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河錢大灣古村落印記(張繼梅)
作品欣賞
蘇河錢大灣古村落印記
是一種故鄉的情節?抑或是一種懷舊的驅使,我又一次踏入錢大灣古村落。在這個盛夏的雨季,村落異常的寧靜,唯有雨滴斷斷續續地灑在村落的青磚黛瓦上,像是在彈奏一首古老而舒緩的樂曲。
綠色是村落的本色。
一條小河從小村中間一晃而過。暗綠的河水靜靜流淌,時間的長河裡,流走了多少拾級而下的浣水村姑和淘米洗菜的廚娘秀美的容顏!結滿綠苔的石岸歷經流水的沖刷,洗走了古老厚重的歷史,卻留下了鮮活生機的記憶。站在河邊,能清晰地看到金黃色的小魚游來游去。讓人不禁想起柳宗元的《小石潭記》:「游魚細石,歷歷可數」,又是何其相似啊!
綠色是村落的一種外在,而古樸卻是村落的內涵。
我撐着花布傘,在村中獨行,任雨聲低落漫流草坪。無需思維,無需語言。一古樸小橋靜臥在小河上,像在沉思歲月的滄桑,或在感受着這份雨天的寧靜。穿過小橋,像穿過悠長的時間隧道。年華流轉,彈指間已穿越近千年。昔日的景致依舊存在,我們都只是歷史的匆匆過客。
據《新縣誌》記載:錢大灣地處新縣與光山南向店交界之處,明末一支姓錢族人從湖北大悟四姑遷住此處,因為姓氏而命名,古稱錢家大灣,至今約800多年。錢大灣古村落始建於清朝初期,盛於清順治年間,距今近500年歷史。心中念着這些厚重的歷史,不禁肅然起敬。
臨河而建的古居民群,保存比較完整,青磚黛瓦,屋檐高聳挺立。坐西向東,依山傍水,南北長500米,東西長100米,占地約90畝,共有房屋300餘間。民居多為二進院三進房間。牆上雖早已布滿斑駁,可依然有豫南老宅的古舊風韻。房屋的古牆地基多以暗綠的青石高高壘起。我仔細觸摸古牆下方大小不一,形態各異,錯落有致的青石,它們不知經歷過多少個春秋,不知被多少行人不經意地撫摸而過。如今它們早已被風蝕洗禮得光滑如鑒。石塊上偶見縱橫交錯的刻痕。雨水輕輕地打落,溫婉、潺潺,極具神韻,像在細數着逝去的時光,輕訴着平凡的過往。
雨在飄飄悠悠,村落押着雨韻,蕩漾着深情,它是淡雅的、是清秀的、是悠閒的,是自然的。高高古屋的倒影,構成了一幅可人的水墨畫,成了一幅精美的藝術品。我成了畫中人,沉醉在畫中,迷離了自我。
一位推板車的老人步履悠閒,神態安祥,古老的車上裝滿了水靈靈的黃瓜和綠油油的莧菜,獨輪車的吱扭聲把我拉回思緒。聲音迴蕩在古村里,綿軟而悠長。一聲聲,一步步,從古代到現代,推走了歷史的創傷,推來了古村的幸福安康。
薄霧朦朧之中,河光山色渾為一體,四面青山,村落被收藏在夾縫中。近看滿山蔥蘢,青秀挺拔,青翠欲滴。遠看,隱隱約約,似夢似幻,每一座山的皺褶里都充滿着靈氣的深情,每一座房子裡透着古樸古香的個性。那滿村濃郁欲滴的青幽啊,一下子濺了我一身,染了我一身。
河岸那棵高大久遠的的空心柳,無言地靜候着風風雨雨,歲月的剝蝕,使它亭亨端立着,溫順、俊逸、靜若處子。樹下的青石板長凳,斑斑駁駁,究竟坐過多少行人無從考究。讓我驚嘆的是那棵銀杏樹,被它的非凡氣勢所震撼,被它強大的氣場所感染。它的周邊,小草似乎是向它施禮,匍匐甘願伏地稱臣,楊樹嘩嘩啦啦像是給它鼓掌。見此情景我也不由得對它產生幾分敬畏。這是一棵千年銀杏樹,樹高15來米,樹的直徑達2米,需三人合圍而成。它滄桑遵勁,嵯峨挺拔,綠葉密密匝匝,如一棲棲展開的小扇,在雨中更顯蓊翁鬱郁,間露鐵臂虬枝,它以偉岸大氣的姿態巍然屹立在天地間。樹冠的頂端突出釆幾個分枝,威武雄壯。這棵古銀杏是什麼時候在這裡開始生長的呢,又是哪位先人裁種的呢?
這一切讓我充滿好奇,愈是好奇愈是充滿神秘的誘惑,把我引入幽深的遐想中。
我想,這棵古銀杏一定知道這一切。它將散漫繁雜的光陰,濃縮在了一圈圈的年輪里。它靜靜在這裡守望,雨點或疏或密地拍打着枝葉,不論是烈日嚴寒還是淒風冷雨,都不曾改變它堅守的誓言。
看山,賞樹,望雲,聽雨…在這最深的塵世,我學會了用寂寞的比喻替代一些熱烈的詞語,就像百草愛着四月的水滴。就像此時我愛着這古村。
突然想起陶淵明筆下《桃花源記》裡面:「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我想,如果時光倒退到陶居士那個時代,莫非他筆下就是我此時的村莊,想着想着就笑起來。《似水流年》的鏡頭似乎也停留在這裡,古樸靜謐和諧填亮了畫面。
雨下的大了起來,河面上盪出一圈又一圈紋路,小河嘩嘩向下的農田方向流去。我想到生命如同流水,只有在它的急流和奔向前去的時候,才美麗,才有意義。塵煙如夢,人生如霧,輕輕的時光如白駒過隙,又似清風掠過,流淌在心與心之間。
或許古村早已捲入歷史的塵煙,而今的存在,只是歷史的一種再現。
一隻俊逸的水鳥從粼粼的河面上橫掠而過,將我的視線拉向更高更遠。我仿佛聽到宛轉低緩的樂曲再次奏響。噠噠的馬蹄聲響起,我不是歸人,只是一位過客,而我已經沐浴你古樸滄桑的美…
作者簡介
張繼梅,八零後,畢業於河南省團校少兒教育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