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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世汤(梁怀勇)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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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世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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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世汤》中国当代作家梁怀勇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醒世汤

白秀英是寅村魏仲谋家的童养媳。只不过,白秀英作为魏家的童养媳,据说当时并没有明确指定是给哪个儿子的。

魏仲谋生有六子,一溜杆相差不过三两岁。长子魏东桧被早早送到天津学作生意,次子魏东柏还在省城上学,三子魏东林长白秀英两岁,就连四子魏东杨都跟白秀英同年合岁,魏东杨下面还有魏东树和魏东枝两个弟弟。

魏仲谋本来是在武汉一家颜料铺当账房先生的,坐庄的是高家掌门人,因为得了结核病怕传染,不得已才回到家乡养病。病好后本有心还出去走动的,怎奈时局不稳人心动荡,于是便躲在家里享清福。在高家当管家的弟弟见了,找高家一说,便被请去高家书房院,给高氏家族那几个孩子当了教书先生。

魏仲谋六个儿子,唯一的心病是没女儿。人都说女儿是父母的点心盒子,儿子是气歪胚子,魏仲谋收养白秀英本想着是做他的点心盒子的。只不过当时想收养白秀英的人家太多,唯有他提出要白秀英作童养媳并得到了白氏族人的认可。其实,收养白秀英童养媳只不过是他的权宜之计,反正那女孩长得眉清目秀天可怜见的,让他总有一种势在必得的冲动,于是兴冲冲便将白秀英带回到了家中。上有哥哥们护着,下有弟弟捧着,白秀英几乎真的成了魏仲谋的点心盒子。

白秀英的乖巧和懂事,颇得魏家人的喜爱,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对她宠爱有加。她无师自通,剪纸、剪花样信手拈来,图案新颖好看自成一体,制作食品更是随心所欲,添仓饼自然不在话下,无论是清明的蛇盘兔、燕子馍,还是中秋的团圆月饼、捣钗兔、吉庆鱼、桃李相会等耍家什,还是过年时复杂的枣山花馍以及各个时节所用的莲花如意八宝等各种花馍,在她的手下就如同是变魔术一般花样百出,让人心服口服、羡慕不已。

村里人一直以为,将来跟白秀英成亲的,一定是魏家老大魏东桧,因为轮大排小,自然非魏东桧莫属。不过,两个人年龄相差太大,十二岁整整一个轮回。要不,也不会有人私底下认为,将来跟白秀英成亲的,很有可能是长她两岁的三子魏东林,或者是跟她同年合岁的四子魏东杨,因为三个人从小一块长大,相跟相撵情投意合的,所谓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不过,村里人大都认同第一种说法——白秀英为魏东桧的童养媳。要不,也不会每次在白秀英和魏东林、魏东杨一同出现在大街上时,总会有调皮捣蛋的孩子时不时地来戏谑:“嫂嫂小叔子,脱下裤来比臀子……”

自从来了日本人,寅村人的生活一下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是出行。日本人来了之后,寅村七座门六门紧闭,门洞全部用沙石袋子填埋封堵,只留下正南门供人出入。寅村人讲究:王八出南门。因为南门外有各大家族的祖坟,也只有埋葬人时,村里人才从南门出入。其次是语言。日本人来了之后,寅村人一个个不得不临时抱佛脚,跟着懂日语的人学一些简单的日本话,生怕稍有不慎因言语不通而得罪了日本人,惹下不必要的麻烦。

芦沟桥事变后,在外经商的人都人心惶惶,不断有人从日占区回到家乡来,以图在家乡的土地上得到片刻的安宁。魏家老大魏东桧回来了,但他带回来的,一不是金银细软,二不是绫罗绸缎,他带回来的竟然是一身的花柳病,浑身的脓疱水痘散发着浓浓的臭味,身上的长裤长衫被脓水浸渍,自然干后竟然成了硬碀碀的圪襒片,翻动身子时,竟然还会发出“圪吱、圪吱”的响声,身上水痘随即磨破,再次浸染了衣衫,干成圪襒片。

就在魏仲谋想方设法为儿子医治花柳病的同时,竟然发现魏东桧还有吸食鸦片之瘾。得脑哩酸杏儿,胳膊哩鞭把儿,脖子哩绕流稀,身子骨简直成了一风吹。出去时好好的健健壮壮一个英俊男儿,几年的功夫,竟然颓败成这副没德性的鬼样子,一生自诩谋事严密得当的魏仲谋,此刻间不禁悔不当初。本想着让老大出去学买卖做生意将来出人头地的,谁曾想培养成一个花花公子瘾君子。好在儿子现在回来了,亡羊补牢,为时还不晚,魏仲谋不断地带着儿子去平原县城里看病,经过两个多月的治疗,花柳病总算得到控制。

就在魏仲谋有意无意地让白秀英去服侍病床上的魏东桧时,白秀英就已经隐隐约约明白,将来跟她圆房的,很有可能就是魏东桧了。虽然以魏家妈妈的说法,说是让她这个当妹妹的,试着去照顾一下生病的哥哥。这个理由让白秀英进退两难,推不得拒不得,可她又心不甘情不愿的。

