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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源之源(梅雨墨)

遼源之源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遼源之源》中國當代作家梅雨墨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遼源之源

記得很小的時候,好像是上小學二年級吧,我需要填人生的第一張表格。那是一張學籍表,裡邊有一欄:籍貫。我不知道應該怎樣填,於是便問父親:「爸爸,我的籍貫是哪裡?」爸爸回答我:「吉林,遼源。」

小小的我對這個地名非常陌生,心裡邊還在那嘀咕着這幾個字是怎麼寫,父親就在我打草稿的田字格上一筆一划地寫上了這四個字:吉林,遼源。從此,這四個字就伴隨着我填上了各種表格,加入少年隊、共青團、共產黨的志願書,小學、初中、高中、大學的各種表格和畢業證,參加工作以後更是填了數不清的表格,還有加入各級作家協會和散文學會的申請表。總之,這四個字無處不在,我已經習慣了在籍貫一欄毫不猶豫地填上這四個字,但是卻從來沒有去深究這個地方與我的某種聯繫。而且,我也從來沒有到過這個地方,即使那是我的籍貫地,是我真正意義上的故鄉。

生於1930年的父親今年已經92歲,母親說,父親是在自己的姥姥家長大的,他長大的那個地方是隸屬於遼源市的東風縣。母親還說,父親曾經帶着她和孩子們回過一次遼源,那個時候我尚未出生,所以確切地說是帶着我的兩個姐姐和哥哥回的遼源。母親一提到那次回遼源,總有些心有餘悸。那個時候出趟遠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回遼源必須要坐很久的火車。當時交通不發達,不僅車速慢,車廂里擁擠不堪,而且還沒有直達的火車,常常需要中途換幾次車才能到達。

據母親回憶,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一大家子五口人從淮南輾轉來到了天津火車站換乘。看看離乘坐的火車班次到站時間還早,母親和父親就吩咐大姐、二姐在站台上看着行李和只有5歲的哥哥,他們要出一下站去買點兒吃的,好給飢腸轆轆的孩子們墊墊肚子。等父母着急忙慌地趕回站台,卻發現大姐和二姐只顧着迷地玩翻花繩,卻沒有注意到,不知哥哥什麼時候離開了他們的視線,不見了。這下母親和父親慌了神,回老家還沒有到地點,家中唯一的男孩子卻走丟了,這可怎麼好。母親定了定神,說:「不要緊,咱們到火車站的廣播站去找播音員,讓他們給咱們廣播一下尋人啟事,也許就找到了。」等車站的大喇叭廣播了十幾分鐘後,有一個解放軍叔叔就把哥哥送到了廣播站。經過詢問才知道,原來是哥哥看見這個穿着一身綠軍裝、也在候車的解放軍戰士,對他軍帽上的紅五角星十分着迷,這位戰士在和哥哥玩了一會兒遊戲後,看着火車進站的時間差不多了,就起身準備上車。等走了很長一段路,一回頭卻發現,哥哥居然不聲不響地一直跟在他的身後,而且身旁居然還沒有一個大人。這可怎麼辦?解放軍戰士正在發愁怎麼找到家長時,就聽到了廣播站播出的尋人啟事。

母親每次說到這件事情的時候,都會在最後總結一下,說那個時候的社會治安真是特別好,廣播員、解放軍戰士都是一心想着幫助別人,那種助人為樂的面容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親切。

母親說回到遼源以後,親戚們都很熱情周到,說我的爺爺話不多,很和善;二叔是一個很厲害的數學教師,桃李滿天下;姑姑是一個很熱情好客的女人,說話乾脆利落且聲音洪亮。在遼源住了大約一周時間,一大家子帶着親人的濃濃親情回到了淮南。回來後不到三年,父母就有了我,那是1968年,我們家還住在安徽淮南礦區。再後來,我們全家跟隨着父親的工作調動來到了山東鄒城,住在了兗州礦務局的家屬院。父親這次是奉命前來參加山東兗州礦區會戰。

