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有声(陈利平)
作品欣赏
花开有声
很多時候，只有在面對的那一刹那，才悲催的發現，一切都已來不及。可是，真的來不及麼？
袁一抬頭看著自己的太太，她還是那麼的年輕，雖然滿臉疲憊，絲毫掩飾不了她的倔強。他不由得開始心酸起來，拍了拍沙發，對她說：“陽子，過來。咱們好久沒有聊天了吧”。她的心裡惴惴不安感越來越強，“啥事？你說。在聽呢。”她側身望瞭望，低低地說道。“嘿，你說，四十算中年嗎？”他不由得苦笑起來。你，又開始秀逗了。四十，＂你年輕著呢。＂她挨了過來。抱著他。＂你看，你馬上又要做爸爸羅。想些什麼呢？”“哦，知道了。你早點休息吧，我去給你買點東西上來”。“嗯，等你”她心思重重的起身往房間走去，不敢讓他看到眼角的淚痕。看著她羸弱的背影，他的眼眶又酸了起來。“軒，想帶點啥，老爸下去了。”“不要，我的作業還沒做完呢”兒子連頭也沒抬。靜靜的夜像他的心情一樣抑鬱，應該說出來嗎？他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其實他自己就是內科及腸胃科專家啊。可是，醫生也會病啊。還要不知道如何和身邊的說，說這個事實。
一個人沿著湖邊轉來轉去，無法控制的歇斯底里的無助感深深的抓著他的心臟，疼得他完全喘不過氣來。理智和疼痛一直在那兒拉扯，他開始惶然。路下，腳下沒錯啊，可是稚子無辜啊，太太懷孕可以承受嗎？話到嘴邊，深深吞噎下去。不能說，真的不能說啊。他們12年夫妻，他太瞭解和明白手無二兩力的她完全不可以去面對啊。她要如何去面對呢?唉，12年，他除了給她包袱，給她困苦，當初說好的幸福，好像好難給啊……
一切的一切，都如刀子，生生割著他刺痛的心臟。圍著湖，等清清草香引誘，一直往前走，不記得走了多少圈，只覺得腳開始移不動了，還是無法理清這比麻還亂的頭緒。挨著湖邊的欄杆，望著盈盈亮亮的湖面，真的很想就這樣跳下去，跳下去了，就可以解脫了，對吧？這，這就是唯一的方法了嗎?
可是，真的可以一了百了嗎？岳父岳母年紀大了，還一身病痛，家裡沒有了支柱，老人怎麼辦？兒子老婆怎麼辦？
“聽眾朋友們，很多人常常的自以為是，以自己為中心，那絕對不是本事啊；只有常思己過，積極去面對，才能少錯。是否還記得海涅曾說的：'反省是一面鏡子，它能將我們的錯誤清清楚楚地照出來，使我們有改正的機會。’真的，只有善於反思自己，才能改掉錯處，有所進步。少摔跟頭，少走彎路。”無力的他聽到旁邊傳來的廣播聲，豁然開朗。他捋了捋散亂在前額的碎發，笑了。
二
“午夜的收音機，輕輕傳來一首歌。那是你我，都已熟悉的旋律。當你遺忘的時候，我依然還記得，明天你是否依然愛我。我早已經瞭解，追逐愛情的規則。雖然不能愛你，卻又不知該如何。相信總會有一天，你一定會離去，但明天你是否依然愛我……”袁一強忍的淚，一下就被推開臥房門後傳出的音樂引了出來。看來，她是深深的誤會他了呀。他緊緊地咬了咬唇，調整好情緒。放柔了聲線“陽子，快，看看，看看我給你帶回來了啥?”“睡吧，我累了，真的。你家小子今天折騰了我一個小時，肚子也有點墜疼。”她頭也沒回。“啊，這小子，等出來，看我怎麼收拾收拾他。敢欺負袁太太，膽子不小啊。”他趕緊在她身邊躺下，抱著她。”娘子，來，我幫你摸摸，可好？”