那天下午,白秀英按照魏妈妈的吩咐,去魏东桧房中给他送汤药,谁知道魏东桧那时刚刚吸食完鸦片,脑子里正不断浮现出他在天津花街柳巷里花天酒地的情景,白秀英的一声“大哥”,燕啭莺啼的甜美声音,让他一下子兴致盎然想到了花满楼中的某个老相好,于是上前猛地一下子将白秀英抱在怀中,并粗鲁地撕扯她身上的花衣裳……

白秀英一时间吓傻了,等她稍加清醒时,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剥了个精光,魏东桧正喘着粗气压在她的身上……要不是魏妈妈及时赶来,此后的事情就不敢想象了。

魏仲谋气极败坏,眼看着不争气的儿子可是无可奈何,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他也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了。好在白秀英本就是魏家的童养媳,为了给白家给白秀英一个交待,他必须得先做三件大事,事不宜迟,刻不容缓。

魏仲谋首先要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明确指定魏东桧为白秀英的男人,并选定二月二魏东桧的生日,为两个人圆房的好日子;第二件大事是为白秀英购置丰厚的嫁妆,金银首饰应有尽有,他要以嫁女儿最高的规格来弥补魏家的过失;第三件大事是重中之重,就是为魏东桧戒除毒瘾,只要能给儿子戒除毒瘾,他就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想当年,魏仲谋送儿子去天津码头,完全是因为高家颜料铺掌柜的,正是自己当账房先生时结识的一位好朋友,打发儿子去他那里学徒,明显得带有让朋友提携照顾的意愿。

魏东桧出去那年,也仅仅只有十五岁,是个毛还没有长全的小麻雀,但他很聪明,打算盘结账一上手便分毫不差,而且很多账上的事一点就通,天生是个做生意的好坯子,深得掌柜的喜爱,从而也就免去了倒夜壶之苦。魏东桧三年学徒,却也学得规规矩矩有模有样,所以就在他三年后出师不久,便被正式派到柜上帮忙,三年后被派出去跟着跑河的做起了买卖。

也就是在魏东桧跑河手里头有了零钱后,经人怂恿,竟然偷偷地溜到花满楼去寻热闹。有道是梨子的味道只有吃过的知道,谁知去过一回后,禁不住诱惑又再去了一回,一而再再而三,从此便开始留恋花街柳巷纵情声色,直至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魏东桧感染了花柳病,病情严重发作才被掌柜的发现,因为是好朋友的孩子,掌柜的怕对魏仲谋不好交待,见了面更是老脸没处搁,只好在天津暗暗地找医生给他医治。奈何那魏东桧没个定性,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病情稍有好转便又偷偷地出去,找相好的姑娘们,甚至还偷偷地跟人一起吸食鸦片,以至于最后毒瘾发作,掌柜的对他彻底失去耐心,写信婉转告知了魏东桧在外面的实际情况。

而那时,恰逢七七事变爆发,魏仲谋也实在不放心自己在外边的儿子,只好同意接他回家,但因为感染严重,脓胞水痘已经布满了头脸,不好遮人耳目,只好花了大价钱包了一个车厢,并买通火车上的人暗中照顾,才悄悄地把他接了回来。

魏东桧的花柳病治好后,魏仲谋就已经开始思谋为儿子戒毒的事,只不过,在儿子毒瘾发作骚扰白秀英的事发生以后,他更是寝食难安。

腊月里的一天,是魏仲谋选定为儿子戒除毒瘾的日子。他首先将儿子五花大绑在高家书院正房的柱子上,家里的其他人和在书房院里读书的高家那几个年轻人,都一个个远远地站在下院的门外,眼睁睁地看着魏仲谋怎样施为。

这时,有人从下院里捧着一只碗进来了,那是一只破烂的陶瓷饭碗,是专门放在角落里喂食野猫野狗的,碗里盛着的是黑乎乎散发着恶臭的稀汤,分明是掏茅坑里沤沉的屎尿汤汤。

魏东桧见了,一下明白了父亲的意图,赶紧吓得求饶。无奈父亲毫无怜悯之意。见求饶不成,又开始破口大骂恐吓,以致于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忙。魏仲谋看着声嘶力竭暴跳如雷的不成器儿子,沉着冷静,如同排兵布阵的大将军,先是伸出手去按住儿子的头,吩咐人将那碗端过来。魏东桧闻着那恶臭,赶忙紧闭双唇紧咬牙关,双眼瞪着如同寺楼角悬挂的铜铃一般大,吓得那人手都发抖了,几乎将那碗里的粪汤汁晃荡出来。魏仲谋见状只是摇了摇头,双手放开儿子的头,然后猛地伸出一只手一下子捏住儿子的鼻子,不一会儿,就听得魏东桧喉咙间“咯咕”一声,随后紧闭的嘴巴大大地张开了,另一只手端过粪汤碗,趁势一股脑灌了进去,直到碗空了才松手……

魏东桧开始吐了,闭着眼“哇哇”地不停吐,好不容易吐完,刚刚觉得清醒舒服,父亲魏仲谋再次用手捏住了他的鼻子,又一碗粪汤全部灌进了他的肚子里,然后才松手.......

