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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迷途知返的回憶(凌代瓊)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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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迷途知返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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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迷途知返的回憶》中國當代作家凌代瓊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一次迷途知返的回憶

嗚----小輪一聲長鳴,將我驚醒。12歲的我,如箭般沖向小輪與碼頭連接的船沿上。我正準備跳上連接小輪和碼頭的跳板上,船上吹着哨子的工作人員,一把將我抱住:你這小孩,不要命了。說話間,連接銅陵縣小輪與碼頭的跳板已撤離碼頭,小輪已離岸約有3米之遠了。我發狂地大叫,我要上岸,回——家!你們看,我爸爸媽媽就在碼頭的台階上。停船,停船,我要上岸回家。就在我大叫的時間,小輪正在向江中轉向,然後,向長江上遊行駛了。小輪船尾的浪花捲起,把我的心都卷碎了。面着對着江南岸上越來越小的人影,我大聲喊:爸爸、媽媽。可我在江中的喊叫,被江風一陣陣吹去。站在船上,身體隨船離家越來越遠,我無望地放聲大哭,未知與恐懼使我不知怎麼辦了。

為了逃票,逃成現在的樣子。回老家,為逃票,先走在父母的前面,然後在檢票口胡亂指一個婦女,說是我媽,出檢票口後,躲在一個地方,看着那婦女被攔住盤問,還與弟弟一起偷笑。然後,等父母來了一起走。想着剛才自己在土橋碼頭的惡作劇,那個婦女解釋又無奈的表情,走在彎路上的我,總覺對不起人家。可我不能叫江水倒流,現在的我回不去了。深深感到內疚的我,也真不知道怎麼與弟弟一起盯着船靠岸,弟弟在靠岸的移動中先走了竟然都不知道,自己卻在一種迷迷糊糊的頑劣中,把自己玩丟了。

我委屈,不顧尊嚴地哭了,同船渡還沒有到站的好心人過來勸,而突然遠離親人,不知道下一刻等待的命運是什麼的我,在七嘴八舌的相勸中越哭越凶。今天,當我重新穿越時間隧道,回到這一刻,在歷史的甲板上找回真我,破除我相的觀照身體,生命雖然在目前的一刻找到,可那不乾淨的污穢相,真讓我大吃一驚。回快樂老家,剎那之間就轉變成了痛苦的迷途。喜歡追逐過去或憧憬未來的我,在心裡知道錯了,可知錯又不能改變歷史的方向,讓船掉頭,再轉停在少年的那個站點,又與誰說。我只能用,也只會用哭聲來表達。也不知哭了多久,勸我的人都沉默了。我站起來,想多看我熟悉的江岸,這船要將我渡到哪裡去?船上一個人不認識,我將怎樣生活?

我自己為自己擦乾眼淚,看着我熟悉的江岸漸漸模糊。然後,轉身面對眼前的陌生,人漸漸從最初的驚愕與迷茫中清醒過來。手下意識地摸摸口袋,僅有的三毛錢還在。船上午飯的香味引得我直咽口水。口袋裡的三毛錢,我視為「救命稻草」,餓着挺着,也要節省下,不能隨意花掉這回家本錢。

幾個好心人說,這小孩太可憐了,來,就在我這吃一點吧!我搖頭說,不,謝謝大媽,我不餓。困惑和迷失的煩惱所作的開示,讓不知來路也不知身在何處的我,空生幻想。無法領悟生活善意的我,對生邊的人都保持着警覺。我從一種飢餓與誘惑中,轉而面對滔滔的江水。那個需要父母、家人加以保護脆弱和微渺的「自我」,瞬間心靈光亮一閃,也不知道怎麼,自己也勸自己,要變得堅強起來。我自己對自己說,在這個自己就是一切的當下,一定能憑着自己的能力,找回家的路。

