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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占筠

增加 4 位元組, 5 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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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月亮下面,一丝不挂地沉入海底,我忽然雌雄同体了,身体膨胀,身体湿润,我是顶天立地的我,彪悍如史前的母兽,繁衍出一个种族的兴盛。
有艺术家朋友在离岛的滩涂上设计建造了一栋石头房子,海草做的房顶,海贝装饰的窗棂,房门前马灯飘摇,房后躺着一只白色的帆板。平时雇了老渔民看守,每个夏季他都会去住上三两月,夜夜枕波涛而眠,月光如水的晚上,他和他的房子像一樽出自荷马史诗的银器。有时候,他会邀请一众友人前往分享,喝冰的干白,陶泥大钵里是刚刚钓上来的鱼,海水清炖,浓稠的鲜甜的白汤飘着油花。吃饱了喝足了,大海也刚好变成了月光宝盒,这个时候,惟有脱去衣服,也脱去虚荣,扑身入海。
 
裸泳在海中,亦如睡在梦中,泳姿可以和睡姿一样惬意,任我变换着角度。有时一动不动,素面望月,随浪静静地漂浮,梳理一下临时托付于自然的思绪,想想大海的无极指向和潮涨潮落终归去的寡情。有时索性长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尽量下沉再下沉些,像大鱼潜伏于海底。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用20秒甚至更短的时间伪装成鱼,鳍尾是推进的螺旋桨,用鳃呼吸。“哗啦”一声,按捺不住的我钻出水面,捋一把脸上的水珠,大口喘息着,肺活量的吞吐如贯长虹。
上半身与下半身依然浸在海水里,只要愿意,内驱力收放自如。我想起老男人科恩,这个惟一在全球卖出上亿张唱片的老流氓,曾在希腊海岛度过60年代的大部分时光。那是素有“艺术家之岛”美称的伊德拉岛,离雅典约3个多小时的海路。英壮之年的科恩在那里泡妞,写诗也写情歌,偶尔吸食大麻。“将我如橄榄树枝般高举,作我的导航鸽,引我归家……”我在那些坚果般的声线中想像着他的天堂生活,他一定是随时裸泳的,太阳底下月亮底下,中午小憩之后,半夜做爱之前。他怕谁呢。地中海的浅蓝海水总是清澈见底,海面平和安详,没有半点风浪,涟漪从科恩的嘴边出发,呈扇形状嬗递,从中心向外环一漾一漾扩延,倏地击晕了投落于水波的太阳。
 
11年前的夏天,我第一次踏上希腊国土的时候,便于第二天搭船去了伊德拉岛。码头旁边是座18世纪的蓝白色东正教修道院。岛上没有交通工具,起伏的地形、数不清的阶梯、狭窄的巷道,只有驴子能应付。迎面常能碰到骑驴悠然自得的当地居民,恍若进入了神话世界。成片的白房子蓝木门耀眼而空灵,我问导游,哪一幢是科恩住过的?导游随便一挥手,就在这无边无尽的蓝色里。在42度的高温里,我的无奈融化了。太阳白花花地如牛奶倾倒而下,海岛仍然保持着几百年前的样子,时间在这里停住了脚步。
一厢情愿的我,在北中国的黄海海域,想像着半个世纪以前爱琴海小岛的风流艳史,这只是我在游泳的时候想到的一部分。除此之外,我也会想起一本书的开头,一幅画的构图,一块反光的色调;还会想通一些生命的纠结,得到一个哲学的答案……游泳,总是灵光闪现的过程。滑稽的是,一上岸,那些牛逼闪闪的句点也随之风干了,好比离奇的失踪案。
 
我只好再次下海,避开浒苔,避开水母,老手一样重温各种质感,腿被更有力地打开,胸部挺实,腰部柔韧闷骚,腹部尽量贴向后脊背,完全摒弃脂肪的堆积。我恶狠狠地想:真年轻啊,也许过几年还可以像女王一样用掉一盘嫩嫩的青草。性感的一切,都来吧!
==阿占的艺术问答==
记者:你怎么看待生活和艺术创作的关系?
阿占:艺术太残酷也太严苛了,艺术家不得不贪婪地活着。他们从未停止对世界的观察和索求,一生都在试图把打劫来的感觉表达得令人印象深刻,过目不忘,哗然惊世,价值连城。善良一点来分析的话,艺术家人格中的所有分裂与乖张,其实都是对自己的愤怒。他们耗尽心力体力,搭上人力物力,呈现在展览或拍卖会上的一切艺术表现,实际上都只是冰山一角,海面下潜伏着社会学、人类学、历史学、生物学、心理学、地理学、物理学等等更深广领域的作用力——如此博大精深,真够艺术家忙活的。
 
记者:你觉得对艺术的热情从哪里来呢?
阿占:关于画画,关于设计,大部分的中学和大学同学都改了行,生存所迫,活命要紧,理想和现实总是难以对接。所幸,我一直没有扔下画笔,因为我不想扔下一份从5岁开始操持的童子功。当代艺术放大的是个体实践精神,用颜料写成的日志有着更迷人的故事性和更分裂的情绪上演,我离了这些,吃饭不香,活着无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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