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的爱(杨国华)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遗失的爱》是中国当代作家杨国华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遗失的爱
《那时的编织袋》入选“温州记忆·百年献礼——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全国文学征文大赛, 2020年摄影专题作品《寻找》获得三影堂摄影奖、中国“伯奇杯”摄影奖、浙江纪实摄影大展;2022 Daguerre(达盖尔)年度摄影金像奖;出版《中国浙江摄影家文献》摄影书。
遗失的爱
大拆大整、大建大美,走进拆迁村,面对着村落中一排排墙壁的倒下,我在一个个废墟上犹豫、徘徊,在即将遗失的旧址上留下我一串串脚步,我思索着、体味着……
我选择了摄影这支安静的笔,用我这双孤独的脚,穿越城中村,去寻找那曾经辉煌的历史和沧桑的岁月。一个夏日的中午,我爬上了一个拆迁村中仅存的一幢房子,到了7层的顶楼,摸索着踢开地上的砖头跌进了洞开的房间,抬头,天花板是满眼的疮疤,阳光从破洞中直射而下,如飞舞的利箭扎在了地上苍凉的瓦片上,瓦片泛着青色的光,与阳光里挣扎着尘嚣,一起在诉说着自己曾经的岁月。阳光为我壮了胆量,我凝神定气,目光与摄像头一起,慢慢地横扫房内,发现客厅内斜挂着一横幅结婚照,一根砸碎的木条挂落在照片前面,我霎时惊呆住了,如同看到了一位衣衫褴褛的乞丐胸前挂了一块洁白的玉石。结婚照是油脂玻璃的外框,灰尘掩盖不了年轻夫妻的幸福和甜蜜,湛蓝海水衬托着他们,椰子树下妻子着白婚纱如小鸟般依在丈夫的胸前,丈夫着西装目光傲慢地注视着前方,似乎在告诉妻子,“嫁给我是多么幸福啊”。地上,除了瓦片之外,还有一张小孩子的大幅照片,小孩儿发出呀呀的声音“我一周岁啦”,在看着爸爸与妈妈,笑容可掬。房内,还有张破椅子与几个旧抽屉,再无其它。我静立,阳光穿透我的脸颊,我让时光慢慢地在倒流。房子拆迁,夫妻俩忙着在搬运物品,妻子说,结婚照摘下来一起带走吧。丈夫说,旧房都快要拆了,我们先搬物品,结婚照太大太重,不好搬运,就暂且挂在这儿吧,有空再过来拿。一走,就再也没有过来了,于是尘埃慢慢地将爱淹没,爱,就这样无情地遗失了。但我的眼光移到了小孩子的周岁照时,又无法与遗失的结婚照联结在一起-----,我只有问自己,这是为什么?
“只求生死相许,问世间情为何物”。一进入这个房间,我就被这几个大字所震撼,它是写在一长条木板上,横跨在房间客厅中,破旧的沙发,茶几,两个簇新的芭比娃娃等物零散在地上,“血书”写成的字在侧面艺术砖块铺贴的米色墙壁上,满目凄凉,只有跌落在沙发上的水彩画调色板,表明这不是“血书”,但比“血书”更是惊怵。趴在地上的横幅照片,是拓在木板上的艺术照,男的黑色西装,白色衬衫没有扣,随意系着的领带,眼镜后面是一双散发着智慧的眼睛,这是一个当代艺术青年,女的红色晚礼服,黑发随意散落在双臂,斜视着的乌黑眼神,妩媚动人,她依靠在艺术青年的身上,如胶似漆。我将照片扶平斜靠在墙根,紧紧地凝视着,我不是为这张照片拍的有多好在欣赏,而是要将照片与这些“血书”用情感这条无形的线,联结在一起,感觉到这个爱,是这样的惊天动地。横书“只求生死相许,问世间情为何物”这几个字的前面有竖书的血色字体,是女主人的名字赵某某,男主人这种生死相许的执着爱恋,已让我感动涕泪。