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來的詩行(易石秋)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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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下來的詩行》是中國當代作家易石秋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天上掉下來的詩行
連續的好幾個暖冬,把人們對於雪的期盼熱切到了極致,也冷淡到了極致,心情之複雜,正如舊時盼望年成的經典名句「年年失望年年望」,只能例行地留着為美麗的遙想罷了。今年又已歲盡冬殘,卻是天氣一直晴好,仍未見哪怕是要下雪的一絲絲痕跡,心中原有的對於雪的幾分渴望,幾乎按例又要化作對新年的祝福了。誰曾想都快要望得見春了,卻寒潮突現,紛紛揚揚地下起了一場大雪來。並且來得如此的急切而猛烈,不多時大地山川就已經銀裝素裹,腳下也是吱吱有聲,天空中還在兀自不停地拋灑着碎瓊亂玉,大有不讓人們徹底地滿足一番雪野情趣絕不罷休之勢。不僅讓好長時間以來只在詩文之中讀過雪的小朋友們欣喜欲狂,紛紛走出戶外,堆起了雪人,打起了雪仗,把紅撲撲的臉蛋與銀鈴般的笑聲留給了學校、小區、街巷、廣場、村莊、原野﹍﹍就是慣見過大雪的老人們也喜不自勝,情不自禁地清點着記憶中的影像,感恩歲月的饋贈,憧憬着來年的光景。那些摩登的青年人就更不用說了,不僅紛紛走向自然,走向雪野,還以自己獨特的審美視覺為天地留影。時不時將一張張構圖精美、意境高遠、詩意盎然的攝影圖片發送到網上朋友圈中,簡直美爆了,有的還別具心裁地製作成各類音樂電子相冊,以儘可能長久地留住這份難得的美好。於是有人驚呼,幾乎就在這一夜之間,北京變回了北平,西安變回了長安,南京變回了金陵,就連我們這個中部的三線城市小小的岳陽也順理成章地變成了古岳州,可以說一場不期而遇的大雪迅速將整個大地詩化了。
的確,雪覆蓋一切,雕琢一切,也牽動一切。它是季節的標牌,是自然的精靈,也是古往今來的文人墨客不竭的創作源泉與永恆的謳歌對象。它的飄飄悠悠,它的洋洋灑灑,它的晶瑩剔透,一直牽動着我們民族共同的情感,更牽動着詩人們善感的神經。雪與詩的結盟是自然與人文最完美的交融之一,正如宋代詩人盧梅坡的《雪梅》詩(其二)所說,「有梅無雪不精神,有雪無詩俗了人。日暮詩成天又雪,與梅並作十分春」。正是有了文人們的參與,才給原本「無花只有寒」的雪花注入了誠摯的情感與深邃的靈魂,才讓雪超越於自然之上,一直牽動着人類善感的神經,溫馨着我們這個古老民族的記憶。
早在遙遠的春秋時代,我們的祖先就用無與倫比的慧眼與匠心雕琢出獨步千古的詠雪名句。「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詩經﹒採薇》中的那位在風雪載途的嚴寒之中踽踽獨行的戍卒,歸途之中瞻前顧後的一聲深長的喟嘆,就已經穿越歷史時空,演繹成為百讀不厭常說常新的經典。在那近乎風景畫般的白描之中,一種纏綿的、飄忽的、深邃的情思就隨着嘆息聲汩汩流出,讓人深感歲月的無情,生命的流逝。看似風景如畫,卻又暗自神傷,自有千種情絲萬般思緒凝聚筆端,含蓄雋永,讓人回味無窮。