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意外叫醒的早晨(閒敲棋子落燈花)
作品欣賞
被意外叫醒的早晨
1
熟睡中被手機鈴聲叫醒，天還沒亮，是誰，這麼早打電話？我伸手去夠電話，睜開眼瞧見是媽媽打來的電話，心頭一緊：這麼早，莫不是媽媽身體難受，病了不成？
趕緊抓起電話放到耳邊：「媽，怎麼了？」「這不，我正準備給手機充電，不知怎麼就撥通了你的電話。」媽媽答。
「唉，您從沒這麼早打過電話，這把我嚇的。」我心有餘悸。」媽媽回：「沒事兒，是我不小心，你再去睡會兒吧。」
被媽媽的這個電話叫醒，放下電話後半天沒緩過神，一時困意全消。
不過早起也有早起的好，洗漱後，用吸塵器吸完地，坐在乾淨的地板上，讀狄蘭·托馬斯。
《不要溫和地走進那個良夜》、《雨切割着我們走過的地方》、《而死亡也不得統治萬物》、《等一等，這些布穀鳥月份中的古老時刻》……
托馬斯說：「詞語，對我而言，仿佛就像鐘聲的音符、樂器的聲響、風聲、雨聲、海浪聲、送奶車發出的嘎嘎聲、鵝卵石上傳來的馬蹄聲、枝條敲打窗欞聲，或許就像天生的聾子奇蹟般地找到了聽覺。我不關心詞語說些什麼，也不關心詞語對傑克與吉爾意味着什麼。我關心詞語命名或描述行動時在我的耳朵里構成的聲音形態；我關心詞語投射到我雙眼時的音色。」
在托馬斯的詩中一字一句體會他所關心的詞語的音韻、色彩與生命力。
這個時間充裕的早晨，我還用小毛蔥加一點切碎的朝天椒炒了雞蛋，用胡麻油和地中海海鹽拌了一小盤萵筍絲，煮好一鍋紅豆薏米粥，烤了兩份焦脆的饅頭片。
2
氣溫回暖，街上多出一些漂亮苗條的身影。女孩們換上薄襯衫外罩簡潔的小夾克或帥氣的機車服，搭配着長襪、短裙和俏皮的短靴，樣子看着很美，頭髮也打理的清爽有型。街頭有幾個這樣的女孩走過，感覺整條街都隨之生動嫵媚起來。
「爺爺，我們今天去哪兒玩？」路上一個小男孩拽着爺爺的手有些興奮地揚起小腦瓜問着。小男孩的問話讓我想起童年的自己和那時的小夥伴——小華。
小時候，每當貪玩的我這麼問小華，她總會給出一個叫我驚喜的答案：去六道橋、縣委大院、大舞台；去南市場、大野地，去老電影院……那時的我們終日漫遊在只屬於自己的無憂無慮的童年時空里。
氣溫回暖，夜市也人氣飆升，之前各家攤床為禦寒支起的塑料棚屋現在都不需要了，蔬菜和水果也無需再躲到棉被下面，可以裸着賣啦。從夜市轉一圈回來，也捎帶回羊肉串，麻辣燙，煎海魚和烙油餅的味道，還有菠蘿和草莓味。
「一邁進你家門就聞到一股清香味，有黃瓜和香菜的味兒，是春天的味道，這是要拌涼菜！」我正準備晚飯時，迎來上門送貨的京東快遞小哥。我們這一片差不多都是他給送貨，是個快樂開朗的人，講起話來熱熱鬧鬧，感覺他自己就能演一出獨角戲。每一次他來送貨，我們都會輕快地聊上幾句。
3
這個三月中旬的淡緋色黃昏，雨只是天空的過客，匆匆一瞥，幾乎讓人難以覺察。
入夜電腦中流淌出鋼琴聲，小提琴，大提琴，吉他聲，還有優美的無伴奏和聲……音樂以某種神秘的力量漸漸撫平了情緒中的褶皺。
睡不着時閉上眼睛能看到許多現實所未見的奇異之景，仿佛這些也是組成夢境的一部分。
之後徹底沉入夢中，有一會兒在拼力嘶喊，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感覺自己被自己囚禁於夢中。
夢在不同人的講述中緩緩而行，我們在自己的夢中睡去，又在他人的夢中醒來。
我聽到你在對我說話。你說我怕生命中再沒有一刻的歡樂，我怕自己不得不接受老之將至的恐懼，我怕自己在時光中溺水……
想起那部《幻夢墓園》，夏日生命在沉睡，只有自然在歌唱。那些患上失眠症的士兵，那些長睡不醒的人，在夢與現實中遊走、迷失。
電影中那個年輕的靈媒Keng說，從前在這裡有個國王，這些患上失眠症的人就睡在他的墳墓之上，所以他們的夢永無安寧。
在不斷認識與發現世界的過程中，你會感覺到世間的許多事物存在着某種神奇、難以破譯的聯繫。
而我們卻無法確認自己的夢又將棲身何處？
4
佩索阿說：「有時，我懷着憂傷的欣慰想象：如果有一天（在不屬於我的未來），有人讀起並欣賞我寫的文章，那麼我終於有了自己的親人，那些『理解』我的人便是我真正的家人。」
我想閱讀的共鳴更多的是來自對作者內心的探索與理解。遇到一本好書，因貪多圖快，我會嫌自己讀的太慢。
當自己閱讀那些優秀或偉大的作者耗盡心血之作時，卻不曾想過書中的每一頁，每個段落，甚至每一個句子都是他們對時光和生命的珍藏與守護。
所以，又怎能企圖在極短的時間內讀完他們歷盡艱辛坎坷，短暫又漫長的半生或一生？
能做的便是跟隨作者的心，追隨作者的思想，放慢節奏仔細去聆聽，努力去感受。
或輕輕叩開自己渴望了解的那一扇扇半開或關閉着的大門，邁步走進去了解門內所發生的一切。
5
眨眼，大表姐的小外孫樂樂就已滿百天，小傢伙快長到16斤了，小臉蛋白裡透紅，還有肥嘟嘟的雙下頜，一雙眼睛黑亮黑亮。你逗他，他會裂開小嘴咯咯沖你笑。抱在懷裡沉甸甸、肉乎乎，一會兒就感覺到手臂發酸。
樂樂的百日宴設在吳記醬骨，親朋好友坐滿八九桌。面對煎炒烹炸熘，滿滿一大桌的濃油赤醬，回頭卻想不起自己吃了些什麼。
其實，現在到哪裡去吃飯感覺都差不多。反正有足夠多的添加劑，有人們日漸麻木的味蕾與之相匹配，讓廚師們不再費心勞神於各種營養搭配和鑽研菜品的品質了。各種不健康的食材混搭着各種不健康的調味料，讓吃漸成為一種健康隱患。
竹久夢二寫道：「他的美食朝聖並非只為了味覺。那些考究的室內光影、錯落庭院，還有茶器和院中小道上的石子，他都喜歡觀賞。」
如今，如夢二所描述的美味、美器與美景兼備的朝聖地，在我們生活的地方可找得到？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