米色墙壁上“血书”:“你我是否相悦”、“情它不见了”、 “死吗”、“赵某某我爱你”、“幸福为何物”、“再见”、“血!”等血淋淋的字样,还有更多的,是我不能言传而只能意会的字,那个“血!”字特别的鲜红,滴答下来的“血”迹,如利剑,穿透心房。可惜的是,我无法联系上这个男主人公,他的如歌如泣又如醉如痴的“血书”让我感动涕泪,我只能试着用自己的思路,去感受这个爱情的故事,而思路却是理不清,这故事应该是怎么样的结尾。
有感人肺腑的恩爱,也有离散失和的婚姻。在一老屋内,岁月斑驳的灰白墙上刻画着年迈的裂痕,被雨水渗透后更显凄凉至极。水泥地只有一条长木凳子,撕碎的结婚照丢零一地,另有一张合影的印在麻布上,只剩下半张着唐装男的照片,女人的照片已被撕走。可怜的男人,被女人所抛弃了,孤零零地留在了这拆迁房里。而我,在第二次的时候,又莽打莽撞来到了这个房间,那张男照片却挂到了墙上,是谁,又将他(她)们的结婚照片拼接了在一起。
我气喘吁吁,连爬带摸,扛着相机,到了一座10层的顶楼,看到了甜蜜的大幅结婚照抛在露台上,雨水与尘埃,冲刷与遮盖不了他们当年的美丽与帅气,这只能说,是他(她)遗失了自己的爱。而在飘零欲坠,只剩下最下面的一层房子里,透过已破烂门框,望见两张老人的遗像斜挂在中堂,与破墙蜘蛛混杂在一起的时候,这又是谁在丢弃他们的爱?那份震惊,我肃立好久,泪水黯然!
在没有微信、短信,甚至电话也不很方便的时代,书信,是心灵沟通的钥匙,是男女青年爱情升华的火炉。在一座农民落地房内,主人带走了所有的东西,只有灰土洒落在盘旋的暗红木梯上,几十封信,女生写给男生的信,悲哀地、零散地躺着,上面踩着密集的脚印。是男主人在搬迁时不小心丢失,还是爱情的缘份已尽,男主人不再留恋旧时的爱而故意丢弃,我不得而知。我轻轻抖落一个个的信封,发现时间都是深夜所写。信封里跳出了女生秀丽激荡的字迹,它带着纤纤手指的气息,躲藏在大学校园的格子铺上面,在同学都已入睡之时,用手电筒幽暗的灯光,在深夜中沐浴着爱情之风,释放着情感的心,把火热的思念流淌于笔尖,倾泻于洁白的纸笺之上。女生在四年的大学生活里,写他(她)们从最初在家乡的认识,在读书期间爱情的升华,男生每次过来探视亲密无间的接触,分别之后的思念,久违之后的渴望,到未来生活的规划,无不从女生的一字一行中,舒焕出明媚的心情和幽幽的情爱,她涌动的万千情思在心湖里不断地激荡。她把心都细腻地折叠成爱的符号,沉甸甸地装进粉红的信封,邮到了男生的手里。我细细的品味着,如同自己就是那个男生,逆着岁月的河流漫溯,穿越岁月的风尘飘零,来到了那浪漫的季节,幸福的爱情传遍了身上每一条神经。我细细地拂去信封上的尘土和脚印,替那位女生收藏着这鸿雁传书,书信传情。
我用摄影这支笔,穿越数不尽的拆迁村,摄下了无数动人爱情的故事,而这些爱都倒塌的那一刻已荡然无存。爱是一首生命永恒的歌,它穿透了岁月,穿透了人心,而当爱遇上现实,受到损伤之时,其实是对自己的人格、自己的尊严的侮辱与损害。爱的故事,每天都会发生,每天都在更替,四季轮回,在轮回中,我们不能把爱遗失在某个凄凉的角落。尘缘似梦,流年依旧,但愿在我们容颜沧桑,风华散尽的那一瞬间,能够淡然地说一声,我没有遗失的爱。[1]
作者简介
杨国华,喜爱文学,热爱摄影。常有文学作品发表于专业文学杂志与报刊,同时立足本土影像,以艺术的形式展示影像,让文学与艺术萦绕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