詩中仿佛暗藏着悲欣交集的故事,又似乎是生命的隱語與寓言,似在對昨天進行追憶,又似在對不可預知的明天進行祈禱。掩卷沉之餘,我們不禁要問,是誰曾經在那個春光明媚的大好春天裡,在依依楊柳的輕拂之下為我送行?而當此大雪紛飛的寒冬,當我終於告別漫長的等待,歷經九死一生的悲壯,在這攪天風雪之中步履闌珊一步一挪的時候,可還有誰在等待我?是親人鄰里齊聚,歡迎英雄歷盡艱辛之後的凱旋,還是屋壞圮傾,荒草萋萋,親人離散?是紅粉佳人望穿秋水,還是故土蕭然伊人已杳?大雪似乎早已覆蓋了一切,掩藏了一切,但留不住季節的流逝,藏不住心中沸騰。在這時光的匆匆流逝里,在生命的來來往往中,我們究竟得到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沒有答案,也無需答案。有的只是風雪漫天的背景之下,征夫那孤獨的背影,那不可預知的未來。
有人將這一經典的寫景稱作以樂景寫哀情,其實聯繫前文中戍卒於戎馬倥傯之中所昭示的那種強烈的自豪感,你又能深深地感受到戍卒保家衛國的豪情與生命的悲壯,不想戰又不得不戰,成為了他情感深處的死結,雪景只是他的情緒由厭倦到悲壯再到悲苦的催化劑與粘合劑而已。
翻閱雪景下的征戰實錄,我們還可以感受到更多的震撼。在唐代大詩人岑參邊塞詩的傑出代表《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里,極地胡天的飛雪已經不僅僅只是苦寒的象徵,更洋溢着一種濃郁的詩意,昂揚着一種建功立業的征戰豪情。「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詩人獨具機杼,以江南漫山遍野的梨花比喻漫天飛舞的雪花,巧妙地將塞北與江南融為一體,賦予雪花春天的色彩與氣息,給人以無限的生機與活力,堪稱妙手回春,讓人拍案叫絕。那白雪皚皚的背景之下,中軍帳上那一面綴滿冰棱的鮮紅的旗幟,更是格外引人注目,成為這「北風捲地白草折」的枯寂冷色基調上的一抹亮麗的暖色,一方面襯得整個畫面更加潔白、淒寒,另一方面又給人以無限的活力,給人以火熱的激情,給人積極向上的進取精神,成詩中的神來之筆與奇景。在詩的最後,詩人再次將內心複雜的情感交付給雪景,天山路上已經是滿地積雪,詩人還是遲遲不肯歸去,直到山迴路轉,怎麼也見不着武判官的人影,還在痴痴凝望。其中有牽念,有祝福,也應帶有自己對故園的千縷情思萬般眷戀。但空山寂寂,雪地蹄印,匯成一種空曠而蒼茫的色調,讓送別之情變得無比的豪邁,這也正是盛唐時代奮發昂揚的民族精神的寫真。
而將風雪之中的激情抒發的極致的還是唐代詩人盧綸的《塞下曲》(之三),「月黑雁飛高,單于夜遁逃。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詩中那一幅幅特具質感的畫面讓人一讀之下熱血為之沸騰。特別是「大雪滿弓刀」一句,更是將全詩意境推向高潮,透過詩句我們仿佛看到,在茫茫的夜色中,在漫漫的雪野里,一支輕騎兵正在集結,雪花鋪天蓋地,頃刻便落滿了他們全身,遮掩了他們武器的寒光。他們就象一支支即將離弦的箭,雖然尚未出發,卻早就滿懷着必勝的信心。這是一幅非常動人的畫圖:在靜謐中蘊藏着吶喊,在昏暗中醞釀着閃電。雖然是在漆黑的夜間,在奇寒的環境之下,勇士們被白雪勾畫出的英姿仍然是煥然奪目,還沒有出發,我們就似乎聽到了勝利歡呼。