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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西江月·頃在黃州》賞析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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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

西江月·頃在黃州》這首詞還是作於黃州時,但風調與上一首已截然不同。「照野瀰瀰淺浪,橫空隱隱層霄。」上句寫月亮照耀着曠野里的河水,下句指借着月光,可見層層雲彩依稀橫在空中。上句自上俯視,下句自下仰視,俯仰之間,天宇四野的廣袤寥廓已盡現於筆端。「障泥未解玉驄驕,我欲醉眠芳草。」這兩句寫馬驕人醉。這醉,顯然不是借酒澆愁而醉,而是陶醉、沉醉。「可惜一溪風月,莫教踏碎瓊瑤。」這兩句順着剛才的沉醉之意,寫月色的美好和作者對這美景的憐愛之情。「解鞍欹枕綠楊橋,杜宇一聲春曉。」從月夜到天明,從靜態的夜色到杜鵑的啼叫,聲音打破了寂靜,帶來了早晨的生意。而以鳥聲結束全篇,又有餘音裊裊、回味不絕之感。這裡杜宇的意象就像蘇軾《浣溪沙》里「蕭蕭暮雨子規啼」的子規一樣,都不同於李商隱「望帝春心托杜鵑」的哀傷,而是表現山野林間活潑的生機。[1]

原文

頃在黃州,春夜行蘄水中,過酒家飲,酒醉,乘月至一溪橋上,解鞍,曲肱醉臥少休。及覺已曉,亂山攢擁,流水鏘然,疑非塵世也。書此語橋柱上。

照野瀰瀰淺浪,橫空隱隱層霄。障泥未解玉驄驕,我欲醉眠芳草。可惜一溪風月,莫教踏碎瓊瑤。解鞍欹枕綠楊橋,杜宇一聲春曉。

注釋

蘄水:水名,發源於湖北蘄春縣。

乘月:趁着月色。

曲肱:彎起胳膊。

瀰瀰:水盛貌。《詩經·衛風·新台》:「心態遊子,河水瀰瀰。」

層霄:層雲。

障泥:即馬韉。用錦或布做成,墊在馬鞍下,垂於馬腹兩旁以擋塵土。玉驄:青白色的馬。

瓊瑤:本指美玉,這裡借喻水光月色。

杜宇:即杜鵑鳥

賞析

這首詞寫作者春夜經過蘄水時所見到的美好月色和他的感受。同樣是《西江月》的詞調,同樣是作於貶謫黃州時期,兩首《西江月》在情緒表達上為何有如此大的差異呢?我們常說蘇軾是樂觀曠達的,這種樂觀曠達似乎與這首詞的情感比較接近,而與上一首的悲涼淒楚離得很遠。為什麼呢?其實兩首都是蘇軾貶謫當中的情緒的真實體現。蘇軾的樂觀曠達是經過痛苦的磨礪和艱難的自我調適才終於獲得的,作於元豐三年的《西江月》和作於元豐五年的《西江月》正體現了蘇軾在不同階段的心路歷程。蘇軾從來沒有將自己塑造成一個一味樂觀的「神」,正因其心路的複雜,我們才看到了一個真實的蘇軾,同時這也才是真正可敬的蘇軾。

蘇軾之前的詞多無題序,稍早於蘇軾的張先雖有詞題,也僅為交代創作的時間、地點,蘇軾的題序則往往是詞的有機組成部分,不僅有交代詞的創作動機、緣起、時間、地點等的豐富功能,還往往是充滿詩情畫意的優美小品文。題序點出作者寫此詞的時地、景物和感受,不僅自成美文,還與詞的內容遙相呼應,互為襯托。如詞中寫到「杜宇一聲春曉」結束,如空谷傳聲,餘音不絕,使讀者對野外春晨的景色充滿美麗的想象;題序則對這種想象做了一點提示,以「亂山攢擁,流水鏘然,疑非塵世」勾畫了不同於月夜的幽美、靜謐的白日清新活潑的景色。題序與本文互為輝映,呈現出靈動、立體之美。

參考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