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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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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雄白也是最早把郑苹如谋刺丁默村事件公诸于世的。金雄白说:"汪政权的一幕,是时代的悲剧。而重庆与汪方的特工战,非但是悲剧中之悲剧,却又是悲剧中的滑稽剧。"三十年代末,汪政权在上海极司斐尔路七十六号成立特工总部,从此,"七十六号"成为人人闻之色变的杀人魔窟。主持七十六号的两个高级特工李士群(一九零七年生)和丁默村(一九零三年生)早年曾是共产党,叛党后加入国民党,再投靠汪政权。李士群组建汪政权特工机关时,邀丁默村参加,丁大李四岁,特工经验丰富,但丁、李两人权斗不已。
一九三七年七月号(一百三十期)上海《良友》周报封面人物是个艳光照人但名不见经传的"郑女士",不仅读者不知郑女士为何许人,即连编辑亦不清楚。杂志出版一个多月后,国民党上海市党部常务委员、调查统计室负责人陈宝骅(陈果夫、陈立夫的远房侄儿),在一次社交聚会上结识了正就读 [[ 上海法政学院 ]] 的郑苹如。陈宝骅想尽办法吸收郑女为国民党中统(另一特工系统为军统)特务,郑女终于答应,成为中统在敌伪地区最有价值的女特务。
郑苹如当时还不满二十岁(一九一八年生),她是浙江兰溪人。父亲郑钺,留学日本 [[ 法政大学 ]] ,老同盟会员,是于右任的好友;郑钺留日时与日本女子木村花子(后取中国名字郑华君)结婚,育有三女二子,郑苹如排行老二,上有一姊,下有两弟一妹。郑钺曾执教复旦大学,做过律师,历任江苏、山西和福建等地高等法院检察官,一九三八年兼任最高法院上海特区法庭检察官。
郑家于一九三五年年初搬进上海吕班路 [[ 万宜坊 ]] 八十八号(万宜坊即今 [[ 重庆南路 ]] 二零五弄),著名出版家 [[ 邹韬奋 ]] 亦住于此弄。郑苹如加入中统后,最早的任务是利用其流利日语以及日本关系搜集高层情报。郑苹如活跃而又能干,她首先获悉汪精卫即将投靠日本的情报。一九三八年八月,郑女从日本首相近卫文磨的谈判代表早水亲重那里听到"汪氏将有异动"消息,立刻由她的直属上司嵇希宗电告重庆;同年十二月再急电重庆,但重庆方面未予重视。直至十二月二十九日汪精卫出走河内,发表"艳电",重庆才意识到郑苹如的价值。
郑苹如工作积极,立功心切,她利用机会"勾引"正在上海的日相近卫的儿子近卫文隆,甚至动起绑架的念头。近卫文隆曾在一九三八年年底"失踪"四十八小时,日本特工军警大为紧张,原来是被郑苹如藏起来。此次失踪事件后,日本特工开始注意郑女的活动。中统亦在此时指派郑女与七十六号头子丁默村周旋。
金雄白说:"在汪政权中,太多醇酒妇人之辈,而'七十六号'的特工首领丁默村,尤其是一个色中饿鬼,他虽然支离病骨,弱不禁风,肺病已到了第三期,但壮阳药仍然是他为纵欲而不离身的法宝,他当年与女伶童芷苓的缱绻,早成公开秘密,而郑苹如间谍案,更是遐迩宣传。"丁默村曾任上海民光中学校长,而郑苹如曾就读该校,郑女即利用此"师生之谊"接近丁氏。一九三九年冬,中统急于铲除丁默村,下令郑女早日动手。一日,郑曾邀丁氏至她家小坐,中统特工准备动手,但座车驶至郑宅门前,丁氏婉拒上楼,失去良机。
一九三九年十二月二十一日,丁默村在沪西朋友家吃饭,电邀郑苹如赴会。吃完饭,丁说要去虹口,晚上与周佛海和日本特务影佐祯昭有约。郑女与丁同车,在车上郑女突要求丁氏陪她去 [[ 静安寺路与戈登路]](今江宁路)的 [[ 西伯利亚 ]] 皮货店买一件皮大衣,算是送她的圣诞礼物。车到静安寺路一一三五号西伯利亚皮货店门口,丁陪郑进去,郑在挑大衣时,丁突将一叠钞票扔在柜台上说:"你挑吧,我有事先走。"立即从另一道门冲出去,奔向座车。在街上等候的中统特工没想到丁氏会这么快出来,丁氏冲进防弹车内,特务匆忙中向座车开枪,惜为时已晚。胡兰成说,丁氏是在进店内时看到两个形迹可疑的人,心里起疑才立即打退堂鼓。
但是丁默村在一九四六年受审时表示,他和郑苹如是在进店内时,中统特工即先开枪,他快速闪躲后逃回防弹车。特务继续射击座车,但他安然无恙。中统特工在皮货店附近埋伏时,李士群的爪牙亦在旁伺机"助阵",准备把丁干掉。因中统上海区副区长张瑞京被李士群逮捕,泄露了中统谋刺丁默村的机密。