“別碰我，我真的很不舒服，準備睡吧”她背對著他說。“好，我幫你買了你喜歡的鴨脖和酸辣粉，等會你覺得舒服點了才吃。我先去洗洗，有事大聲叫我”說完俐落的下床往沖涼房走去。”“爸爸，今天老媽不舒服，沒有給我的作業簽名。爸爸，您給簽一個唄。不然，明天就完蛋了。”小子緊緊抱住了我的腿。“好，好，簽，我簽。你別去煩你媽媽哦。你長大了，幫老爸一個忙可好?”我一邊說，一邊低頭看著他的眼睛。“說，我會記住的。看，我的作業也是自己高速快捷準確的搞定了。”小子趴在我的腿上，拍了拍自己的胸。“你看，家裡咱有兩大男人，只有你媽一個女人，你有空就得看著她，逗她開心，別讓皺紋和鬧心找她，可好？”哈哈哈，軒兒揉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放心吧，老爸。她也是我最愛的女人啊。”“記住老爸的話了嗎？”我看著他的眼睛。“安拉，睡吧，老爸。家外的是您的範疇，家裡有我。OK。”小子手足舞蹈的留個背影給我。
我也笑了。這小子是不是太早熟啊……
給熟悉的麵包香味喚醒，“陽子，老婆，親愛的~不是跟你說了，我起來才做早餐嗎？”我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往餐廳走過去。“去，去，趕緊刷牙去，等你，等你兒子早遲到了。趕緊的，5分鐘哦。”還沒等我走到就被人轟著走。
聽著樹上鳥兒清脆的歌聲與舞蹈，牽著大人般的“老闆”急急的往校門走去。送完兒子，神經又鬆懈下來，不情不願地往醫院走去。“袁主任，早~”迎面的招呼聲拉回我的思緒。“咦，老袁，你不是病休了嗎？”同科室林醫生拍了拍他的肩頭。“啊，還沒跟家裡說?這怎麼可以，你自己都不照顧你自己，那~”“別急別急”，我笑著點點頭。“你弟妹快生了，我張不了嘴。這不，我來找你治療來了，再說，你也知道，這個別人也幫我不到，對吧？”我跟著他往病室走去。”唉，真不知道如何和你這強驢說。”林醫生無可奈何地擺擺手。“我來，給你開化療藥，你自己知道副作用的。別忍啊，有啥事直接和我說。”“放心吧，你也知道我正在研究自然療法，你也看到了病室裡面好轉的情況。我可以駕馭的。放心吧。”袁一重重地點了點頭，望著窗外的豔嬌欲滴的向日葵，渾身也充滿了力量。 化療針打下去，不一會兒就開始渾身無力。暈頭暈腦的他摸索了好久，才勉強拿到了正在響的手機。“喂，陽子。你今天怎麼樣?今天小子有沒鬧騰你?想吃點什麼，請娘子直接吩咐哦。為夫一定讓你滿意的想吃點什麼，娘子直接吩咐。為夫一定讓你滿意的。”他拼命的壓制住一波一波暈眩的感覺，故作輕快的調笑。
“沒事啊，今天小子挺配合的。我去接了軒軒回來，還煮了你最愛吃的毛血旺。等你吃飯哦。”“唉，你能不能聽我的話呢？我會安排好的。軒軒的事不用你操心，謝謝親愛的老婆給我們煮吃的。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真的沒有批評你的意思啊。你現在的身體也不是你一個人，我也代替不到你懷孕啊。所以，你一定要聽話，乖乖的照顧好你自己哈。聽到了嗎？我一會就回去。你們先吃，唉，你能不能聽我的話呢？我會安排好的。軒軒的事不用你操心，謝謝親愛的老婆給我們煮吃的。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真的沒有批評你的意思啊。