其實寫這首詩時,盧綸的人生和仕途都極為不順。早年間他多次應舉不第,後經元載、王縉等舉薦才謀到了一個小小的官職。朱泚之亂過後,咸寧王渾瑊出鎮河中,提拔盧綸為元帥府判官,才得以開始邊塞生涯,但這大雪之下整裝待發的雄姿,將他的人生與他的詩篇永遠寫在了我們民族的英雄史上。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雪都是充當戰爭的背景,充滿了征戰殺伐之聲,「樓船夜雪瓜洲渡」固然悲壯,「更喜岷山千里雪」確實豪邁,《李愬雪夜入蔡州》更是奇絕,但都不是雪景下的常態。更多的時候雪就像春天百花、夏日的涼風、秋季的月亮一樣,就是自然之中的一個美麗因子,就是季節里的一個特別標籤,當然也是人情物態的美妙裝點,是備受人們喜聞樂見的自然寵兒。
有一首詠雪小詩並不是很入格,通俗得甚至有些過分,平淡得幾乎看不見詩了,卻很是膾炙人口。特別是隨着電視劇《鐵嘴銅牙紀曉嵐》的熱播,更是幾乎家喻戶曉,甚至由此掀起了一股探究的熱潮。那就是有名的數字詩「一片兩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飛入草叢都不見」。有人說這是宋代那位「梅妻鶴子」的著名隱逸詩人林逋的作品,有人說是明代「公安派」領袖袁宏道寫的兒歌,有人說是乾隆皇帝的御筆。而與清代文人掛鈎的最多,有說沈德潛的,有說鄭板橋的,有說紀曉嵐的,有說劉墉的,真是眾說紛紜莫衷一是。不僅如此,對內容也很有爭議,主要集中在最後一句,除「飛入草叢」之外,還有說「飛入梅花」、「飛入蘆花」之類。為什麼會這樣呢,主要是這首詩儘管通俗,但非常生動真切地說出了大眾的心裡感受。當雪花從天外飄來,人們的第一印象肯定是新奇、興奮甚至有些激動,如在兒童簡直就是歡呼雀躍了。所以自然就會盯着雪花觀看,以致於眼睛直勾勾地去跟蹤算計,生怕遺漏了其中的每一片,當它着地消融之時,當然也就伴隨着絲絲惋惜甚至失落了,所謂「飛入某某都不見」者,正是這種心態的形象體現。這樣的詩乃是人人眼中所有,人人心中所存,至於是不是人人口中能述,那當然是不能信口開河,往自己臉上貼金的了。於是那些文採風流又特別接地氣的詩人們自然就成為了人們的首選,因為各自喜愛的對象不可能一致,作者自是千差萬別了。至于飛到哪裡融化更不是原則問題,當「高天滾滾寒流急」時,還「大地微微暖氣吹」呢,根據自己當時的位置與情景來一個選詞填空就更是何樂不為了。
還有一首詠雪的詩則更為生活化,活脫脫的一幅現實生活的翻版,那就是唐代天寶年間張打油的一首打油詩:「江山一籠統,井口一窟窿。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咋看之下,幾乎就是雪後普普通通的生活現象的集合,似乎無需思考與描述,只要往大雪覆蓋的地方一看,遍地都是詩行。仔細想來,這首詩又不是這般簡單,通篇都在描寫雪景,從全貌到特寫,從顏色到神態,儘管始終不着一個「雪」字,而雪的形神躍然字裡行間。遣詞用字通俗易懂,卻又十分貼切,生動,傳神。用語俚俗,本色拙樸,卻又風致別致,格調詼諧幽默,輕鬆動人。張打油究竟何許人也,歷史已經無復記憶,從他的留名方式來看,頂多也就是一個民間頭腦快捷一點的人物而已,他的詩能流傳至今,雪的點化自然功不可沒。由此看來,雪其實就是詩的使者,只要有了雪的參與,人人都有成為詩人的可能。