母親和父親孕育了我們兄弟姊妹四人,我在家裡是老小,我的大姐比我大12歲,二姐比我大10歲,就是哥哥也比我大整整8歲。而父親因為在基本建設單位工作,隨着單位轉戰大江南北,先後參加籌建過安徽淮南礦務局、貴州水城礦務局、江蘇徐州礦務局,最後是山東兗州礦務局,為新中國的能源建設立下了汗馬功勞。山東兗州礦區也是中國首次利用國外資金建立的第一座現代化礦區,1998年分別在香港、紐約和上海三地上市,這其中飽含着早期創業者無數的艱辛、拼搏和努力。

母親在世的時候,常常提醒父親再回一次遼源看看,但是父親總是說工作太忙,所以一直沒有成行。這樣,一直等到他們都老得哪也去不了的時候,我們這幾個孩子也不敢再安排他們回遼源了。

現在,與我最熟悉的二叔已經過世了,和我聯繫最多的是二叔的女兒,我的堂妹,名喚立坤。她常常對我說:「哥,你什麼時候和嫂子一定要抽空回咱東北老家看看,這種血濃於水的親情是什麼時候都不能忘記的呀。」我每每聽到這句話,總是很感動,但是心中也有着一絲慚愧。因為與遼源的長輩們和親戚們的聯繫,如果不回一趟遼源的話,也就只能停留在每年一次除夕夜的電話問候了。

父親是滿族,所以幾個孩子的表格民族一欄一直填着滿族,從來都沒有改變。後來,隨着我年齡的增長,讀了一些有關的書籍,這才知道,遼源是因東遼河發源而得名,歷史悠久,文化底蘊豐厚,早在青銅器時代就有人類活動,是滿族重要的發祥地之一。清朝以前,生活在遼源境內的民族主要就是滿族,東部屬于海西女真哈達部,西部是葉赫部。遼源還因首開中國人工馴養梅花鹿之先河,被譽為「中國梅花鹿之鄉」,又以其濃郁的東北黑土地文化,享有「中國琵琶之鄉」「中國二人轉之鄉」和「中國農民畫之鄉」的美譽。

父親對我管教一直極為嚴格,他經常說,男孩子嘛,就是要習文尚武,長大了那就是齊家、修身、立世的根本。因為那時我的年齡小,所以對父親的工作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關注,但是我深深地體會到,父親對於我這個家中最小的男孩子是寄予厚望的。按照他的要求,我每天清晨都會起的很早,左手拎着一把青龍劍,右手拿着一本《古文觀止》或者《全唐詩》,一口氣地跑上離家不遠的一座叫鐵山的山峰上練劍和背書。

一般情況下,我都是先練幾趟劍,待紅日東升、朝霞滿天時,就會坐在一塊大青石上,大聲地朗讀或背誦一些詩文。有時候,背得熟了,就邊練劍邊背誦。賈島的《劍客》是我最喜愛的一篇,「十年磨一劍,霜刃未嘗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練着練着,就有一股俠氣從腹中升騰上來,有了這股俠氣,再寒冷的天也不會覺得身上冷。

每當我回憶起我的少年時代,在綠樹掩映的山坡上,在清涼如水的晨風中,一邊舞動手中的青龍劍,一邊高聲地誦讀令狐楚的《少年行》:「弓背霞明劍照霜,秋風走馬出咸陽。未收天子河湟地,不擬回頭望故鄉」,然後挽一個劍花,來個漂亮的收勢,劍光閃閃,紅纓飄飄,那還真算得上是一個英武的少年。

每當這個時候,我的腦海中就會沒來由地閃現這個地名——遼源。我終於明白,遼源——這才是我的遼源之源,是我的生命之根呀。[1]

作者簡介

梅雨墨,滿族,中國散文學會理事、中國西部散文學會副主席。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