你現在的身體也不是你一個人，我也代替不到你懷孕啊。所以，你一定要聽話，乖乖的照顧好你自己。聽到了嗎？我一會就回去。你們先吃，現在的你可不能餓肚子。一邊吃一邊等，就好！很快就到，掛了先哦他急急的收線，生怕手機洩露了他氣息不勻的喘氣聲。閉了閉眼睛，告訴自己要撐住。可是刺痛感硬生生的拉扯著。他大口大口的喘氣，恍然間好像看到了許久不見的老媽老爸。”“爸，媽，不要接我啊，我暫時不可以放棄。爸，媽，陽子，陽子快要生了。沒有人照顧她啊，還有軒軒……”沒等他說完，強烈的疼痛讓他直冒冷汗的暈了過去。
三
不知道是第幾次疼得暈過去，被咬破的下嘴唇好像總是沒有癒合的餘地。唉，等會又怎麼塘塞這遲到的原因啊。袁一懊惱的抓了抓半白的頭髮。他顫顫巍巍依著牆壁，捋順了頭髮，深深的吸了口氣。“加油，你一定可以額。”他微笑著往家裡走去。
還沒進門就被沖出來的小子差點撞倒在地，“怎麼啦，軒軒？”“爸爸，快，快，快”軒軒一把拖住老爸的手，“老媽，老媽摔在地上，流了好多血......”“啊~，快，軒軒，你趕緊打112，我去抱媽媽。”袁一走進去，看到坐在血中無措的老婆，晃了晃才穩住快要下滑的身子。“陽子，不要著急啊，已經叫了救護車，不要擔心啊。看來是小寶迫不及待的想見我們了。”他抱著老婆，輕輕地摸著她的臉：“別睡，乖，別睡。看，我給你帶了什麼？看，你最喜歡的~嗱，你看看......”恐慌拽住他的心臟，他死命咬住下唇，疼痛也跟著起哄。天，什麼樣的感覺，實在是無法用語言去形容。“天，求求你，求求你，讓我看著老婆去到醫院；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讓軒軒發現疼痛的表情。”袁一心底默禱，嘴角卻一直輕輕上翹。“軒軒，來搭把手，幫忙把媽媽扶到沙發上。地上太涼，媽媽會落下病根的。”“好，老爸，看我男子漢顯神威。放心，老爸，媽咪長期說她是吉人，自然就會又吉人天相。”他跑過來假裝沒看到老爸流血的下唇。老爸的不正常出現了好幾個月了，看著媽咪的肚子，到嘴邊的詢問和探討都生生壓了下去，他不想去讓爸媽有負擔，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對吧！他太佩服他自己了。
等他和老爸吃力的攙起媽咪，就看到老爸失魂的樣子。他的心底的酸，開始怎麼也壓不下去了：“老爸，你說等會媽咪去到醫院，發現她頭髮亂亂的樣子，會不會生氣呢？不如，不如去幫媽咪把頭髮剪短，到時咱們照顧她會更方便吧？”“啊，你，你不怕獅吼，我怕被牽連啊，臭小子。”“別，別急啊，其實我有幫媽咪剪過了，有豐富的實戰經驗，真的，真的老爸。給我五分鐘，OK？”沒等老爸回答，他利索的跑到工具櫃拿了剪刀，過來就是一剪刀。“哢嚓”媽咪的長髮就到了他的手裡。“老爸，送你最愛的禮物。看，媽咪是不是漂亮了很多”。
袁一無可奈何的抬起頭，瞄了一眼，楞住了，長長的頭髮被剪後，齊耳短髮居然真讓陽子回到了初識模樣。“怎麼啦，你趕緊的去開門啊，沒聽到敲門的聲音麼？”“哎”袁一不好意思的揉揉她的短髮，跑去開了門。
坐在走廊上的凳子上，看著兒子來回走著的焦急的樣子，他發現越來越眷念和他們一起的日子。如果給他們知道了又是一個怎麼樣的畫面呢？他搖了搖頭，不敢往下想。“明天你是否會想起，你借我的半塊橡皮......”電話鈴聲突兀的響起。
