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有文化? 張開生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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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可有文化》是中國當代作家張開生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我們可有文化
近來與幾位朋友偶然聊到了所謂「文化」的話題,覺得有趣,於是就有了這樣一篇迂腐的文字。
何謂有文化人?有無數個答案,又好似只有一種答案。一般地認為,一個人只要識了不少字,或中學、大學畢業,就算是有文化的人了。倘若這還不算有文化的人,那麼碩士、博士生畢業了,就該是有文化的人了吧?然而這還得說:不一定!
文化,沒有定量性的指標,也沒有國際性的標準,尤其在社會轉型期,文化的概念愈加撲朔迷離。
文化可分為廣義上的與狹義上的文化。如東方文化、西方文化,農耕文化、遊牧文化等,都是廣義上的文化。如小學文化、大學文化,他有文化,他沒文化等等,說的即是狹義上的文化。這就使得文化的觀念、行為與差異,在好多場合常常混淆,並引出了不少的麻煩與尷尬。
山西萬榮那個名聲斐然的李家大院,九十年前曾發生過一個尷尬好笑的故事。赴法國留學考察的李家大公子李子用,那日帶着他漂亮的洋妻子回到家園時,這個被全村矚目的法國新娘子,就上前熱烈地擁抱了一下來迎接自己的老公公,未料卻遭到到了羞怒的老公公重重一耳光。東西方文化的差異在東西方兩個人身上,發出了尷尬碰撞的火花。這就是所謂的文化差異了。
有關文化的定義,從英國大學者泰勒(1832——1917)起,一百多年來就已出現了二百多個。每一個定義都較長,即使耐心把這些定義都看完,也還是迷惘地搞不清什麼才是文化的定義。
美國文化人類學家洛威爾(1856——1942)曾無奈地對文化的定義發出慨嘆: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別的東西比文化更難捉摸。……就像要把空氣抓在手裡一樣困難,因為它無處不在。
文化竟是如此廣袤,又難以捉摸,那就不妨從它的一處小小的渠道來觀察。大學者余秋雨教授對文化是這樣定義的:
文化,是一種包含精神價值和生活方式的生態共同體。它通過積累和引導,創建集體人格。
這也是目前國內外學者較為認可的一個定義。這個定義,包含着「精神價值」、「生活方式」、「生態共同體」這樣三個要素,與「創建集體人格」這樣一個結論。這應是對文化慨念的基本透視。
2
那麼人類文化的最終目標又是什麼?
瑞士心理學家榮格(1875——1961)早在150年前,就明確表明:「一切文化都沉澱為人格。」
在中國最早將文化視為集體人格的是魯迅先生。他的小說《阿Q正傳》、《孔乙己》、《藥》等文中,把中國人的集體人格,稱之為「國民性」性。這即是魯迅先生在中國文化領域領先的灼灼目光。
「人類憑着聰明,劃出了一條條界線,最後用愛,把它們全部推倒。」歌德就這樣一語道破了文化的玄妙天機。讓人眼前一亮!
是的,文化的最終目標就是沉澱為人格,沉澱為人格之愛。愛,天經地義。愛,是人類最大的「大文化」。這種愛的大文化,就是我們從小就已接觸到了的詞語:仁義,善良,寬容、關愛等。
兩千多年前,老子就將人類行為之愛巧妙而又柔美地比喻為「上善若水」。而孔孟學說關於愛的精髓即是:「與人為善」,「仁者愛人」,「愛人者,人恆愛之」,「止於至善」等思想,這些無不是把愛和善良尊為最高的道德行為,奉為最高原則的文化修養。
所以,這一切就是這在人間普及善良與愛。
而大文豪雨果則高聲宣布了自己心中文化目標的實質:
善良是精神世界的太陽!
