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冶水岸邊趕大集(35)(李彥良)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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冶水岸邊趕大集(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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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冶水岸邊趕大集(35)》中國當代作家李彥良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冶水岸邊趕大集(35)

我家祖籍山西省昔陽縣大寨鎮南峪村,在城南十來里的地方,山清水秀,煤貯豐厚。我的出生地卻在城東五十里外的東冶頭村,生於斯長於斯的我,受其水土的養育,雖然不是祖籍,卻對其很有感情。東冶頭村東接河北省,南連皋落鎮,西達昔陽城,北抵平定縣,是昔陽縣的東大門,自古就是四向物產的集散地。記得村中曾有很大很大的趕集場,集市貿易古來有之。在1996年任永福修編的《中華民國四年本昔陽縣縣誌修編》第114頁上有這樣的敘述:「春秋時,肥子故封,古昔陽城在焉。經泥澄口抵九龍關,東至直隸贊皇界,皆屬古肥。今冶頭為肥都,集市頗盛,東山一帶皆於是趁墟焉......」

東冶頭這個地處太行山腹地的古老山村,是古人類繁衍的發祥地,在村東的殿圪台至不遠的靜陽村,有多處古時候的灰坑遺存,時有古骨古陶等遺物被人無意發現。村的西、北、東三面曾有夯土築就的古城牆環繞,雖然殘缺不全了,但在東面那一段的古城牆下,至今還有揀不盡的繩紋古瓦。這幾年為了編寫《東冶頭村志》,我進行了多次實地考察並仔細查找古籍,方知東冶頭就是「昔陽」的發祥地。此處曾是春秋時期晉國的邊城,據《左傳》記載「昭公十二年,荀吳假道於鮮虞,入昔陽。秋滅肥.....」而後把領地城池在河北藁城一帶的肥國國君的兒子綿皋俘虜到了這裡,採用恩威並重的手段將其軟禁,名義享有「肥子國」的子爵待遇,實際成了亡國之囚。並將肥子國都命名為「昔陽城」,城前湖泊叫為「昔陽泊」,其根由是原來的肥國處有「昔陽亭」。所以就有了上世紀六十年代昔陽縣政府立在古城那塊刻有「東冶頭古肥子國首都昔陽城遺址」的文物保護碑。村外的城牆,傳說中的殿圪台,就是那時候「宮殿」的遺址。在東冶頭村東八里外有史書記載唐尉遲敬德把守過的白皮關,自古就是軍事要隘。村子依山傍水,交通便利,既是文化教育重鎮,又是經濟物資交流的集散地。肥美的田園,不只種玉茭穀子、蔬菜,還種植水稻和麥子、棉花。村的最高處的高級中學校,在解放前是昔陽縣立第二完全小學校,村西的官房院的西面有女子小學的遺址。村南有做了幾十年小學的老爺廟,村北有明代修建的觀音閣。村裡有上街和下街,前街和后街,及溝通上下前後四條街的十字街,全由青石砌就。十字街頭還豎有閻錫山整敕社會治安的警示碑,上刻「督軍兼省長閻示:貪官污吏劣紳土棍為人群大害,依法律的手續非除了他不可。民國十年署昔陽知事梁壽國立石」。可以由此推測在閻錫山統治山西的時期,這裡的集市就很繁華了,解放初期也不曾衰落。

