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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祭(李濟民)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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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祭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心祭》中國當代作家李濟民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心祭

看天,看地,看山,看水,看你,看我,看奔流到海不復回的黃河,看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的愁緒,看悠悠歲月,看天老地荒的歷史,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但,真正能讓自己感動的人事能有多少呢?

正因為少,才顯得尤為珍貴,才顯得尤為不同尋常,才顯得尤為有價值,歷史,人世,人情,人性,社會,政治,其中的道理,博大而精微,玄妙而簡單,大道至簡,這其中的道理,難道不需要我們放在天地歲月的時空中去好好思量一番麼?

司馬故里歸來之後,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司馬遷,人稱史聖,貴冠這都是後人的事,一切的榮耀,對史聖本人來說,都是不存在的,這是不是一種社會的的悲劇,是不是一種歷史的悲劇,是不是一種人的悲劇?

推心置腹,換位思考,司馬遷的身世,司馬遷的經歷,司馬遷的遭遇,司馬遷的成就,司馬遷的命運,司馬遷的出身,司馬遷生存的社會環境和文化土壤,許許多多的真實,人的真實,社會的真實,漸漸回歸本真,漸漸地回歸本真之後,再複雜的事情慢慢變得簡單,複雜的社會世相和簡單的人情世故形成的巨大反差,不由人不生唏噓悲嘆之慨。

司馬遷的悲劇在中國歷史上是少有的,真介耿直釀成的悲劇,突顯求真的道路是多麼的艱難,人的真實,情的真實,理的真實,「自古忠臣無好死」,好一個「無好死」,為了多存一份真,付出了多麼慘烈的代價,在這一點上,司馬遷的悲劇又是最具代表性的,李白,杜甫,蘇軾……一個個悲劇式的人物,大寫的人物,無不讓人感到中國歷史的荒謬和沉重,而又無不讓人深切的感到,司馬遷是悲劇中的悲劇,是英雄中的英雄。

魯迅的評價,「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中學課本里那麼多《史記》的篇目;《史記》是許多大家心目中共同最看重的書;《報任安書》的言詞懇切字字是淚:這一切,都在昭示一種人類文化的高峰,都在顯示一種人類文化共同認可的價值,「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人類文化的奇蹟就這樣在不經意中在不聲不響中產生並發揮着巨大的作用。

受此影響,仰慕司馬遷,崇敬司馬遷,佩服司馬遷,心中千百次的渴望接近司馬遷,渴望能設法走進他的內心世界,了解他的生活,撫摸他的特別的靈魂。

很久以來,司馬遷以一張文化名片的模樣,早已經存在自己的心中,他以特別的方式特別的魅力,在召喚着我,在召喚着我的到來。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到底是怎樣的奇山異水,或是毓秀靈地,養育了這樣一個橫絕古今的人,滋養了這樣一個卓然躍世的特別的靈魂,韓城——因為司馬遷的存在而顯示着她特別的吸引力和無限的魅力。

終於有機緣到韓城,拜謁之前的期盼和激動自不必說,未到之前,心中不停地揣測,地形,民居,風土,人情,司馬遷的模樣,黃土高原的厚重,北方人的稜角分明,傳統文化浸淫下儒生的敦厚和中和,慘遭宮刑之後的陰鬱和萎靡,憤而作書的骨氣和毅力,越到後來,司馬遷的模樣越模糊,越到後來,司馬遷的模樣越堅實厚重,司馬遷到底是什麼模樣已不重要,山應該是司馬遷,水應該是司馬遷,樹應該是司馬遷,風應該是司馬遷,月應該是司馬遷,日應該是司馬遷……未到韓城,自己早已經跪拜在司馬遷的腳下,未到韓城,自己早已經俯伏在司馬遷的錚錚風骨之下,從人的角度來看,司馬遷的模樣,應該是每一個大寫的人的模樣,外表或瘦小,或羸弱,而這一切都已經不很重要,重要的是他有一個高大的靈魂,有一個傲然於世卓而不群無比豐盈無比博大無比寬廣的精神世界。

終於走進了韓城,終於走進了司馬故里,國慶長假的旅遊高峰,我在極力迴避車水馬龍的喧鬧,我在極力迴避人山人海的擾攘,雖未能仔細弄清司馬故里周圍的地形,但放眼望去,東邊蜿蜒曲折的黃河,北邊逶迤的黃土溝壑,南邊突兀峭拔的司馬祠墓,聽聞的龍門,早已經牽動了我的思緒,把我引入到一個深邃幽深的歷史境界。