不過話雖如此,對於雪的觀察與感悟還是很需要慧眼的,同樣的圖景不同的人描述很可能就判若雲泥。當後來名動天下的政治家、軍事家謝安還高臥東山之上時,除日復一日不知疲倦地與王羲之、支道林等名士唱和之外,也特別喜歡召集自家的子弟詩文遊戲。有一個下雪天,謝安又一次召集眾子弟,同他們講經論文。一會兒之後,雪下得越來越大了,謝安見此情景,靈機一動,竟然搞起情景作文來,欣然命句「白雪紛紛何所似」,然後讓子弟們接下句。侄兒謝朗率先對答說「撒鹽空中差可擬」,作為小孩,這樣的回答應該是很不錯了。要知道謝朗在謝氏眾子弟之中也是十分了得的人物,據《續晉陽書》記載,他「文義艷發,名亞於玄」,也就是說,僅次於後來「淝水之戰」副總指揮謝玄了。但可惜的是,謝朗有一位聰明絕頂的堂妹謝道韞,只見她似乎不假思索地從容答道,「未若柳絮因風起」,弄得謝安拍案大笑,甚為嘉許,也為中國歷史平添了一道膾炙人口的「詠絮才」典故。
除去這些日常生活里的故事不說,在生命的旅途中,有了雪的參與,還會增添很多獨特的情趣。有一個陰冷的冬天,天色越來越陰沉,似乎就會下一場好雪,此時尚在謫居江州的白居易突然來了酒興,特別希望能夠乘興一醉。但此時他已經遠離權力中樞,只是一個貶居江南的戴罪之身,想找一個能毫無芥蒂地痛飲一番的人並非易事,於是他想到了並非官場人士的劉十九。但詩人就是詩人,即使最直白的邀請也遠在世俗之上。詩人告訴好友,酒剛剛釀成,還沒有來得及過濾,酒面上還盪起一圈圈綠色的泡泡,其香其色都十分誘人。用紅泥燒制的小火爐也已經準備好了,照這樣的天色,看來晚上就會下一場大雪,您有興趣來喝一杯嗎。詩歌到此戛然而止,根本沒有寫劉十九接到邀請之後的反應,更沒有寫到把酒言歡的場景,而是把更多的空間留給讀者自己去想象。但其情其景卻早已告訴了我們答案,我們可以大膽地去想象,劉十九在接到白居易的邀請詩之後,就是不「漫捲詩書喜欲狂」,也應該是迫不及待地命駕去喝酒的。要知道再落魄的詩人終究還是詩人,更何況是大名鼎鼎的白居易呢,這一對飲不知又會激發多少詩情,產生多少故事。於是兩位好友就圍着火爐得意忘形地開懷暢飲起來。也許此時室外真的下起了大雪,但爐火熊熊,暖語縈懷,情真意切,室內真的很是溫暖。貶謫雖苦,有了大雪陪襯,好友陪伴,生活就在這一剎那變得特別的溫情。除去藝術手法不談,甜美動人的意境,濃郁的生活原味,也是這首僅僅20個字的小詩令人百讀不厭的重要原因。
在自己的家中是這樣,在別人家裡又如何呢?劉長卿的《逢雪宿芙蓉山主人》也許會給你答案。天色已晚,詩人尚自在萬山重中奔波,暮靄沉沉,風雪連綿,真不知何時才可以找到一方暫得棲身的居所。一句「日暮蒼山遠」,將詩人焦急迫促甚至有些惶然的心態暴露無遺。就在煌煌無主之際,突然覺得眼前一亮,終於有了一方未事裝飾的茅草屋出現在了視野之中,儘管簡陋,終究有了一個可以投宿的地方,詩人一直懸着的心總算是暫時可以放下了。
但是深山之中的農人是貧困的,如果「白屋」只是表象的話,越到近處,越增加了詩人的這種感受。而放眼四顧,天寒地凍,一片蕭條,又更加強化了詩人的這種認識,當然也增添了詩人的心裡壓力:一個如此貧瘠的人家,自家生計都如此無賴,能夠接納自己嗎?宋之問回家尚且「近鄉情更怯」,何況是風雪之夜投宿的旅人呢。
