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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火冷暖(王業琴)

水火冷暖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水火冷暖》中國當代作家王業琴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水火冷暖

聽聞老家要修路,沿銀麥河通往老龍潭,特別想去看看。銀麥河,以金銀花和麥飯石命名;而老龍潭,是蒙山深處的一汪清泉。寒冬好久,離開老家也好久。是想看父親的園子是否礙着。那些蒼老的香椿樹,互相纏繞的野花枝蔓,落盡葉子的梧桐,片裝蕭條的枸杞,乾癟成脈的爬牆虎,沉默的碌碡以及半掩的木門……

回去過多次,但我始終不敢推開那扇門,儘管學生時期的書信、日記、賀卡、背包都在裡面。不怕觸及它們,那是照亮我前行的光。而劬勞雙親留下的氣息,時常在夢裡回味。上次和姐姐把相框裡的照片分選拿回家,以為老家徹底走遠了,誰知依然如故。

元宵節那天,想起父親每年都要做燈,用五分硬幣挖空胡蘿蔔塊上面的瓤,再剪了同等的黃草杆纏上棉花,搓條,植於胡蘿蔔中,倒適量油。我見的時候,已經是花生油了,代替之前的煤油。我始終認為,黃草煙薰蟲卵,驅五毒,趕在驚蟄之前,是完全有效的。母親總手持燈照遍堂屋、廚屋、東屋等各個角落,嘴裡念叨:「胡蘿蔔燈,胡蘿蔔燈,照照西來照照東,蠍子蚰蜒不出瓮……」老記起燈芯徐徐燃燒,家人忙碌,天地一色星火輝映的景象。父親的手粗壯方正,卻也靈巧,會做很多器物。可他老說自己幹活不板正,以表達一種謙遜。但每當有親戚鄰居來,母親就暗地裡夸父親:「你看,恁姨父(姐夫……)怎麼找的這些彎樹枝啊!這臉盆架倒好使。」記憶中的父母親和睦,相濡以沫,忙一大家子的活,就這樣平淡尋常一過一輩子。如果那些苦非要提,那也是時代的通病,他們是無辜的,順從的,臣服於命運的。

爐塘燒旺時,是過年了;孩子起床時,點一把樹葉烘熱棉衣;吃膩了白菜,煎個雞蛋,剛從雞窩裡掏的,溫乎;大的吃瓜干煎餅,小的吃麵糊糊;大人的衣服補丁摞補丁;水洗了菜洗碗……不刻意憶苦,實在是為當下的自己感到甘甜,也負罪:那些倒掉的食物,丟棄的東西,浪費的水,枉花的錢……這世上,除了時間流轉無限,並沒有源源不絕的事物。「珍愛」 是個好詞,然幾人能及?

夢裡總回到老家,父親有時躺着,有時走動,偶爾說話;母親也是,只是木訥無語,從來都是模糊的。人們說,夢見故人,會難受一整天。如果遺忘可以割捨依戀,我仍不選擇它,我不能做忘恩之人,不能棄根,不能丟掉做夢的權力。而夢是唯一讓我和他們相見的地方,縱然醒來,是真實,是另一個加碼的日子。

常幻想老一輩人若在,看到今日光景,將唏噓不已。女兒總說要是有時光機該多好,可以倒流,前推,停在某一刻,那媽媽就不會變老。許多時候,我驚訝她這么小,哪來的奇怪想法。修行人告訴我,那是天性,孩子根善,像水一樣單純;但隨着長大,會因外界因素加持而變。幾乎所有的母親不願如此,天命,誰又能違背?但求孩子根正苗旺,不被薰染。

好久沒看到小水鴨,老家的河裡游着幾隻,出沒於蘆葦叢,難道它們就在裡面過的冬?這可愛的小東西,全身黒透,卻令人着迷。比起雪白的鷺鳥,我更喜歡它。黑色,容百色而百色不融,最深的低調,最高的奢華。比如夜晚的黑,時光的隱匿;比如心靈的銅牆,築起的鐵壁……

立春後的雨,金貴及時,以洋洋灑灑的陣勢,像溫潤女子,以特有的細膩和柔情,親撫擦拭枯竭的大地。它給種子希望,給泥土汁液,給莊稼人活命的源泉。儘管,也會淋濕鳥的羽翼,會令人想起浸於雨中的故事,會裹挾出一些濕漉漉的情思。但比起小心結,它以水之名,促萬物生長,足以至曠達之境,那麼雨中飄散的惆悵就可以消融。這世間,哪一樣東西不是自我和解呢?比如,用舊的風,吹着吹着就停了;流動的水,流着流着就靜了;飛飈的鐵馬,跑着跑着就累了;還比如,那個叫「故鄉」的月光寶盒,慢慢扯走童年,投射進返老還童的夕照里,一直潛伏在心底。

爐火繼續燃燒,是舉杯人對坐升騰的勇毅。當一切事物拔地而起,火可以暖水,水可以壓火。水與火,冷暖相惜。[1]

作者簡介

王業琴,筆名芷若,山東臨沂人。詩星光現代詩編輯。文字散見於《鴨綠江》《速讀》《神州文學》《棗花》《客家文學》等。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