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真百科歡迎當事人提供第一手真實資料,洗刷冤屈,終結網路霸凌。

我當過石匠蓋屋記(尹燕忠)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事實揭露 揭密真相
前往: 導覽搜尋

《我當過石匠蓋屋記》中國當代作家尹燕忠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我當過石匠蓋屋記

我們家鄉屬於魯西南地區,但蓋房屋的形式卻各不一樣。 河西一帶,包括我們平陰縣東阿、玫瑰、榆山、錦水、洪坑、孝直、店子、安城、欒灣一帶沿黃一些村莊,都是地下打石基礎兩米左右高,往上全用土坯砌壘或用大泥垛牆,到一些黃河岸邊村莊仍見土房的遺蹟,看到還怪親的慌。

解放前和解放初期,我們村也有一些土屋子,後來就全蓋石頭屋子了,現在都住上了嶄新樓房了。 過去全石屋子,後用磚砌壘。每家都有四合院,過去房基大小不等,有成畝的有半畝的。因為土地好,節約耕地,後來就硬性規定每家只劃給0.33畝地基,僅夠蓋四間屋的,可在東西側或者南北角旮旯處差間小飯屋,或在東南角壘個茅廁,魯西南正房屋一般都是座北朝南,也好向陽,風水學大摡也這麼講罷。 我莊60年代70年代村裡有石匠組,蓋屋必須叫他們蓋。蓋4間屋村里戶家完工後量牆支款,一般都得400至500元,跟上全家富戶兩年幹活的總收入,蓋一次屋得把臉弄黃了。這個錢也就歸大小隊幹部的吃喝拉撒睡和他的的穿梭外交活動了。

石匠組裡的社員記工分,最高工分12分(一個工值才五角錢,除去糧食款所剩無幾),得有頭有臉的也得幹活行的才能掙到12分工,若是不沾邊的人員只能掙九分工,累死也不給你那麼高工分,最高也就給你十分工就不孬了。 不沾油水邊的憨人把石頭從山上用驢車拉下山來,堆到蓋屋戶地基旁。石匠吸袋地頭煙,有早煙,也有九分錢的豐收煙,還有泉城煙,可能兩毛多錢吧。有當工人或幹部的蓋房子就上了將軍煙,開了個壞頭,他這一帶頭別人怎麼待承石匠呢?蓋房鋪地基戶家要管四頓飯,中晚喝酒,上門上檻一頓飯,上樑上檁一頓飯,搭屋頂一頓飯,一般都上十個十二個菜,再難也得打兌去。

多少托人找食品站買點肉,那殺豬刀子臉難看的給豬腰子一樣,吃着氣唄,求人的事,誰能啦上嘴去了,求人的事嘛!再打點散裝或不貴的蘭陵二曲或景芝白干或雙蒸麯酒之類的酒讓石匠喝,他們也不易,下大力力的嘛。 我家蓋屋時,父母淨犯愁,蓋完屋不等把賣豬的錢接過,那個凶煞神就給要走了,真兇真狠,半點餘地也沒有,他死前後悔的淨流淚水,知道自己太孬種了,唉喲,人下台了,虎老不傷人了,可是早把人得罪死了,可父老倒憐憫他了,他也死早了。 也難怪,石匠下大力,難得喝場酒,到一塊就大吃二喝炒豆芽起來。那時桌子不夠用,就摘下門板來放地下當桌子,地下支幾塊石頭,只喝得大汗淋漓,滿嘴火星,豪言壯語沖雲霄,杯盤狼籍,吐酒像噴霧器。有個鬼子戈喝多了攆那個胖娃娘們,沒個好叫喚,唯恐四鄰八鄉不知道,好耍個酒威風。