“老袁，老袁，你在哪裡？我是呼吸科小李，你可以馬上到醫院來嗎？”一接通，電話那頭傳來急急聲音。“怎麼啦，怎麼回事？我在醫院，就婦產科門口。”他沒反應過來“那好，我們馬上就到了，見面聊！”電話就被對方急急匆匆掛了。
四
剛收電話，就看到院長迎面走過來，“小袁，趕緊搭把手，趕緊過來。你和老黃經歷過2003年戰役,有豐富的經驗”院長揚手招呼。“怎麼回事？”袁一疾步跟上，低低問旁邊的李醫生。“具體情況還沒清楚，剛把檢驗報告送過去。呆會你幫手看看。”老李也小聲回答。
“老袁，你看。”他們還沒走到辦公室，黃醫生就把報告遞給他。“啊～”他不由得驚呼出來，“老黃，老黃，患者在哪?現在情況怎麼樣?你趕快吩咐急診那邊，準備好隔離病房。”院長拉了拉他衣袖，“別著急，這報告的患者在湖北武漢市，他們現在需要支援。我一收到就和老黃商量，準備派有經驗的、身體健康好的醫生過去幫忙。你這段時間如何?”“院長，你放心，我很好。你放心，我收拾一下就和老黃出發。我們倆雙劍合璧，戰無不勝！”他說完就對老黃擠了擠眼睛。還沒說完，電話又響了，“喂，喂，爸爸，爸爸，你在哪?醫生找你簽字。”“我，我馬上過來！”他不好意思的捋了捋頭髮。“院長，我辦事，你放心！我先過去一會。”他馬上就往產科跑去。
“軒軒，別怕，老爸馬上到。”他氣喘吁吁地跑過去，趕緊靠著牆壁深深吸了一口氣。攬住兒子，“小丘，來，我 來簽字，現在怎麼樣了？我愛人怎麼樣?”“袁醫生，別急。嫂子摔的時候羊水破了，大人暫時沒事。可是，可是孩子臍帶繞頸兩周，必須馬上手術 ！” “啊……”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嗦著簽了自己的名字。“爸爸，爸爸，媽媽沒事吧？”他緊緊抱著兒子，死死咬住嘴唇，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摸著兒子的頭說：“ 軒軒，媽媽沒事，是寶貝迫不及待的要見我們了。”他在心底默默為病房裡面的妻子祈禱：陽子，陽子，要挺住，要挺住。千萬千萬要挺住。 他抱著兒子，低低歎了一口氣。唉，這叫啥事啊，想不到事都趕往一堆了。
全身無力的靠著牆，他不敢動，生怕讓軒軒發現出了什麼。
全身的酸軟，由指尖一直蔓延到腳板底，加上抬都抬不起的手臂，還有直都直不起的腰讓他緊緊閉目深省。
背靠在牆上，冰涼熨帖著整個背部的神經末梢，他整個人漸漸開始放鬆起來。
他默默的在心底和陽子溝通：知道嗎？迎面而來你的笑臉和暖暖擁抱，你一直陪著我，守候這個家是我永遠的追求呀。知道嗎?大的吵，小的鬧，和你時時牽著我的手。不管多累，不論是多麼的折騰與顛簸，都是我最大的幸福呀！
所以，你要堅持，你一定要堅持，你一定要好好的。嗯，相信孩子和你都會好好的。 “爸，爸爸，醒醒，醒醒，有護士出來了。”他摸著，軒軒的頭。笑著說：“我都說 沒事，對吧。你媽媽很快就出來。 來，跟阿姨說謝謝”“袁醫生，別急啊，孩子出來了，恭喜你，是個8斤3兩的公主。可是，由於繞頸兩周，羊水也不足。正在搶救！放心，這娃福多多，我去拿多一個呼吸機給他。”等護士走遠，“爸爸，媽媽一定沒事的，對吧”我在軒軒的推拉中反應過來。“嗯，肯定沒事的，軒，你妹妹也會好的。放心！”
五