在我們這代人的童年記憶里,趕集,或許是最熱鬧的節日了。我們村趕的是「三八集」,就是每月逢三日,逢八日都有集,即初三、十三、二十三和初八、十八、二十八,每隔五天就趕一次集,每月六次,一年不閏月也有七十二次的集市交流和貿易的機會。如此頻繁的集貿,不難讓你想象到東冶頭村曾經的繁榮和昌盛。在我小的時候,日常用品,小至一分錢兩個的糖果,賤至一毛六分一斤的食鹽,方便到二分錢一盒的火柴,或是有幾毛錢就給你打幾毛錢的煤油,以及寫仿的毛邊紙,寫字的石筆、石板,只要是到了集市上就能夠買到。至於人們日常用的載筐、挎籃、鋤頭、鐵鍬,或布匹、針線,還有燒餅、麻花等吃的,琳琅滿目,應有盡有。有的擺攤設點,有的提籃叫賣,有的走門串戶,男女老少,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小時候,糧食買賣也很紅火,有專門的糧食交易場地。大樁的用大秤稱,少點的用斗量,再少的用升子挖。凡用秤稱、用斗量的買賣雙方都得由「牙行」來維持公平和公道,自己的稱稱過不算。我的一個叔伯外公就是當牙行的,老人家做事公道,所以常有人用他主持買賣。我記得,逢趕集,他總是很忙,有時連飯也顧不得吃。我也認為他不簡單,在市場裡看見他的腳全埋到玉茭豆里了,可還在不停地過秤和抹斗,買賣雙方都尊敬地注視着他。一直讓我不解的就是在村外河邊的牲口貿易方式了,騾、馬、驢、牛,大小都有,它們在那裡悠閒地吃草,買賣雙方卻在一邊用神秘的方式討價還價,他們談定了,就叫來交易員做證,付款交換牲口的韁繩。為什麼說牲口買賣中討價還價的方式神秘呢?因為他們是在衣服的袖筒里通過揣指頭來確定價格的。聽爹爹說,那套約定俗成的、買賣雙方和整個市場都認可的辦法,運用的地面很廣很廣,流傳的年代也很久很久了。爹爹懂得,但他不會告訴我這個女孩子的。

平日的集,屬於跟着大人看熱鬧。我最盼的是去趕年根歲末的集了,媽說臘月二十三趕的是「畫集」,也叫「花集」,臘月二十八趕的是「窮集」,也叫「末集」。顧名思義,「畫集」和「花集」是買年畫和買鮮花的,「窮集」和「末集」是窮人在近年關為過年做必要的添置的。因此,臘月二十三的集,人山人海,而臘月二十八的集,街上的人就寥寥無幾了。我自己趕過畫集,也趕過窮集。那時候的畫,雖然才幾毛錢一張,可買不起的人還是多數。我買過的是一張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手裡捧着和平鴿的畫,後來懂得了那是在宣傳世界和平。當時正值抗美援朝的歷史階段。記得把畫貼在牆上後,我真也高興過好一陣,但是第二年,就沒有再買新的了。媽撣撣畫上的土,說:「這不和新的一樣嗎?」我的鼻子酸酸的,心裡知道,爹媽沒有錢了。趕過的窮集,無非就是買寫對聯的紅紙和買雕版印刷的二十四節氣的年曆之類過年必備的東西。記得最真切的那次是買食鹽,媽對小叔說:「等雞多下個蛋哇,可它也吃不上,賣雞蛋也攢不下幾個錢,你先拿這點錢去稱點鹽吧,能稱多少就稱多少。帶上妮孩。」我就和小叔一起趕集去了,結果只稱回不多一點的鹽。長大了,才明白了那年月,國家在搞統購統銷,好多人家已沒有了隔夜之糧,只好吃糠咽菜,過年有鹽吃,也是奢侈的享受。但是,小孩子年幼,是不更事的。

東冶頭村的集,在「文化大革命」中以「四舊」被掃除,接着在「割資本主義尾巴」中,徹底地關閉了。改革開放初期,雖然也有有識之士呼籲和嘗試過重新開放,可是到集市上收稅和收費的官員比趕集的人還多,結果折騰了幾年也沒有恢復起來。後來也只有到了臘月二十三那天,才會出現車水馬龍人山人海繁榮昌盛的景象。最近幾年似乎比前今年趕集的次數多了點,但還是沒有恢復到月月「三八」開的程度。

我們村在昔陽縣東部實在是個重要的村鎮,但對其村名的探尋,一直眾說紛紜。我打小,就覺得「東冶頭」這個名字怪怪的,很難解釋。稍大了點,自認為「冶」與冶煉有關,於是就極力尋找有關這方面的命名根據。但是,在我們當地,從古到今既不出產可冶煉礦石的煤炭,也不出產能夠被冶煉的礦石。慢慢地覺得村名與冶煉也沒有多大的關係了。上大學後,有了查閱資料的條件,方才明白,村子的取名與村前的河流有關係。