正是這顆無比光輝明亮的太陽,照耀着人類由蒙昧野蠻一步步走向了光輝的文明。
3
那麼,浩瀚的中國文化具有哪些特徵?中國文化在世界文化中具有其獨特性和實踐性,並表現為三個鮮明特徵。
其一,在社會模式上的「禮儀之道」。於是也就有了世界上第一個「禮儀之邦」的華夏中國。
其二,於人格模式上的「君子之道」,並以「君子」對應「小人」,來定義人身上的文化。即所謂的「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君子求諸己,小人求諸人」、「君子喻以義,小人喻以利」、「君子泰而不驕,小人驕而不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等等,這些無不是以君子映照了小人,以小人反襯了君子。
所以,中國的「君子之道」最終成為了中華民族人格理想的標準,也是人類人格理想的標準。
有這樣一個故事,頗為有趣:一天下午,雨果在一條狹窄的小胡同里遇到了當地一個小無賴。那人望了雨果一眼大聲說:喂,我從來不給小人讓路!雨果瞥了那人一眼說:而我卻相反!說着就繞了過去。這就世界文化名人雨果。
其三,即是於行為模式上的「中庸之道」。中國文化本性的核心是中庸,而非極端化。這就是不相信一切極端的挑唆或誘惑。它反對切割與分裂,而主張修補與整合;它既希望明朗清晰,又容忍迷離混沌;它既講結果,也承認其發展過程;它既明確是非,卻又肯定轉化等等。「中庸之道」認為事物的互補、互動、互易、互贏,互利的整體性是事物的真相,也是世界事物發展的真相。
這就是為什麼我國提出的「互利共贏」的發展經濟理論,是照耀世界經濟發展的灼目明燈!
4
那麼文化是怎樣具體地體現於一個人身上?或者說,文化涵養怎樣體現在一個人身上?
孔子有則「小兒當道」的故事很耐尋味。孔子的行車遇到了兩小兒在道路上玩耍壘起的一個小「城」,孔子要小兒移「城」讓道,因而發生了爭執。小兒反問道:我聽說只有車繞城行,哪有城給車讓路的道理?一時有點尷尬的老夫子微微一笑:孺子言之有理也。說完,他便驅車繞過小孩壘的「城」而去。孔子身上的文化涵養就這樣高貴地體現着。
那麼是否一個人的學歷、學位越高,或其專業水準也很高,則這個人身上的文化涵養就越高呢?回答仍是搖搖頭:不一定!
不妨再來看這樣一個故事:我們鄰村的一位大學畢業的工程師,他的兩個兒子一個考上了北大,一個考上了清華。在村人眼裡,似乎誰也不會認為這位工程師沒文化。可是就是這位距離家鄉僅百公里之遙的工程師,二十多年竟然從未回鄉給父母祭過一次墳,竟然還因父輩留下的一點老家業與弟兄們鬧翻了臉。於是他的那位初中畢業的兄長氣憤地指着他的額頭責問:「你,你的文化叫狗吃了?你還算是有文化人嘛?」
這位工程師是將自己的「專業」當作了「文化」。文化與專業的不同之處,就在於文化是以「廣闊為業」,而專業則是以「界線自守」,兩者方向不同,不可同日而語。
文化在人身上,一般體現為謙虛,體現為從不「扮演文化」與表現自己的「文化」,也不扮演「大學者」、「當代名士」、「社會名流」什麼的,而只求本真。
一個人的真正文化優勢,不僅體現於他的宏觀,還體現於其爽朗的達觀。他從不把自己的「專業」知識,當做「文化」。所以,千萬別嘲笑那些聽不懂古琴,不知道「衛星飛天」原理的人,是沒有文化的人。
一個身上真正的文化人,尤其體現於這樣幾種風範———
其一,體現於他的「書卷氣」。這是被書卷韻味薰陶出來的一種氣質,而絕非古代的「師塾氣」、「文牘氣」,也絕非好笑的「孔乙己」氣。「腹有詩書氣自華」,一個人的真正書卷氣,就是一個人的精神名片。
其二,這風範還體現為一種可貴的「長者風」。這長者,與年齡無關,而是一種風範。他的長者涵養使他「長者如山」,讓人既放心,而又可信可靠。
其三,這風範同時還體現為在大是大非面前明晰的判斷力和果斷的「裁決力」。
而這種文化風範,最大的則是體現於他的「慈愛相」。慈愛相,是一個人文化的極終之相,大愛無須爭,大慈無須辯。「無緣大慈,同體大悲」,就是這樣的道理。心善即慈祥,即是文化之理。
可見,文化在人身上最終沉澱為其人格。而文化的手段和途徑,就是善良,就是博愛於萬眾;文化的最終結果就是萬物和合,眾生愉悅幸福。一個真正的文化人,是文化的良知,是善良,是博愛,也是其良心。
那麼,我們身上可有文化否?[1]
作者簡介
張開生,山西運城垣曲人,中學退休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