紛踏的腳步好像都踩在我的心口，由於身體體質特殊，居然不受麻藥。死死咬著嘴唇，看著麻醉師焦急的神情:“怎麼辦，她還是沒受到麻，可是再不把孩子取出來，孩子就會窒息啊，陽子，你挺住啊，挺住！不能再等了，我必須要把孩子取出來先。”“嗯，開始吧，我一定可以頂住！”我清晰地看到她熟練的手術刀劃開下腹。“放心吧，我不會讓你的肚子有痕跡的。”王醫生繼續和我調笑：“我可是最有名的一把刀哦。”“嗯，我對你非常放心，你也放心吧，我可以的，一定可以！”
不知道什麼樣的文字可以形容這個痛，我死死咬著牙，不敢發出聲音，生怕影響了王醫生的手。手術室裡一瞬間安靜下來，血噴湧出來的聲音清晰的滴在所有人揪住的心口。“好了，出來了，出來了。小吳，趕緊上呼吸機，趕緊，她雖然只有0分，應該有轉機。趕緊，加上純氧。快，小五，過來，吸出她淤積的羊水，不錯，就是這樣。加油，快，調整她的姿勢。對抱起來，好，太棒了，太棒了升到1分。繼續，繼續。現在她的分升到了3分，不錯，太棒了！這丫頭否極泰來，後福大。加油，小郝，你包好她後，把她打直抱起。好了，5分了，小芸，你可以把她給她娘看看了。”王醫生笑著說：“陽子，你家公主好美哦，趕緊看看，超級卡哇伊呢，你也累了。閉上眼休息會，我抱她去新生兒診室，順便給你家男人臭美一會哦！小玉，可以把孩子抱出去給他爸看看，之後直接去新生兒診室。”“哎，好的。”“你們都出去吧，這沒事了，等我把她縫好，她也可以去病房了！陽子，堅持會，縫好就收工了。”“嗯……”陽子高高吊起來的心，終於慢慢平復下來，孩子，她看到了。心疼她這麼小，就受這個遭遇。唉……她突然發現，她身輕似燕，越升越高，快頂到天花板了。“陽子，頂住，不可以放鬆，乖，很快就好！你暫時不可以睡，看，看我給你縫得多漂亮，保證一點痕跡都沒有，陽子，陽子，乖，看。”她無力的掙扎，眼睛不敢閉上。努力的看王醫生的手在她肚子上翻飛。恍惚間居然不上升了。“好了，看，陽子，這個結頭我直接放到裡面，這個線是可以直接揮發的，不需要拆哦。搞定，陽子，你表現太好了。生劏啊，你也熬過了。加油，你是兩個娃的媽，不可以有其他想法。乖乖的哦，現在送你過病房。”王醫生輕輕的在她耳邊叮囑，“小五，叫四個護工進來，等會要輕輕的抬上去，千萬不能讓她用力，去吧。”“好的”……
“媽媽，媽媽，你怎麼啦，媽媽，媽看看我，我是軒軒啊。媽媽媽媽。”軒軒緊緊捂著媽媽的手。
“陽子，陽子，醒醒，醒醒，沒事了，謝謝你送給我最好的禮物，謝謝你”袁一輕輕摸著她的頭髮：“醒醒啊，醒醒，孩子看著你呢！”惚惚恍恍中，陽子覺得上升的身體慢慢下沉，呼吸開始厚重起來。全身酸軟，撕裂的疼痛直接控制了她所有的感官。疼啊，生疼，這又是一種怎麼樣去形容的疼啊。她拼命努力，可是太虛弱了，慢慢費勁地睜開眼睛。“爸，爸，看，看媽媽她醒了真的。爸，爸”，軒軒笑得流淚，“媽媽沒事了，剛才王阿姨說了，媽媽醒過來，就沒事了。爸爸，爸爸，你怎麼啦?王醫生，王醫生，我爸爸，爸爸暈過去了，”軒軒“哇”的大哭……
六
“軒軒，你爸沒事，放心啊。他就是太累了，讓他休息會。乖。”王醫生抱著軒軒，心底低低歎了一口氣，這都是啥事啊。“你現在長大了，幫我一個忙，可以嗎?”“阿姨，您說，”軒軒晶亮的眼睛看著王醫生。“媽媽，剛生完妹妹，暫時沒有力氣去廁所。爸爸休息的時候，你要看著這床下的尿袋，快到這個80的刻度就喊護士幫手，可以嗎?”“好的，王阿姨放心。”他拍拍胸口保證。
