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叉子(王德明)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锅叉子》是中国当代作家王德明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锅叉子
昨天,给铁子打电话,问过去做饭时放在锅里的上面放盆子的东西叫什么,他回答说,叫锅叉子。
对,是叫锅叉子。我想起来了。
铁子,我的同桌儿,原先是一个村,后来他随父亲搬到大队去了。小时候,我把家里的锅叉子弄坏了,怕挨打,就跑到铁子家跟他说了,铁子就让他的父亲给我做了一个锅叉子,送给我,让我免受皮肉之苦。那时候,我家住平房,大锅做饭,锅叉子放在锅里,托起的是全家人的岁月,一天也不能少。铁子的父亲不愧为一个木匠,所做的锅叉子都是非常讲究的,不使用一颗钉子,完全榫卯的结构。刮出来的四个椴木的小木条儿,截成两长两短,在两个长的木条儿上凿出两个卯眼儿,把两个短的木条儿的两头都刮成榫头儿,然后把榫头儿钉入卯眼儿里,夯实,就变成一个结实的井字形的锅叉子。这种锅叉子所腾出来的饭,香,没有一点儿铁锈味儿。
...
在计划经济的年月,一切都是凭票供应的,粮食不够吃,油就更少之又少了。但是,这些都难不倒母亲。家里穷没有油,因此家里从来不吃焖饭,都是捞饭,捞饭时米汤就可以当油了。把小米放在大锅里煮,煮到米粒开口能把小米粒中的维生素和矿物质吐出时,用笊篱把小米捞到盆子里。把米汤留下了,用米汤炖豆角土豆,或者炖土豆茄子。上面铺上锅叉子,再把小米饭盆坐在锅叉子上,大火烧熟。打开锅时豆角土豆上都要飘着一层油泡泡,砸上一碗蒜泥,豆角炖土豆,全家人吃得激情飞扬。
一个锅叉子,就能解决老百姓家里没有油的问题。
“四人帮”垮台后,特别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确立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基本路线,市场经济大潮推着我离开了农村,到城里去讨生活。从此,便很少和锅叉子有交集了。城里做饭,都是用小锅,各种炊具也全是铁的、铝的,叮叮当当,就像城里人一样,磕磕碰碰地带着响儿。锅叉子,慢慢也就淡忘了。
那年,过年回家时,看到母亲用一个树枝丫做的锅叉子做饭,让我突然想起了铁子。
读中学时,中午休息时无事可做,经常跟铁子去他家玩儿。早就和铁子的父母相熟,自从他家搬到大队去后,只有到他家去时能见面,见到也特别热络。铁子的父亲对我一直很好,常常过问一些我学习上的事。一天,铁子的父亲交给我一张图纸,说是队长亲自画的,队长着急到县里办学习班转弯子去了,回来时要对活计进行验收。铁子的父亲问我这是画啥,我知道铁子的父亲在考我。看着脚手架像是在盖一个烟囱,看着水波纹像是要挖一个井,到底是烟囱还是井,我没有信心来确认。铁子的父亲看了看我,笑着说:“臭小子,学东西不扎实。”
听了铁子父亲的话,我的脸突然就红了。
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学习主要是为了用。立体几何就是我们现在学习的东西,这张图就是为了现在的使用,而我却叫不准一张图。老师讲过一个什么定理,三点可以固定一个平面。我一直觉得自己的立体几何学得很好,并始终把自己打扮成很有学问的样子。今天,在铁子父亲的面前暴露得非常彻底,丢人现眼。
我很无语。毕竟,自己是一名学生。
用一个树枝丫做一个锅叉子,简单容易,真正的三点固定一个平面。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与我们朝夕相伴、三顿饭形影不离的锅叉子竟然是一个数学问题,一个立体几何问题。我很不屑的一个普普通通的锅叉子,竟然有着数学问题的思考。
昨天,给铁子打电话,又唠起锅叉子的事。锅叉子就在我们身边,是我童年时天天都能看见的东西,竟然忘记了,我很难过。不知是忘记了锅叉子,是忘记了童年,还是忘记了那段青春。
锅叉子是立体几何,更是一道人生的课题。
一个树枝丫,长成参天大树是人生。在成长中直接做了锅叉子,水深火热之中,饱尝酸甜苦辣,无怨无悔地为人们服务,也是人生。[1]
作者简介
王德明,黑龙江哈尔滨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