不知道離岸還有多遠,行進在生活水裡的12歲的我,再不敢閉目養神了,在等待中通俗地讀着船尾翻起的一朵朵浪花之後,又去找前面抱住我的工作人員。叔叔,下一站是哪裡?梅埂。是江南,還是江北。江南。叔叔,那梅埂離銅陵遠嗎?這個我跑水路的,對旱路也不清楚,大概40--50里路吧!小孩你也可以在梅埂下,轉車去銅陵的。謝謝叔叔。那叔叔,車站離碼頭遠嗎?不遠,上岸,走一會就到了。叔叔幾點到梅埂,馬上就到,時間12點靠岸。你這孩子,不把家裡人急死啊!上岸,快點回家吧!我無可奈何地玩着手指,在船尾轉來轉去。太陽一點也不管人間的喜憂,很慢很慢地一點一點挪移着。企圖要將我迷途回家的路拖得很長很長。眼中的江水不管怎麼流,也流不去我想家的念頭。在浪花泛起的都是鄉愁,都是與家人美好的記憶。

小輪嗚嗚的又開始長鳴了。上岸,必須是江南岸,才能找到通往回家的路。江南岸在向我漂移。歧途上的我,要從迷失的生活站點反正,走出自己走錯的不該多走的路,生活在特定的地點與環境裡,有時多走一個站點都是錯誤。我隱隱感到遠方家人的呼喚,風仿佛吹過來,都能聽到媽媽的聲音,瓊兒,你在哪裡啊?迷路了就跟着媽媽的聲音回家。是媽媽不該呀!

第一個跳上剛搭好的小輪與梅埂碼頭的跳板。回頭看一眼小輪,自己對自己狠狠地說,再也不會跨進這個錯誤的輪渡了。隨着腳步的騰挪,迷途的命運也在悄然轉換之中。飛一般的上了岸。在一切都是陌生的岸上,我靜心留意前行的每一步,也一遍一遍記着身邊的建築物與生長的大樹,以防萬一,也好知返。在車站的窗口,花了2毛錢,買了去大通的車票。眼看着手裡拿着車票,眼睛也有些發紅。就因為逃票,我落到現在的地步。堂堂正正,大大方方有多好。那種提心弔膽,防着被抓的經歷,我再也不要了。在迷途上我遞上車票給工作人員檢查,也第一次感覺着重生的快樂。

在一片隔膜的語言中搖晃着大概1個小時,我在大通古鎮下車了。下車的我心裡定了。因為我們門口的大人們常說騎自行車到大通去釣魚,相比離家不遠了。東問西問中,爬上一小山包,在大通天主教堂的對面的山頂,找到長途汽車站。我排隊買票,到銅陵多少錢?兩毛錢。我就一毛錢,能行嗎?不行,那我就買靠近銅陵一點的地方。走開,下一個。這小孩,跟我玩逃票,靠一邊去,你,到哪裡?我呆在買票的窗口旁發呆。現在誠實的我,說實話,怎麼不被理解呢?我再次到買票的窗口說,不管我怎麼說明,都是不行。孤獨、無助的我被不可名狀的憂傷勒着,無法讓安寧回到身體裡。我看過牆上車輛運行時刻表了,這是一趟末班車了,要乘不上,今天返回家門就無望了。上車的人流在流動,我的愁緒也隨之流動。人都上車了,我心空了。再等下去,就又一次被丟下了。回家的路,不能就這麼被不解的人無情的阻攔。拼了命,我也要強行上車。我在心裡暗暗下着決心。

車開了,我突然從車邊加速,跑到車尾,死死地抱住上車的鐵扶手不放。我更大聲音地一邊哭一邊叫,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心裡明白,要是鬆手放了這輛車,迷失的自我,就真的要再次迷失自我了。知道錯的我,死死地抓緊返回我家方向的車不放。球鞋被車拖在地上,與地面摩擦發出吱吱地聲音。