司馬廣場上,現代化的遊客接待中心,色彩眩目的廣告招貼畫,時尚新潮的大型歌舞,擁堵的車輛,如織的人群,都在昭示着一種價值和取向。我靜靜地站在廣場的北端,遠遠地向南望去,心中猜想,廣場的中心,高大醒目的司馬遷塑像,雖是現代人的附會和想象,但司馬遷身後寬廣蔚藍的天空,足以象徵性的顯示司馬遷的時空性的歷史性偉大,我不懂攝影,向南拍照是逆光,可我還是毫不猶豫的按下了手機拍照的快門,因為我心中知道,沒有別的辦法,而這也能聊以表達我對司馬遷不同尋常的無限崇敬之情之萬一。

默默地,我登上司馬大道,登上磨盤嶺。歷史的遺蹟和大紅大紫氣勢避人的現代商業宣傳不同,這裡略顯岑寂和落寞,古舊的門樓牌坊,磊磊斑駁的石碑,坑窪不平的石道,這一切,都在無言地在訴說着歷史,無言的歷史,真實的歷史。看着比人的生命更久長的森森松柏,看着石碑上模糊不清的《報任安書》《老子孔子世家》《鴻門宴》《貨值列傳》,多種複雜的感情瞬間湧上心頭,心中無名地感到憋屈和酸澀。中國歷史上只有這麼一個司馬遷,他手裡的筆如椽,他手裡的這支筆是多麼的神奇,是神授,是家傳,他是開天闢地第一人,他是天地山川的精華,可是,他的命運和遭際又是那麼的坎坷,他在世的時候,甚至在他離開人世的歷史歲月里,誰在乎過他的筆,誰看重過他的筆?他不過就是說了幾句真話,可是在皇權為中心的中國社會裡,在求真和政治的較量中,他的話,他的人格,他的尊嚴,又算得了什麼!我好生奇怪,我猜想,在幾千年的歷史歲月里,為什麼這麼厲害的一個人物,為什麼這樣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人物,為什麼這樣一個無法不讓人佩服的人物,最其碼應該是讓文人佩服的人物,這裡卻很少留下歷代文化偉人的支言片語,為什麼?我奇怪的發現,倒是現在的人,在山坡上,在不該出現的地方,在無知的,在狂妄自大的,炫耀着他們的淺薄和欲望。

是不是強大的政治讓聰明的世人都噤若寒蟬,是不是某個狂亂的時代讓歷史遺蹟遭嚴重的破壞,倒是石碑上一位偉人一位領袖人物的不大恭敬的話,多多少少透露出了一點政治的荒謬和可笑。

靜靜地站在司馬墓旁,靜靜地看着腳下的大地,我在想,這裡離古長安二百多公里。在古代,步行去長安,需要三四天的行程,當年的司馬遷,是以怎樣的心態去了長安,又是以怎樣的心態離開長安。司馬遷身遭宮行,心懷憂憤,勵志寫完《史記》,當他走完生命的歷程,當他魂歸故里,歷史的雲煙之中,誰來過這裡,誰又悄悄的離開了這裡,想了些什麼,說了些什麼,誰心裡明白,中國的皇權政治,有多少心裡的話能說?

用心想,司馬遷不過是個太史,他的身份更象是個文人,再厲害的司馬遷,不過是渺小的,他的存在,是文人的存在,是渺小的存在,是真實的存在,是一個人求真的努力的存在,可是當渺小的人的話語,人的求真的存在,觸碰到皇權的時候,結果便一目了然,這當然是悲劇,但更為可悲的是,這一種霸道,這一種血淋淋的殘忍,竟然成為了一種社會的民眾普通認同的公理,這或許是我們這個民族永遠長不大的原因,因為我們集體不願不能也不敢求真。

這就是司馬墓前無文字的原因!

歷史是個客觀存在,反諷的是,司馬遷要以卑微之身求真,求人的最基本的真實,話語的真實,事實的真實,那好,我就給你以宮刑,讓你承受人的殘缺,讓你承受人格的凌辱,求人的真實,竟然要以人的撕裂為代價,每個人你好好想一想,值與不值?

愣愣地站在司馬故道,望着滾滾東逝的黃河,看着旅遊大潮中煕來攘往的人群,我在悵惘,除了商業的喧鬧,這裡人的真正的聲音不是太多,而是太少,悲哀着,沉思着,只有在心中默默地祭奠人類歷史上這樣一個劃時代的奇人偉人!

風追司馬,我心堅強,我在心中祭奠永遠的司馬![1]

作者簡介

李濟民,1967年5月出生,陝西寶雞人,別署龍川散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