不知過了多久，袁一被身邊說話聲驚醒了。他虛弱的睜開眼睛，“老袁，你家裡人都不知道實際情況吧。”林醫生嚴肅的眼神有太多的心疼。他搖了搖頭。“你，你這是拿性命開玩笑啊！”“老袁，老袁，出這麼大的事，你為啥吭都不坑啊，還當我是兄弟嗎?”黃醫生委屈的歎著氣“放心吧，武漢的事情出現了轉機。北京、廣州、東北、深圳、澳門及很多地方都派了專家增援，咱們這裡還要靠你幫忙呢。快點快點好起來，咱倆兄弟珠聯璧合！”
“太好了，太好了。嗱，我沒事，真的，很快就可以和你一起去戰鬥。”袁一擠出笑臉。“我知道你沒事啊，你不是剛添了公主殿下嗎，羡慕嫉妒你。說清楚，咱不恨。哈哈，等到她18歲，我派我家威少騎那高高的白馬，抬八台大轎來迎娶，哈哈，拜託你了哦。我明天就出發了，娟兒威少全交給你了。”老黃笑嘻嘻的說。“咱們倆兄弟，一條褲子，一條命哦！再說了，我先上，後背交給你。你好生調養，快點接棒！別想偷懶啊，我會微信揮令的”“不行，哎，等我一起去。不准私下行動。”他急急慌慌的做起來，“轟”又一陣天旋地轉。他竭力壓下，死命拽住床邊，“老黃，老黃，你一定要等我，還有改掉你那大大咧咧的小毛病，要想圓滿成功，必須先照顧好自己呀！”他偷偷的吐了吐舌頭。“安拉，你把心放到肚子裡。給你兩個建議:一，明天一定會更好，前提是我們兩個都健康；二，你責任重大，四個人都要照顧，你也知道威少六年級，英文和數學只有全靠你。加油！”黃醫生抱著他的手，“還記得鄭智華的《水手》麼?那時候我可是歌王啊，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咱們一起加油，好好休息吧！我出發了”
“黃醫生，黃醫生，要出發了，院長也過來了”小淩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
“袁醫生，你，你要我怎麼說你呢，你可是專才啊，居然給我沒照顧好自己的身體。”院長人沒到，聲音就到了。他跑進來，拽著他的手：“你，你故意傷害我脆弱又弱小的玻璃心，對吧？”屋子裡的人，都給逗笑了。“不管，你閨女的大名，你想。小名歸我，就叫米兒，你也知道你嫂子想女兒口水滴滴。太好了，你小子太好命。我家四大金剛，隨便挑護花的。”“不對啊，不對啊，院長，我已經先先下手為強羅。哈哈。”黃醫生興奮地大叫。“你少來，你家的12歲等她長大，太老了，靠邊去。”院長笑眯眯地說，“我家三歲，正好。”“暈，這樣也可以啊！”黃醫生扶額無語。“哈哈哈哈，你再去生一個女兒，我家也剛好。”院長得意洋洋的摸了摸他的“太平洋”“我頭髮少，哼，見識不少！”哈哈哈哈，屋子裡給笑聲掀了天……
七
“這是心的呼喚/這是人間的春風/這是生命的源泉/在沒有心的沙漠/在沒有愛的荒原/
死神也望而卻步/幸福之花處處開遍/啊/只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世界將變成美好的人間……”軒軒哼著歌興沖沖的跑了進來，“媽咪，娟姨，我回來了。今天妹妹煩你們了嗎?辛苦你們了，我可以為你們做些啥?”“哦，軒軒，作業寫完了嗎?幫我看看威少是不是回來了唄”“好！”看著他一蹦三跳的出去，娟的嘴角翹得更高。
“陽子，你們兩個怎麼教孩子的，這軒軒真懂事。你家老袁燉好了湯，我端過來給你。你家米兒啊，和你長得真像，獨獨這嘴似足了老袁，真會挑啊，越來越好玩了。”她壓了壓被子走了出去。