車上的人看不下去,有人大叫停車,快停車,這樣下去,小孩要受傷的。車停下,我手還是不松那鐵梯扶手,一邊哭,一邊說,我要回家------乘客們都勸工作人員,一個小孩,少收一點,也就算了。你看他這個拚命的樣子,像說謊嗎?一個人在外也怪可憐的。工作人員在無賴與勸說中,收了我的一毛錢,讓我爬上了車。

車從我知道迷失的站點,又是經過一陣塵土飛揚的顛簸,向我熟悉的地方行駛。車上愛心的問候,使早已忘記飢餓的我感到溫暖。上幾年級了?四年級。跟家人走失多長時間了。我也不知道,上午9點多。一個穿着中山,上衣口袋插着一支鋼筆的中年人,看一看手腕上的手錶說,都快下午3點半了。算一算6個多小時了,家人不知道急成什麼樣了。小孩,到了橫港,你要馬上回家,你媽媽可能還等着你回家吃晚飯呢。

當我聽到「橫港」這個名字,心裡感到非常親切。車上親切的問候,使我感到溫暖。可一聽吃飯,我就感到肚子特別的餓。可再餓,我也不能與車上的好心人們說。忍一會,到家就好了。對於生活半徑只有5公里的孩子,在迷途中,第一次聽到銅陵口音的人,說出我熟悉的地名,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

下車,站在大輪碼頭前的廣場上,我開心地笑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許多人都回頭看我。可我知道,這裡是銅陵市1路公共汽車的終點站,只要乘上1路車到絹紡廠站點下車,走上200米,穿過熟悉的小巷,就到家了。

我上去。售票員叫我買票。我說沒有錢了,在路上花光了。說明了與家人走失了的情況,這位30多歲好心的女售票員,眼緊緊地盯着我一會,就再也不叫我買票了。公共汽車上大部分人說着銅陵話,人從語言的隔膜中,漸漸聽到一點熟悉的鄉語,再到轉入熟悉的語境之中,人由無望轉而喜悅地看着車窗外熟悉的景色。自己對自己說,終於回來了。重回生活路上這一刻的我,看着車窗外山崗上的白雲,仿佛重步夢中「故道」,以一個少年的思想,領悟着「白雲」飄回故鄉的禪意。

我突然出現在自己的家門中。外婆緊緊地抱着我,眼含淚花地說:我這外孫不迷路,離苦得樂,就路還家!阿彌陀佛!大弟見到我驚訝又快樂地說,二哥,家裡人找你都找瘋了。我們把縣城都找遍了。要是我,在外就成流浪兒了。二哥,爸爸都將尋人啟事寫好了。在後屋做着家務的媽媽跑到大門口:我的瓊兒回家了,謝天謝地。啊呀,我想起來了,小三子,你快去市廣播站,說我們家走失的小孩回來了,晚上不要播尋人啟事了。真播出來,那我們新民村還不炸鍋了。快去!

媽媽捏着我的手,你是怎麼找回來的,對媽媽說說。我一頭扎進媽媽的懷抱,實在憋不住了,情感的閥門一下打開,哇的一聲哭了。一肚子的冤屈都隨着眼淚流了出來。媽媽如小時候一樣,輕輕拍着我,我一貫勇敢的瓊兒,怎麼還過回去了。我一邊擦着眼淚一邊說,我-----其實----我立馬感覺到要將這迷途的苦隱藏在心裡。轉而強忍着說,媽,沒有什麼,也就多走了一站路,在橫港碼頭,買一張公共汽車票就回來了。看你身上髒成啥樣。快去洗個澡,換一下衣服,再吃飯。餓壞了吧!

如實說出來,只能給父母帶來負罪感和痛苦,還不如守口如瓶,苦我已受了,為什麼還要再轉給家人呢。從此,我的迷途知返,成了家人的一個小秘密。當時,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那麼想了。[1]

作者簡介

凌代瓊,安徽銅陵人。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安徽省作家協會會員。多次獲全國各類散文獎。發表各類文學作品100多萬字。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