白天石匠頭不叫多喝,怕爬高出危險。晚上熱鬧了,押指划拳明七暗七猜撲克牌。或老虎槓子蟲亂麻七糟的,但也有喝醉的,張牙舞爪的怪嚇人的,酒蓋個臉敢說混話也敢說牛皮話。 後來我上了石匠組,先在山上干,後來就在蓋房組了。我學會了打石頭,鑿石頭,頭縫正,垛縫平,一錘頂三鑽,敢下錘子了,也會砸楔頭了,還會壘個牆什麼的,反正是粗活路。找楔頭就是兩邊牆壘一起了,中間缺塊石頭,掌線頭子壘牆的給你說四寸的八寸的,你給他的石頭得整好,要不在牆上不好倒騰。 66年大興各村壘像屏,規格很高,要求極嚴,偉大的政治任務。二哥是大師兄,他在丈多高的牆上壘,最後叫二師弟(按輩二哥喊他二爺爺)弄塊楔頭上去,找一塊拔上去怎麼鼓搗也不准。二哥急眼了,三下五除二,「呱唧」一傢伙把石頭推下去砸了個坑,二師弟掉淚了,回家窩脖子睡了好幾天,人家懂行的說,師兄弟把石頭推下牆比揍臉還難看,下不了台。後來幾個人去說好話才出』山。

有個規矩,石匠不管輩大小,都得聽大師兄的。石匠不磕頭上席請客認師傅的要拿你的「黑錘子」,不在行業,吃氣包嚢就行了,那可嚴了。 蓋屋出地基米多深,用夯砸實,鋪上石,土以上需用外牆線繩子找個水平。外皮用好石頭壘外面牆,裡頭用爛石叫「步里子」。二大爺牙全掉光,光棍一條,黨員,超能幹。他好步屋裡子,只要遞給他大小石頭,你遞多快他壘多快,粗細都能下,人家根本不二虎哩。他擠瓜着小眼子,腮子全凹進去,咬着牙花子說,奶奶那個腿地,到咱手裡沒不行的鳥狗巴子事哩!人家笑,他說,笑個雞毛呀!他幹活粗,誰也不敢說他個不吉。他厲害,當過村裡的大隊長,在村里晃動起身子了。 壘完下邊要上門上檻石和窗戶石,要扎架子,也叫扎「架稍子」。

門前豎上倆立柱,把兩根粗檁條各綁上去,上邊平放幾根,然後把材料石掀平放在兩根木頭上,喊個一二掀平,然後石頭四角各站兩條大漢,中間一人閒着,弓腰叉腿瞪眼聽令,石匠頭子大聲一喊,一二,起!聲如炸雷,石頭平起,中間大漢彎腰鑽進,用背一托「嗷」一傢伙上去了。此時,事先把大閨女小媳婦全攆淨了,怕是分散年輕石匠的精力,怕出危險事。 那時蓋屋牆上站上人拔石頭,地下大石頭兩人用鐵爪子抬過去,可費勁了。壘平廂後要上樑才穩檁,樑上寫上字:問君何時能上樑,魯班答曰此日吉。然後拉火鞭放炮竹,挺火爆的。 上好梁檁再鋪葦箔,上麥稭,上土泥屋頂,過後戶家要砸石子買石灰錘屋頂,錘好了能稱十幾年二十年許。然後還得「糊屋裡子」,用土墊屋裡子,先進時候到了,就用水泥石灰糕泥屋了。屋後來也進展也與時俱進了:屋有前廈,屋裡安暖氣片了,屋不用葦箔了,用磚登頂,或用空心板了,更先進的是「現澆」了,上屋板鞋全用機械化了,用吊車上水泥泥頂子了。

有人編了一首歌謠唱道: 我們都是窮莊稼戶喲, 不怕風吹日月苦喲, 哼喲喲齊心過日月呀, 上山開石頭喲喲喲嗨, 賣了豬賣了牛, 好給兒子娶媳婦喲嗬, 往傳下輩奔日月呀, 沒有過不去的山坎和水溝! 我家要蓋屋喲呼嗨!

俗話說,給人不睦,勸人蓋屋。可是該蓋不蓋也不行呀,蓋屋反映了時代的變化,由用泥垛屋到用石用磚再到水泥結構,現在又用上了混合金結構,大變了,當下多數戶住上樓了。 但是,蓋屋和石匠這些詞已成為過去,住過的故鄉屋子仍溫暖如故,我們不會忘記的。

2021、3、3晚上[1]

作者簡介

尹燕忠,男,中共黨員,山東省報告文學協會會員、山東省散文協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