“啊，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袁一的聲音隔著窗戶傳來。“袁醫生，你別急。黃醫生，他，剛被確診，但很輕微的。一定沒事！喂，喂，喂，袁醫生！”電話“啪”的直接掉在地上。“老袁，怎麼啦?老袁，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嗎? 你要穩住哦。”娟子幫他撿起手機。“咋回事?”袁一不敢看她的眼睛，緊緊閉上，深深的呼吸一下。“沒事，娟子，黃給你打電話了嗎?”“沒那，不過經常發微信。你也知道他的性格。前面的情況估計不太好，他一直囑咐我們要少出門，戴口罩和勤洗手。我也和他講了，有你在，讓他不要擔心我們，這裡一點情況都沒有呢。放心吧，他有啥事，我會跟你說的。你先養好自己的身體，他說了，要回來喝米兒的百日酒，還說給米兒準備好了驚喜禮物呢。”娟子抿嘴笑著去廚房。
這是，這是什麼事啊，袁一心裡滿是苦澀，默默為老友祈禱。“明天你是否會想起……”電話又響了，“喂，袁醫生，我是跟院長過來的小綠。”“嗯，說，有事吩咐嗎?”袁一急急地問，“告訴院長，我現在恢復得很好，你跟院長說說，我隨時待命。”“袁醫生，你幫我，幫我個忙，好嗎? 我不知道如何和院長嫂子說，院長他爸還在ICU搶救，現在他也感染了，還不注意身體，不好好休息。這個如何處理是好?”小綠帶著哭腔說。“你把電話給院長，說我找他吧。”袁一靠著牆壁又深深的吸了口長氣。
“院長，近況如何?需要我做啥不，您吩咐。”“哈哈，你小子好好照顧好自己，等我回去找你吃火鍋，喝茅臺。” 院長爽朗的聲音壓不住他的喘息聲。“院長，我現在很好，我請戰，我可以做到的，我真的啥事都沒有了。”“這樣啊，那好，你幫我去看看你嫂子，這兩天她夠嗆。估計老爺子會給她氣受，老爺子的病根你也知道，他最喜歡和你聊，他一天到晚吵著要去找我媽，唉，你去勸勸他。還有你嫂子過兩天生日，你幫我買束百合花加一隻鬱金香哦給她，我微信轉帳給你。拜託你！對了，米兒的百日酒，你要陪我喝多兩杯哦！要掛了，這裡有人進來了。”袁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抹去臉上的淚。“好的，放心，我等會就給嫂子送過去，錢的事，不放心上。老爺子的事，我會處理好的 ，米兒等你回來，記得我們都等著你……”
八
袁一拿著花和蛋糕還沒敲門，就聽到屋裡傳來風雨的《暖心》:“日思夜想卻只能擁你在夢裡/不管你在哪不管風吹雨打/這一生的溫暖只為你留下/等到雪融化等到柳樹發芽/我會陪你紅塵中走天涯”他靠著牆上，深深的喘了一口氣，靜靜的聽著。壓下生扯的酸痛，“嫂子，開門。哈哈，嫂子，一聽這歌就知道你在家。”他笑嘻嘻的把花送給敏蒽，“今天我做花童，祝嫂子生日快樂哦。某人交代的花，絕對不會錯。你趕緊拍個照給院長發過去。”“呀，讓你笑話了，他那人怎麼這樣啊！謝謝你哦，小袁。”看著她喜滋滋的樣，袁一的心裡又開始酸澀。院長夫婦恩愛，那可是全院有名。嫂子的身體不好，他居然抱養了四小虎。真心期盼院長快點好起來，期望這個家依舊是笑鬧喧嘩。“小袁，既然過來了，就陪我去看老爺子，可以嗎?我說的話，他都不聽，還說他死了，就順了我的心。唉！”“好的，放心。我幫你搞定老頑童。”他接過嫂子手上的保溫飯盒。
