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所房子(14) 天高雲淡天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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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所房子(14)》是中國當代作家天高雲淡天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我有一所房子(14)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這是詩人海子30年前的著名詩作。雖然天才海子在寫下這首詩的兩個月後選擇了離世,但對於我們凡夫俗子來說,無論是環境困頓還是精神困惑,生活都要繼續,「我有一所房子」,就是生活中的一種必要需求。
40年前,我在安徽省白湖農場辦公室電話班做電工,辦公室給我和另外一個年輕人安排了一間住房,在機關食堂後面的消防塘南沿。這一排平房是就着消防塘地形而建,比常規的平房面積要小許多,而且食堂後面的豆腐磨坊和豬圈雞棚,污水都直接排入消防塘,所以我們房間的後窗一開,臭氣就一哄而進,蚊蟲更是揮之不去。不過我們很滿足,在門窗上掛上紗簾,門前種上花草,一幫年輕人成天談笑風生。到了夏天,那美人蕉躥到了一人多高,開出五顏六色的鮮艷花朵,給我們的單身生活平添了許多的歡樂。
室友很快成家,單位給他分了新房,我便一人獨享一間房子。有了自己的私密空間,頓時就有熬出了頭的感覺。1979年8月我調到白湖法庭工作,房子也隨之調換,雖然還是一間,而且是土牆草房,但大了許多,又在辦公大樓後面,不用再聞消防塘里的臭味。1985年5月我結婚,隨後調任白湖勞改工作管理局辦公室秘書,因為夫妻都在機關,所以分到了兩間平房,還有披廈廚房,除了沒有衛生間,就相當於現在的一套房。我家在這排平房的最東頭,地勢高出路面很多,門前平台跟機關食堂隔路相望,山牆和房後自然形成一個獨立的院子。我們在門前樹間栽上幾竿青竹,院裡養上數隻小雞,小家的日子就過得有滋有味。
28年前,我考到省勞改工作局,在辦公室調研科做秘書。考前局裡就跟我們約法,5年內不解決夫妻分居,5年內不解決福利分房。雖然是霸王條款,但省局當時確有難處,從公安廳分出來時,只有一個狹小的地盤,住宅用房更是少得可憐。但我們能從邊遠農場到繁華省城,其他什麼困難也都置之度外了。沒想到的是,一年不到的時間,局裡就從老幹部樓里給我們擠出了一個5樓的大套房,我和兩個同事三家各住一間臥室,儲物間住一個單身小伙子,客廳廚房衛生間共用,於是4戶9口擠在這一套房裡,過起了「七十二家房客」的生活。因為妻子這時已經調到合肥市(我們自行聯繫的非監獄單位),我們工資都很低,租房想都不敢想,只能暫時寄居岳父母家。現在,能有一個安身之所,縱然是「七十二家房客」,也感到無比的幸運。
又過了一年,我們終於結束「七十二家房客」的窘境,每家分到一間帶廚房披廈的平房,開始燒蜂窩煤,後來燒罐裝煤氣,房租水電都很便宜,日子就在市井煙氣中流淌,兒子也慢慢長大,從幼兒園進入了小學堂。兩三年後分到一室半小套房,在三樓,開始有了獨立的廚房衛生間,再不用跑到老遠的公共廁所蹲坑,也從此告別了痰盂馬桶;燒上了管道煤氣,也再不用跑老遠的液化氣站灌裝煤氣,更不用一塊一塊地堆碼蜂窩煤,就感覺幸福指數瞬間爆棚。
又過了幾年,機關蓋了一棟新住宅樓,我雖然沒能進新樓,但居住條件也相應有所改善,就地從三樓調整到二樓,多了一間臥室,建築面積從40幾平增加到了60幾平。1998年第一次「房改」時,這套小房子就成了我們自己的私有財產。從1990年3月進合肥,短短的不到10年的時間,經歷了福利分房和住房制度改革,成為了一個私有房主,擁有了一份工薪以外的固定資產,想來猶如做夢一般。