然而,就在魏东桧再次清醒以为完事时,父亲的手再一次捏住了自己的鼻子,那散发着恶臭的粪碗,再一次抵上了他的嘴唇......

魏东桧再一次吐了,直吐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直吐得浑身酸软,再也提不起一点力气,吐出来的也不再是粪汁屎尿汤汤,而是胃酸绿水......

而此刻,站在下院里的魏二狗,也正蹲在一旁吐个不停,而他周围的那几个年轻子弟,跟他几乎一个状况。魏二狗是魏管家的小儿子,魏仲谋的侄子,随魏管家住在高家,给高家那几个年轻子弟作伴读,在书房院随大伯读书写字。

魏仲谋清了清喉咙,用沉稳的语调对魏东桧说:“东桧,好好地品味一下,这就是著名的醒世汤。喝了这醒世汤,如果再不清醒,那你这辈子可就真的毁了!”

当魏仲谋走到下院里时,看着自己的侄儿和那几个高家子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你们也给我好好地看着,这魏东桧就是你们的榜样!”

魏仲谋说完,背抄着手一步一步踱着悠闲的步子回魏家老院去了。

据说,吸毒的人喝了这“醒世汤”以后,每当发起毒瘾想再次吸毒时,就会情不自禁闻到那股恶臭,心理的阴影不散,自然也就会发挥警醒的作用

只可惜,一直到五年以后,魏东桧才真正得到悔悟。

一夜之间,魏东桧种在西门外的二十亩洋烟全部被毁。得知消息,他沿着河滩一路狂奔,不时抄近路赶往自家的那块地。他气喘吁吁地站在地头时,脑袋不由得“轰”地一下,一头便栽在了田埂土堰上。等清醒过来时,只见地里头一片狼籍,曾经鲜艳的花朵,如今成了满地的落红沾满泥土,曾经卫兵般矗立的洋烟核桃,如今随地滚落,那可是他翻本的希望啊,他心痛不已万念俱焚,真想解开裤带就近挂在地头的大柳树上一了百了。

整个晌午,魏东桧痴呆呆地坐在地头,不吃不喝不思不想,脑子里空空如也,眼睛里空空如也,身子也仿佛只剩下空空的躯壳。火辣辣的阳光照在地里,那些洋烟的残枝落叶,慢慢地变软发蔫,曾经笔挺舒展的绿叶子,竟然翻卷着,泛着枯白的光。而河滩不远处,也只有那高高的笔塔,依然屹立在堡墙之上,对于眼前的一切,一如既往,无动于衷。

魏东桧是在一阵鸟叫声中清醒的。那是一只头上长有冠羽的鸟儿,通体白色,有着尖尖的嘴,跟啄木鸟长得有些相仿,但因为总是在臭泥粪土中刨食,那毛色总是显得腌脏龌龊,故而人称“臭鸪子”。

魏东桧随着那“臭鸪子”的一路起起落落跌跌撞撞,一直沿着地埂土堰往南而去,就在一块绿茵茵的菜地边,那“臭鸪子”也不再往前飞,只是一个劲地叫着跳着。那是一块洋柿子地,高粱秸杆四平八稳扎坐在菜地里,仿佛就如同那一座绿色营帐,一颗颗青色的洋柿子在太阳下泛着冷冷的青光。

远远地,魏东桧看见一点红,那灯笼般的红色,隐藏在碧绿的菜地里,红得就如同火炬一般。看见那红色,他的喉咙禁不住发出一阵“咕咕”的声响。他的脚步轻盈,就像浮云一般,他身轻如羽,荡悠悠向前飘去……猛地,他一个前扑,燥热的身子随之进入一片清凉境地,他不由得张开口,辅以呼吸那新鲜的空气,但一股熟悉的味道蓦地涌入,随之便顺其自然进入他的腹中,那分明就是父亲说的醒世汤么!等他明白过来想要挣扎的时候,已经喝进去好几大口。

魏东桧死了,死于村南菜地边的茅窖里,第三天大早才被烧地的村里人发现。只见他两只脚深深地陷在窖底,两只手挣扎着伸向空中,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似的。蛆虫钻进他的鼻子,钻进他的口腔,然后从耳朵里爬出来,惨不忍睹......

看着魏东桧满身污秽肚胀如鼓的死样子,魏仲谋再也不忍心看,让人拖到河滩里的水坑中一阵冲洗,然后就地入殓入棺,白酒擦脸后盖棺论定:生于茅瓮,死于茅窖,一辈子搅茅棍的命运,看来他是天生注定如此。

此时此刻,魏仲谋禁不住老泪纵横,因为那魏东桧出生之时,正逢母亲上茅房屙屎拉尿之时,那跟婆子一时没守在跟前,慌乱中竟将孩子生在茅瓮里,要不是当妈的手疾眼快一把抓起,他早就是阎王殿前一缕孤魂。[1]

作者简介

梁怀勇,笔名花云,山西汾阳人。中国民俗学会会员,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山西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山西省民俗学会会员。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