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坡:四川.海南與山東(楊恆坡)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蘇東坡:四川.海南與山東》是中國當代作家楊恆坡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蘇東坡:四川.海南與山東
蘇東坡:四川、海南與山東
二十歲那年,蘇東坡離開四川。
六十二歲那年,蘇東坡到了海南。
其實,蘇東坡一直沒離開山東。
四川是道教的發源地,終其一生,蘇東坡是道家的,無論是應舉時的《刑賞忠厚之至論》,那信筆而行的狂野,還是朝堂之上對程頤「子於是日哭,則不歌」的諷刺,抑或黃州期間的「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再不就是貶謫惠州期間的「報道先生春睡美,道人輕打五更鐘」……二十歲以前,蘇軾是在青山綠水、尋仙好道的蜀地成長的,道教文化哺育了蘇軾。「蘇老泉,二十七;始發憤,讀書籍」,這耳熟能詳的《三字經》的背後,老父蘇洵不也是一個超然物外的形象?還有祖父。不識字的祖父在得知自己的二兒子、蘇東坡的叔父科舉得中之後,一手持酒,一手把肉,談笑風生;當報喜人來到村口時,早已在村口迎接的老人順手把香噴噴、油乎乎的牛肉塞進裝着官衣官帽的行李袋中,然後手持喜報,大笑着沿街奔走……蘇氏一門,浸潤了太多的清氣、逸氣、灑脫之氣。比之三百年前的四川老鄉李白,爺幾個的表現也差不哪兒去。
六十二歲時,人生暮年的蘇軾可能真的沒有想到自己還會被貶謫到孤懸海外的海南島,那時他正在惠州。「報道先生春睡美」、「不辭長作嶺南人」的句子傳到汴梁,後半生的政敵章惇不高興了:原來蘇東坡生活得這樣好!那就再貶一下。實際上,蘇東坡早就練就了一副心境。四十四歲那年被貶黃州,黃州成了蘇東坡一生的轉折點。蘇東坡想到過死,但他最終活了下來。不僅活了下來,黃州五年還成了蘇東坡創作的成熟期、豐收期。遭遇人生第一次大的挫折,道家以外,蘇東坡又找到了佛家。佛印是北宋高僧,曾任承天寺住持。應該是被貶黃州後,蘇東坡才與佛印結識,但友誼豈能以時間長短論?心有靈犀就夠了。
還有參寥子,這位詩僧。在黃州,因為任的是「團練副使」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官,所以蘇東坡可以有大把的時間參佛。在黃州,蘇東坡的活動軌跡,總離不開一些寺院,像承天寺、安國寺、定慧院什麼的,看來真真是雲淡風輕,「此心安處是吾鄉」了。接到朝廷「瓊州別駕」的貶書後,蘇東坡既有些意外,又有幾分坦然,把家小安排停當後,只帶來小兒子蘇過前往。短暫的磨合後,蘇東坡與當地民眾打成一片,真正做到了「隨遇而安」。四年的貶謫生活結束後,蘇東坡甚至不想再回中原大陸,在《別海南黎民表》中,蘇東坡不是寫下「我本海南民,寄生西蜀州」的句子嗎?我想,此時的東坡先生,恐怕早已是「死生無可無不可」的得道高僧,只是沒有舉行受戒儀式罷了。
其實,蘇東坡一輩子也沒離開山東。
在山東的為官是短暫的,密州兩年,登州五天。我是說,蘇東坡骨子裡接受的是儒家的思想觀念,是孔孟之鄉的山東讓蘇東坡最終成為蘇東坡。不是嗎?無論是最初的仕途鳳翔判官時的「以天下為己任」,還是徐州太守期間的拚死抗洪,杭州太守任期內西子湖的「蘇堤」,抑或是在皇都開封任職翰林學士時,那一肚子的「不合時宜」……蘇東坡的精神一刻也沒離開過山東,一刻也沒有忘記聖賢的教誨。密州任上的「西北望,射天狼」,不就是儒家的「修齊治平」?赴任湖州時的《湖州謝上表》,不就是踐行着《論語》里的「直道事人」?當京官時,遇到不合理的事就口無遮攔地說出來,不就是孔夫子的「知其不可而為之」?晚年的東坡先生回顧自己的一生,悲喜交加。
雖然「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但令人自豪的是「問汝平生功業,黃州惠州儋州」,儒家「家國天下」的理想畢竟得到了實現……蘇東坡是道家的,是佛家的,更是儒家的!從童蒙時期、從《論語》《孟子》《大學》《中庸》、從《詩》《書》《禮》《易》《春秋》起,蘇東坡就屬於山東!雖然那時候還沒有「山東」這個專有名詞,有的只是「齊魯」,但蘇東坡註定與「山東」有緣。除了沐浴齊魯之邦聖人的光輝外,蘇東坡的足跡還遍布濟南、青島、煙臺、濰坊、日照、臨沂、泰安、濟寧(曲阜)。山東的好山好水好風景陶冶了蘇東坡,美麗了東坡先生的詩詞書畫。我曾遠赴海南追尋東坡先生的足跡,在儋州市洋浦區中和鎮的「東坡旅遊文化區」,看到一撥又一撥的遊客對東坡先生欽佩不已時,我真想響亮地告訴他們:是儒家文化成就了蘇東坡,是齊魯這片神奇的土地造就了蘇東坡,山東是東坡先生的精神故鄉!另外,我還驚訝地發現,離旅遊區不遠,有一個村莊叫「里仁村」。儒家文化從齊魯大地盪開去,在孤懸海外的海南島都激起了如此巨大的浪花,我為齊魯、為山東驕傲!
中華文化一體兩翼,一體是儒,兩翼是佛、道。東坡先生同樣有着儒家偉岸的身軀,又有着佛的曠達、道的飄逸這一對美麗的翅膀,在中華文化的天空中,自由飛翔。[1]
作者簡介
楊恆坡,山東濟寧人,1969年出生,1991年畢業於濟寧師專中文系,現從事中學語文教學工作,業餘喜愛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