我所在的這棟樓,是1980年代初期組織犯人因陋就簡蓋起來的,套型結構畸形,建築質量很差,沒有框架,不能防震。我這套小房子更是沒有客廳,沒有書房,沒有儲物間,廁所只有1平多;到處都是牆和門,許多生活功能無法實現。但是,我們大院地理位置好,居於市中心,有環城公園、杏花公園環繞周圍,真正的鬧中取靜。我和老伴就一直住在這個老房子裡,購物大眾巷,看病淮河路,上上街,散散步,倒是非常方便。就算是有利有弊,理解萬歲吧。
16年前,我從省局機關調到省監獄工作研究所,5年後又調到白湖地區,先後在白湖監獄管理分局和潛川監獄兩個單位工作了6年多。期間省廳局在清溪路集資興建了綠緣居住宅小區,是屬於非盈利性質的商品房,房價比市場低不少。2009年,我被通知可以在綠緣居購買一套房。可我是工薪階層,老伴2000年就辭職回家相夫教子,三口之家靠我一人的工資還是很緊張的,沒有資本,又不敢冒險借貸,炒房炒股不敢妄動,貪污受賄有心無膽,自然也就沒有飛來之財。所以根據自身的經濟狀況,我們選擇了一個小套房,房款剛剛好花去了我們包括公積金在內的所有積蓄,裝修的錢是老伴從岳母那裡暫借的,我們沒敢貸款。這套房子後來給兒子做了結婚用房,現在自然就成了他們的財產。其實也很正常,兒子是監獄民警,兒媳是幼教老師,如果不想當房奴,憑他們的收入,不知要到猴年馬月,才能在合肥市區買得起一套百十平米的房子。父母痴心為兒女是華夏傳統,芸芸眾生之我等,自然不能免俗。
5年前,我從白湖地區調到省女子監獄。女子監獄是本世紀初從宿州監獄分離出來的新監獄,2015年10月從宿州整體搬遷來合肥。省局在合肥北城建設新女子監獄時,同步在監獄旁邊開發了一個住宅區,解決搬遷民警職工的住房困難。雖然地處邊遠,諸多不便,許多人不願購買,但房價不高,戶型科學,適宜居住,對我這種有改善居住條件需求的用戶來說,還是很有吸引力的。只是我經濟條件不足,如果認購,必須貸款。猶豫了很長時間,最終還是在認購期限截止前交了預付款。辦理公積金貸款也很順利,但房產登記拖了很長時間,直到上個月末,才拿到房產證。從現在開始,再有5年,我的購房貸款就能還清,到那時,這套房子就真正屬於我所有了。
去年4月,我在女子監獄退休,沒有了公積金,但每月領到的退休金,剛好抵得上公積金貸款月還數額,老伴的養老金也能滿足我們老倆口的簡單生活開銷,看病都有醫保,如果不發生重大災難,算得上是無憂無慮。現在,我們仍然住在老機關大院的小房子裡,等待大院舊房改造的規劃落地,再根據情況確定自己的住房改善方向,是就地提升,還是遷往北城。等待中,我將北城的房子租了出去,雖然租金很少,但這是我有生以來的第一份資產性收入,於我而言,還是很有意義的。
回望自己工作以來的這40年,有幸與國家改革開放同框,在國家經濟社會高速發展的同時,我們個人與家庭的生活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住房的變遷,就是這個變化的一個縮影。宏觀上看,國家房地產發展可能泡沫很嚴重,但微觀到我們工薪階層,住房卻是真正的剛需性與改善性並存,是我們百姓日常生活須臾不可分離的的重要組成部分,關乎生活質量,關乎幸福指數,關乎家庭夢想。相信隨着改革開放的繼續深入,我們生活的各個方面都會越來越好。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1]
作者簡介
天高雲淡天,本名凌志,安徽省巢湖市烔煬河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