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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青春,只與自己有關(張繼梅)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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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青春,只與自己有關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那段青春,只與自己有關》中國當代作家張繼梅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那段青春,只與自己有關

16歲的我,穿着紅底的白碎花棉襖,扎着蓬鬆的馬尾,幾縷營養不良的頭髮飄啊飄。那時,我瘋狂迷戀上文學,讀席慕蓉的詩,看黑格爾的哲學,而最讓我迷戀的是胡蘭成。

胡蘭成,那個張愛玲一見傾心的男人,她只有見了他,才把頭低到塵埃中去。

當然,我也寫詩,一個人在長青春痘的時候不寫詩是不正常的。我或在角落裡目光呆滯作沉思狀,或幽靈般飄來飄去一言不發。沒有跳躍的青春期,只有安靜的老成,我總是曬得好黑,膝蓋上有各種不大不小的傷痕。我更多的時候是趴在桌子上,仿佛能把自己寫成化石。

初二的時候,同學們口耳相傳,學校從信陽師院來了一位新老師。典型的南方才子:瘦弱清癯,古卷吟詩,有幾分裴勇俊的樣子。他那淺淺的酒窩和好看的眉眼,一笑起來清純得能迷死一班女生。他的氣質,就像有着淡淡清香的桂花一樣,香得恰到好處。而且,他正教初二。

從此,每次語文課上我總是豎着耳朵聽講。他喜愛朗誦散文和詩,嗓音明淨,又懂得停頓與重挫。我的臉,騰地紅了一大片,正是八月,好似聞到桂花香。在花中,桂花算是開得遲的,但是也是最香的。我把每次的作業都寫得工工整整,筆記也是言談詳錄,連他的語氣詞都不落下。還有作文,次次修成滿分。

極熱的夏季,其他老師都躲在宿舍里,他在操場上練習投籃,揮汗如雨,瀟灑自如。待到秋高氣爽之時,他把全班同學帶到操場上,席地而坐,像劉文典在月下講《漢賦》那般。

當春天的枝條兒,開始抽出綠來,那些嫩黃淡綠的小芽兒,透出我滿身的活力。生命是這樣的蓬勃。我每天在放學後,低低地唱歌給自己聽,我反覆地聽着唱着那時的校園民謠,聽着CD中傳出來的沙啞而憂傷的聲音,我總是會看到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

我隔幾天就會寫一篇文章送去給他看,先在自習課上偷偷摸摸打草稿,然後它們如數出現在校刊上。那時寫文造作又矯情,動不動就上升到「人生」、「靈魂」之類的高端哲學問題,真是不堪回首。像顆原本青澀的梅子,卻以為自己有飽滿的汁水,忍不住墜地想讓人撿拾品嘗。有一段批語回憶起來仍有餘溫:「佛家眼中的境界有三層,一曰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二曰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三曰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你文中的境界屬第二層,敘事文章中的議論不宜過長。雖說敘議結合,但議系點睛處,要注意精準。」

此後瘋狂寫文,寫後拿給他看,直到滿意為止。在校園裡遇見他,反而更加羞澀,扭頭踱回,不敢打招呼。其實他不管在哪,身邊總簇擁向他提問的學生。有時也會躲在人群里偷偷端詳他,看他把西裝穿成一系長衫的感覺,像民國時洵洵儒雅的書生。我的心,撲撲地跳着,外面的蟬還在叫着,八月,正是秋天剛開始的時候,薄薄的霧氣中,我只覺得瀰漫着花香。

當天空變成幽藍的眼睛,城市就成為一座孤獨的島嶼,憂傷如海浪輕輕拍打夜的夢境。那些白色的花朵如同翩飛的蝶,一朵,一朵,在我的髮辮和肩頭怒放,就如我暗自涌動的相思。我在日記本上偷偷寫下:

「夜色留在長安

雪花飄在銀川

在駐足和守望之間

愛,是一株含淚的臘梅」

慢慢交往多了,他不止一次委婉提醒我有點偏科,數學和物理成績總是不理想。我拿來習題徹夜不眠地做。那時讀書和做題,絕不像現在這樣拖拉。只想着多練習,多下筆,快一點各科來個上升,快一點達到學富五車的境地,跟他探討而不是請教。

很快到了畢業季,黑板上是他類似瘦金體的字——《青春》。

「所有的結局都已寫好

所有的淚水也都已啟程

卻忽然忘了是怎樣的一個開始

在那個古老的不再回來的夏日

……

卻不得不承認

青春是一本太倉促的書」

他怎樣演繹那首詩,怎樣剖析席慕蓉,只記得那日天朗氣清,北方的晴天揚揚灑灑,一覽無餘,白雲一點也不肯動。我卻盼望下一場小雨。

教室闃靜無聲,他一個人朗誦完整首詩,緩緩把書放下。我坐在最後一排,看到他眼角有一滴淚。

之後他在樓下,我坐在窗前,看着穿白襯衣和西裝褲的他,跟學生一個個擁抱。青春真的是一本太倉促的書,還沒來得及說出那三個字,就要說再見。我眼睛裡蓄滿了淚水,閃閃爍爍。

其實我多想衝下樓去呀。

我拿出留言本給他,他揮筆寫下:「真正決定一個人成就的,不是天份,也不是運氣,而是嚴格的自律和高強度的付出。成功的秘密,根本沒有秘密,那就是不停地做,跟着成功人的步伐。簡單的事情重複做,重複的事情用心做,如果你真的努力了,目標明確了,你會發現自己比想象的更加優秀。」

之後十年中,我依然長發素麵,不張揚卻獨特。我喜歡穿黑色衣服,盤高高的髮髻,露出光潔的額頭。我的眼神依舊純淨,卻不再侷促,多了很多對人生的理解,越來越從容淡定。

十年後聚會,他已調到一家上市公司。我把信陽的同學一網打盡,現在我們已經到了追憶似水年華的時候,覺得自己有些滄桑了。我那天穿了時裝,用粉底,不再是那個白衣白裙的少女。他胖了,頭髮少了,他的笑容不再乾淨……但我的心,是那樣柔軟脆弱,如被彈片擊中,嘩啦啦,散做一堆。

林老師,我的聲音有一絲絲顫抖。我震得差點暈倒。

我端着一杯芝華士走到陽台,院中那棵桂花樹正在怒放,好像要把一生的花都開盡,有過這次怒放就很好了,就像那些青澀年華里的詩歌和眼淚。如今想起來,是多麼好啊。

我哭了,多少年的委屈,多少年的壓抑,直到哽咽。他輕輕地拍着我的肩,哭吧哭吧,我知道你的心情……

不不,不要再說了……我在心裡吶喊着,只想時光能夠倒流多好。

屋內快男陳楚生在唱《有沒有人告訴你》:有沒有人告訴你我很愛你,有沒有人告訴你我很在意,有沒有人在你日記里哭泣……

我曾經在自己的日記里哭泣,我不必告訴別人,那段青春,只與自己有關。

走的時候我路過桂花樹,摘了一朵桂花別在自己發上,真香,我聞到空氣中的桂花香,看着又亮又圓的月亮,忽然眼睛又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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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張繼梅,八零後,畢業於河南省團校少兒教育專業。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