到巨大震懾，至少不敢全力赴援張靈甫。
這是因為我黨、我軍與廣大人民群眾建立了「水乳交融，生死與共」，親密無間的軍民關係，已然是「軍愛民，民擁軍，軍民團結一家親」。特別是在沂蒙山老革命根據地人民的大力支持和掩護下，解放軍在廣大人民群眾中如魚寓水中，來無影去無蹤，國軍是很難尋得其蹤跡，很難真正了解解放軍的實際部署情況和確切的實力情況的。因而往往是戰前過分低估和輕視對手，容易輕敵冒進；而一旦開戰看到解放軍的凌厲攻勢和強大氣勢，或形勢不利、初戰受挫吃了敗仗之後，又往往是極其畏懼對手，生怕中了共軍圍點打援之詭計。其「第一王牌軍」一旦被圍、並被打的難以招架，對國民黨其他軍隊的心裡震憾效果，是可以想象得到的。戰後的實際情況就充分證明了這一點。
事實上，也只有陳粟首長這對珠聯璧合的搭檔，才敢於冒險施出這種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殺手鐧」神招，在解放戰爭我軍還處於戰略防禦階段的時期，就做出了吃掉正氣勢洶洶向我軍進攻的國軍「第一王牌軍」整編74師的大膽決定，並且不失時機的抓住稍縱即逝的戰機，在作戰方案還未最終成熟確定，還沒有發報給黨中央和毛主席，更未獲得黨中央和毛主席正式同意或批准其作戰計劃之前，就進行了相應的作戰部署和調整，及時終止了原來已經確定好了、並已付諸實施的「圍殲敵第七軍和整48師」作戰計劃，將正往東去沂水一帶的大部隊及時拉了回來，按時投入到了新的圍殲國軍「第一王牌軍」 整74師的作戰行動之中。這在蔣介石獨裁統治下的國軍將領中，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他們才不會主動去冒這個險、擔這個責呢。
野司的作戰命令已經下達到了各部，解放軍各部能夠如期完成作戰部署、按時將張靈甫及其整74師剜割包圍嗎？張靈甫會束手被擒嗎？外圍四、五十萬的國軍會如何解救張靈甫？[1]
作者簡介
張文和，山東省蒙陰縣人，中共黨員，公務員，已退居二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