在古代歷史地圖冊上,從西到東,流經昔陽縣,流到河北省的河屬於「冶水」,也即「冶河」。我們村前的河是其上游支流,將昔陽縣內的那段叫為「松溪河」則是後來的事。松溪河的主要源頭有兩處,西源頭在昔陽縣的西寨和沾嶺,那截河段自古叫「沾水」。南源頭在昔陽縣的「南冶頭」村,從南冶頭再向上可追溯就到和順縣的三奇村。松溪河流經的山川地脈,植被豐厚,松柏森森,故為「松溪河」找到了名緣出處。「沾水」和「松溪」在昔陽城東匯流後,向東流去。流經建都,流過北界都村後與從水峪流出,經趙壁、鳳居、南界都的水峪水匯合,而後又與東固璧奶奶廟的泉水匯合到了縣城東五十里外的東冶頭村。東冶頭村是昔陽縣境內松溪河,亦即冶水河邊最大的古鎮。松溪河經東冶頭、靜陽、水磨頭、南營、孔氏、泉口、王寨出昔陽縣境,流到河北的井陘,與從平定、陽泉的桃河(綿曼水)都匯入了滹沱河,是海河的一條支流。

東冶頭村北依臥龍山,南臨松溪河。聽老人們說,他們年輕時,松溪河很大,經年不息,河兩岸種水稻,稻田裡儘是不大不小密密扎扎的泉眼。記得在我的小時候,爹還帶着我在河道的淺水裡找冒水泡的泉眼,泉眼儘管很小,但咕嘟咕嘟的不停,常有小魚在周圍戲耍。於是,想到東冶頭不是水鄉澤國,可也是冶河之重要源頭之一了。東冶頭西面五里遠的東固壁村對面的奶奶廟下有一大泉眼,古書稱名「桃水」,據說是昔陽縣南面水峪水在「坐化嶦」伏流地下後,往北數十里後在此復出,進而加大了松溪河的流量。年幼的時候,曾跟着大人去奶奶廟敬香,或到奶奶廟附近的地里勞動,總看到那裡水碧碧,草青青。學大寨時,東冶頭公社修的南渠,就是從奶奶廟開始的,灌溉了其下游的大片良田。直到上世紀末,東固璧的泉水才逐漸變小,日漸枯竭。

伏流的水峪水除了東固璧奶奶廟下的泉眼,在東冶頭村東南面不到十里的水磨頭村對面半山上還有一個更大的泉眼,使松溪河的水流量更加沛豐,水磨的使用從遠古一直延續到了改革開放之前。那個泉眼恆溫,恆量,至今碧波蕩漾,沒有半點污染。村里養殖的虹鱒魚,是周恩來總理主政時,作為中日友好項目從日本引進的優質淡水魚,肉質細膩,營養價值很高,所以價格也昂貴,水磨頭也以「漁鄉」著稱,聞名縣內外。

從古到今,東固璧和水磨頭都是東冶頭的屬村,將村鎮以水命名,作為冶河之源頭,叫「冶頭」,自然就順理成章了。但為什麼加「東」呢?後來我有緣到了冶水的南源頭和順縣的「三奇村」,途徑「南冶頭」村,才弄明白了「冶頭」村加上了「東」和「南」的箇中來由。從和順縣三奇村流出來的泉水雖不很大,也不猛,卻一分為二,一股經和順流入了左權,成為黃河水系的支流漳河的一個源頭。另一股流入了昔陽,流入昔陽的這一股,彎彎曲曲,在山間穿行,就流到了一個叫「南冶頭」的村子。大躍進時在大寨附近修的郭莊水庫,截的就是從南冶頭流出的水。於是,我認為「南冶頭」和「東冶頭」就是「冶河之南源頭」和「冶河之東源頭」 意思。兩個「冶頭」的村名,互為佐證,讓我終於找到了「東冶頭」村名的來源和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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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李彥良,山西昔陽人,1948年生。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