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桢手上拉了个大口子,血涔涔的流下来。她把手拿起来看看,一看,倒先看见手上那只红宝[[戒指]]。她的贞操观念当然和从前的女人有些不同,她并不觉得她有什么愧对世钧的地方,但是这时候看见手上戴的那只戒指,心里却像针扎了一下。
世钧……他到底还在[[上海]]不在?他可会到这儿来找她?她母亲也不知道来过没有?指望[[ 搭救]] 有用的,母亲即使知道实情,也决不会去报告[[警察]]局,一来家丑不可外扬,而
且母亲是笃信"从一而终"的,一定认为[[ 木已成舟]] ,只好[[ 马马虎虎]] 的就跟了鸿才吧。姊姊这方面再加上一点压力,母亲她又是个没主意的人,唯一的希望是母亲肯把这件[[事情]]的[[真相]]告诉世钧,和世钧[[ 商量]] 。但是世钧到底还在上海不在呢?
她扶着窗台爬起来,窗棂上的破[[玻璃]]成为锯齿形,像尖刀山似的。窗外是[[花园]],[[冬天]]的[[草皮]]地光秃秃的,特别显得辽阔。四面围着高墙,她从来没注意到那围墙有这 样高。花园里有一棵[[紫荆花]],[[枯藤]]似的枝干在寒风中摇摆着。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听见人家说,紫荆花底下有鬼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说,但是,也许就因为有这样一 句话,总觉得紫荆花看上去有一种[[阴森]]之感。她要是死在这里,这紫荆花下一定有她的鬼魂吧?反正不能糊里胡涂的死在这里,死也不伏这口气。房间里只要有一盒 火柴,她真会放火,乘乱里也许可以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