儘管對詩後兩句歷來就有不同的理解,但我認為這應該是詩人投宿時的寫真,詩中沒有直接描寫芙蓉山主人是任何待客的,但柴門之中的幾聲犬吠就足以襯托主人的熱情好客。也正是主人的熱情好客,讓在風雪之中奔走的旅人有了賓至如歸的感受,因而生出無盡的感激,實際上「逢雪宿芙蓉山主人」這個醒目的標題正是這種心情的最好概括與詮釋。在這裡雪不僅是詩歌的創作背景,也是人情的試金石,在雪的潔白外衣包裹之下的是山野村夫金子一般的心,水晶一樣的情。
是的,雪是有情懷的,是詩人們的敏銳賦予了雪美麗的情懷。在韓愈的《春雪》「新年都未有芳華,二月初驚見草芽。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里,雪似乎成為了沉不住氣的呼喚春天的孩子。當人們還在沉着冷靜地等待着遲遲未來的春色,為從二月鑽出地面的草芽中看到春天的身影而無限驚喜的時候,白雪再也等待不過了,竟然紛紛揚揚,穿庭繞樹,化作飛花,裝點出一派春色。在這裡詩人賦予了雪的靈性,雪催動了詩人的想象,人與雪的共融,共同構築出了一個冰清玉潔的春天。
雪還是心靈的陪襯與寫真,如果說在毛主席的詞《卜算子﹒詠梅》之中,冰雪只是傲霜鬥雪的寒梅的陪襯,是詩人偉大人格陪襯,那麼在柳宗元的《江雪》里,幾乎已經幾乎分不出哪是雪哪是人了。在這裡雪是自然的主宰,在一派浩瀚、遼闊、蒼茫的背景之下,在彌天的冰雪之中,鳥沒有了,路沒有了,唯餘一葉扁舟,一個釣叟。天地是如此的純潔而寂靜,一塵不染,萬籟無聲,漁翁的生活是如此清高,漁翁的性格是如此孤傲,似乎只有他才可以成為這孤冷純潔的天地之間的主人。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天人合一,冰雪不僅雕琢了天地,也雕琢了靈魂,而人不僅裝點了冰雪,還催生了意境遼闊悠遠的詩篇。
雪是天地之間最為空靈聖潔的情人,清賞當代散文家梅雨墨先生那篇著名的《飛雪千年心依舊》時,那飛舞了千年的瑞雪頓時化作了深情款款的天使,讓前世的明月與今世的滄海有了某種說不清的牽絆。雪的純淨如水,雪的纖塵不染,雪的飄飄悠悠,不知勾連起了多少深情的過往,引發出了多少美麗的遐想,把一縷縷深閨情思寫在了萬里長空,讓你情不自禁地要用一生來為她守候。「是的,如果你是那飄蕩千年的飛雪,我願是大唐的月、宋時的風,以自己獨有的方式,來擁抱你的身軀,撫慰你的心靈,與你相愛相親。這樣,你就可以把自己裹進一片雪花,以銀裝素裹的模樣,裝點我胸中的萬里江山!」每當讀到梅雨墨先生的這段話時,腦海中都不禁會浮現出那盪氣迴腸的絕美意境並為之感慨不已。
雪是吉祥的象徵,是萬眾謳歌的對象,但正如孔老夫子所說,過猶不及,超過了一定的度就有可能成為隱憂甚至災難。雪一旦稍有過頭,同樣也牽動着詩人們敏感的心,唐代詩人羅隱的一首小詩《雪》就正是這種心情的寫真。「盡道豐年瑞,豐年事若何。長安有貧者,為瑞不宜多」,儘管用詞造句都十分通俗淺顯,但對生民的滿腔關注與深刻同情躍然紙上,令人感慨系之。
雪終於停了,化了,一切似乎又回復了原狀。但雪落有聲,它飄灑的時候,留下了滿地詩行,它融化之後,喚醒了美麗的春天。那些留下的,已經沉澱為民族文化的瑰寶,那開始喚醒的,是色彩絢爛的明天。
什麼時候我們能夠為那一張張精美絕倫的雪景圖片與電子相冊配上一排排美麗的詩行,詩意地棲居在民族文化的雪野之中呢。[1]
作者簡介
易石秋,男,1965年出生,1985年畢業於湖南師範大學中文系,同年到湖南省岳陽市一中任教至今,現任岳陽市一中黨委副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