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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味(阮開元)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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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味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年味》中國當代作家阮開元的散文。

作品欣賞

年味

元旦一過,日子就變薄了,擠擠挨挨地連在一起,直至元宵。主觀感受上,哪裡還有二十四小時呢?然而,年味卻越來越濃。當濃到化不開的時候,又一點一點淡開來、淡開來,終至消散。漂泊在外,這時候,人就變得格外思鄉、格外懷舊,對家鄉「年」的回憶,總是偷偷地從腦海里咕嘟咕嘟地冒出來,飄來絲絲縷縷的鄉土味兒!

現在,在冬的嚴寒里,我便嗅到了殺過年豬、吃宰豬飯的味。殺豬請客,這,在我的家鄉會澤,獨特而亮麗。家鄉人在入冬以後便盤算起宰過年豬的事,通知確定了返家的遊子,算準時日,早早請齊了客人,天蒙蒙亮,主人便從圈裡吆出油光水滑、肥白壯碩的年豬,七八個壯漢從四面八方呼嘯着圍攏,聽得幾聲悽厲慘嚎,三下五除二,一頭肥豬便被肢解成一塊塊冒着白氣的豬肉。主人開始招待盛情邀請來的親朋好友,幾小時前還呼呼大睡的肥豬,轉眼成了一盤盤熱氣騰騰的菜餚,被幾雙熱情的手次第端上餐桌。

客人們呼朋喚友圍桌而坐。吃着豐盛的菜餚,喝着醉人的烈酒,你一言、我一語地談論着農家趣事,感嘆着今年的收成,描繪着來年的藍圖。酒興漸濃,談興漸長,話音一聲比一聲高,杯盤狼藉,人們不再正襟危坐,開始縱酒狂歌、高談闊論,掄起袖子,拳一輪一輪地劃,酒一碗一碗地喝。農村約束少,說笑打趣少顧忌,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強行加菜、加飯,甚至賭酒、吃肉,這樣的場景屢見不鮮,而鬨笑聲常常震得房子嗡嗡作響。冬日的嚴寒、農村生活的艱辛,這時候也都知趣地退到屋子的角落裡去了。

田家少閒月,春節前後,是天最冷的時候,也是農民一年中相對清閒的時節。到了晚上,酒足飯飽,一家人圍爐而坐,噗嗤作響的火炭竄着綠光,周圍滿是紅薯或者洋芋,若有若無的香氣一點點飄溢出來。而老貓,這時候總是蜷縮在火爐旁的角落裡,眯着眼,打着呼嚕,沉醉在馨香溫暖中。一家人東一句、西一句地討論着家長里短,或者一言不發,各想各的一份心事,但卻也沒有「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的孤寂。

至於喜歡打撲克的人們,早湊夠了一桌,茶杯一放,兩兩相對,嗑着瓜子、花生、炒蠶豆,或者吃着自製的爆米花,變魔法似的嘩啦啦摸起一把牌,然後又漫不經心或心驚肉跳地一張張甩出去。當然,他們的身邊,總少不了幾個幫閒的看客,吆五喝六地助威吶喊,他們的吶喊聲中,只有快意,沒有疲憊,似乎他們從來都很清閒。

回憶里,在這樣的時節,我的父親除了玩牌,最喜歡的就是「唱老書」。「唱老書」是門民間藝術,是說唱結合的一種娛樂形式。「唱老書」首先得有唱本。唱本多為手抄本,父親就曾工工整整抄過幾本,精心珍藏在柜子里。唱本在民間世代相傳,內容豐富,帝王將相的傳奇經歷、才子佳人的愛情故事、山川河流的傳說演繹…,無所不包,精彩傳神。唱本經過民間藝人的反覆加工創造,飽含民間智慧,融哲理性、趣味性、知識性為一體。說唱者必須有豐富的情感和動聽的歌喉才能很好地駕馭它。父親生性多愁善感,情感豐富,聲音清越,說唱起來,悅耳動聽,深受聽眾喜歡。

父親常常約上一兩個合得起腔調的人「唱老書」,愛唱的老書有《乾隆走國》《柳蔭記》《紅燈記》等等。一唱起來,唱者如痴如醉,渾然忘我,一唱三嘆;聽者如琢如磨,仿若身臨其境,情節緊張時屏氣凝神、張口結舌,結果呈現時如釋重負、恍然大悟,情緒隨着說唱者的聲音跌宕起伏、一波三折。

大年初一到初三,父親能夠一連唱上三天。這時候,說唱者們一身輕快,滿面紅光,他們仿佛籠罩在某種神秘的力量里,顯得富足而沉靜,沒有疲憊,只有痴迷。他們的身邊,總是圍滿一圈子像被魔力控制着的人們,心滿意足地過着癮。在這樣的場景,如果你看到一個時而痴痴呆呆,時而手舞足蹈,時而愁容滿面,時而咧嘴大笑的瘋子,沒錯,那肯定是我。

當然,過年可不止這些。春節來臨,桃符新換,鞭炮轟鳴,舉家歡慶團聚;春節過後,家家戶戶再請春客,延續節日熱鬧,喜迎萬象更新。對於孩子們來說,那就更不一樣了,還得穿新衣、戴新帽,還得打禮花、放鞭炮,還得四處玩鬧、收受壓歲錢,還得……

此刻,我想到了我的子侄們,每次回家,他們總是跑着、跳着、笑着、叫着,圍在我身邊,仰起紅撲撲的臉,巴巴地望着我這個戴着眼鏡的「客人」,脆生生地喊着「大爹」或者「大爸。」想着他們,我的心上卻慢慢爬上一絲絲揮之不去的愁緒。

時序更替,世事變遷,隨着歲月流轉,總有些東西是要流失的。

前不久,姐夫興沖沖地邀我回家吃「宰豬飯」。因離家遠,工作原因未能成行。晚上九點,想着最是熱鬧時,打電話過去,姐夫懶懶地說,客人散得快,早睡下了。年輕人都外出務工,留下一群老人、孩子,誰有雅興熱鬧啊!我掛斷電話,悵然許久。

喜歡「唱老書」的我的父親,二十年前便離開了我們;「唱老書」的人們,都已衰老;歌聲,早已銷聲匿跡,只在鄉人們的記憶里輕輕迴響。

而鄉人們呢,在經濟發展和競爭中,似乎正在失去着什麼!少有群聚,更喜歡躲在自己的窗下,抱着電視機,盤算着各自的營生。

「年」,終究在變。「年」的回憶,有些,孩子們不會再有;有些,他們有,而我們沒有。

或許,這,就是年味,也是鄉愁。

[1]

作者簡介

阮開元,曲靖會澤人,就職於曲靖市麒麟區某區直單位,有作品散見於《西部散文選刊》《中國紀檢監察報》《都市時報》等報刊、微刊。

參考資料

  1. [中國作家網 (chinawriter.com.cn)中國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