丁默村于一九四七年二月八日被军法庭判处死刑,七月五日处决。赵慧敏战后带了一个装满金条的皮包去郑家乞怜,遭郑家峻拒。李士群一九四三年九月被日本宪兵毒死于苏州。
郑苹如死后,其姊一九四二年病逝(所生女儿王蓓蓓后住台湾),其父一九四三年辞世。郑女的未婚夫是国府空军军官 [[ 王汉勋 ]] ,一九四四年牺牲于桂林;大弟郑海澄亦为国府空军军官,一九四四年死于 [[ 重庆空战; ]] 二弟郑南阳是医生,一直住在上海,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移民美国,二零零三年去世。郑苹如的母亲郑华君、妹妹郑静芝(天如)和妹婿舒鹤年(亦为空军)一九四八年十二月迁居台湾。郑母一九六六年八十岁去世时,蒋介石曾颁"教忠有方"挽匾;妹妹郑静芝一直担任其父好友、国府 [[ 监察院 ]] 长于右任的秘书,后移民洛杉矶。
抗战胜利后,文学家郑振铎曾在一九四五年十月六日出版的《周报》上以《 [[ 一个女间谍 ]] 》为题追悼郑苹如,他说:"为了祖国,她不止几次出生入死,为了祖国,她壮烈的死去!比死在沙场上还要壮烈!"遗憾的是,今天知道郑家一门忠烈和郑苹如舍身赴义事迹的人太少了,太少了……
== 记者生涯 ==
金雄白晚年写的另一种重要的书是《 [[ 记者生涯五十年 ]] 》。1974年,金氏应香港著名文史杂志《大成》主编沈苇窗之约,在杂志上撰写其平生文字生涯的经历,最后结集了这本30万字的 [[ 个人自传 ]] 。这本书是作者五十多年笔墨生涯的总结,尽管在序言里,金氏仍一如既往大冒酸气,说"这是本多余的书,是作者自己觉得写得最失败的书"等等。其实,这本书还是蛮好看的,由于作者交游广阔,往上直达庙堂,往下则三教九流,红粉优伶,无不交接,里面的史料和掌故都非常精彩。研究中国近代新闻史,这本书中有很多可以采信的史料。
诸如作者的家世、民初上海洋场和光怪陆离景象。北伐、 [[ 清党 ]] 、军阀混战,作者均以记者身份都亲身经历过。 [[ 孙传芳 ]] 做五省联盟司令时,金氏在采访途中差点被孙的大刀队砍了脑袋。
1929年,[[蒋介石]]前往北平怀柔会[[张学良]]和[[阎锡山]],金雄白以《 [[ 京报 ]] 》采访主任的身份随行采访,在火车上结识周佛海,嗣后一直追随周氏。1939年他因周氏的怂恿,正式下海加入 [[ 汪伪政权 ]] 。在周氏的支持下,金雄白创办了《中报》,以后又自办小报《平报》和《海报》。抗战时期,重庆特工对汪伪报纸从业人员一直暗杀不断,比如穆时英、刘呐鸥等人都因附逆横死街头。金氏外出往往由七十六号派荷枪实弹的保镖护送,其居住的洋楼和报社的办公场所,以致外出的汽车都装上防弹装置。如此气派的报社老板,在新闻史上也是绝无仅有。
作者对新闻界非常熟稔,书中有关新闻界的内容和资料异常丰富。如上海早期的新闻界人物如 [[ 戈公振 ]] 、 [[ 毕倚虹、狄平子 ]] 和黄伯惠等的轶事;《 [[ 民国日报 ]] 》时期,上海望平街的报业巨子和从报社走向政坛的新闻人物的行藏,如陈布雷、潘公展等;作者和国民党高层如汪精卫、于右任、潘公展等人的交往;汪伪时期的报业和撰稿人员,其中就有很多在新政权下仍获恩宠的名记者和报人;香港上世纪《天文台报》、《港九日报》的兴衰、五十年代的南下撰稿人的艰辛和趣事。如落魄香江、最后自杀的汪精卫侄子汪希文,每次交稿时,必在稿件上写上"此大作也,此必传之作也"。
这本书里掌故俯拾皆是,很多都是难得一见的八卦。如 [[ 清党 ]] 时上海 [[ 总工会 ]] 领袖 [[ 汪寿华 ]] 的变节,海上三大亨的崛起;蒋介石在上海的婚礼,写的很不厚道且居心叵测;对布衣公卿 [[ 吴稚晖 ]] 的狷狂和前 [[ 监察院长 ]] 于胡子( [[ 于右任]])的风流刻画得淋漓尽致。作者对风流艳事,尤爱津津乐道。如记述名女人周炼霞的名句"但使两心相照,无灯无月何妨"的出处;对苏青和 [[ 陈公博 ]] 、新艳秋和曾仲鸣、 [[ 丁默邨 ]] 和郑萍如之间纠葛和缱绻更是不惮笔墨,大肆渲染。金雄白似乎非常不喜欢张爱玲,在书中对张诋之甚力,说张"专为袁殊所办的《 [[ 新中国报 ]] 》写稿,瘦骨支离,容貌一点不美,但常自诩其先人为巨宦,而以此自傲",又说她"貌仅中姿,雅喜修饰,奇装异服,见者侧目,自称为李合肥之甥,遂诩有贵族血液,与人落落不群,报界同业,时或以此揶揄之,仍厓岸自高,实则摽梅已过,而居处无郎",这些都足以令如今的张迷看了痛心疾首。
== 春江花月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