“呀，小袁，你可過來了。咋不把米兒帶過來，陽子恢復得怎麼樣，還是動不了嗎?”老爺子高興的像個孩子，“今天，你要陪我好好叨叨，沒人陪我說話，我的嘴都憋臭了。”“老爺子，來，先喝湯。這可是嫂子專門給你熬的雞湯呢。”“才不喝，鬼知道她有沒偷偷放藥進去，你不知道，她上次就給我當場抓到，沒見過這樣沒臉沒皮的。”“老爺子，東西亂吃只會拉肚子，話亂說，就讓人誤會了，對吧。我就知道，肯定是個不肯吃藥，嫂子出絕招了。對吧。我說嫂子，他喜歡生病，不想身體好不想陪著米兒鬧，你給他吃藥也沒用。”袁一假裝生氣的說：“我先走了，你都不合作。你知道不知道，我等你出院好久了。很快米兒百日宴，你還準備在醫院裡啊，嫂子，你也和我一起走吧，你家四兒就放學了，走吧。”“哎，你怎麼這樣啊，剛來就走。好了，敏蒽，你趕緊回去照顧你家心肝去，我這裡還沒死，不用你操心。”老爺子急忙拉住袁一的手。
“老爺子，你答應我的要長命百歲的啊，嫂子，你先回去，這裡有我。”敏蒽無奈地看了看他們，低低歎氣說“那我先走了，麻煩你了……”
看著她落寞的背影，他心裡酸楚得不是個滋味：“老爺子，你知道今天是嫂子的生日嗎?”“哦，這樣。咱們來走一局如何?好久沒有碰過了”望著鋪開的象棋他說：“老爺子，你好幸福啊，十八般武藝超群，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啊。”“哈哈，小子，我不會放水的。來，開始。”“老爺子，四小虎很優秀都把您的長處發揮到極致哦”“切，他們又不是真的是我家的血脈。”“這樣啊，自古以來，親娘不及養娘大啊，你家這樣，好多好多人羡慕。院長還說了把米兒許給四兒，把陽子高興壞了”“真的嗎?”“當然，你家兒子媳婦做親家前世修來的福叻”“太好了，太好了。這件事就這樣說定了哦，我一直都相信你的”老爺子手足舞蹈的圍著他轉，“我要快點好起來，跟敏蒽去你家下聘禮……”
九
“明天你是否會想起……”電話鈴聲拉回陽子的思緒。“喂，陽子，你們在家嗎?我們在你家的樓下。”“爸，媽等會，我馬上讓軒軒下去。”“軒軒，軒軒，快，外公外婆來了。”“收到！”軒軒像風兒一樣跑下去。
“咦爸爸，你怎麼在樓道坐著啊?”“沒事啊，我，我剛回來。”袁一尷尬的撓撓頭，差點就穿幫了，他拍拍狂跳的心口。“外公外婆在樓下。”“小心一點啊。”他深深吸一口氣，外公外婆可是老醫生出身啊，千萬不能露餡。
他慢慢的站起來，回到家說:“陽子，我先把湯燉上。”在廚房裡，他悽惶合十：“挺住，老人家年紀大了，千萬不能讓他們擔心。”“阿一，我來幫你，看我帶了你最喜歡的臘肉和蒿子。”“謝謝媽，媽，我這裡燉好湯了，菜都準備好了。您趕緊歇歇，十分鐘可以開飯”“這小子，還是護著廚房。好了，不影響你發揮。”“放心，媽，一會就好。”袁一笑嘻嘻的把門打開“不要讓油煙熏了畫家的手。”“臭小子，你……”他反手把門關上了。
“這小子，還和以前一樣，沒大沒小。陽子，我來抱抱我家米兒。你真厲害啊，給媽生了個公主。”“媽，這丫頭現在就知道睡，像個小豬豬。”“哈哈，你小時候，一個樣。還記得你小時候的花名嗎?小豬豬。”“媽，你有沒搞錯，咸豐年的事也拿出來說。”“切，小豬豬多好。不過，這米兒更好。”“爸，爸，你來評評理。”“哈哈，媽咪像個小姑娘。”“臭小子，你夠膽笑話我。”“沒有啊，媽咪，我喜歡你這個樣子，來，外公、外婆我唱個新學的歌給你們。”“好了，好了，先吃飯。吃完飯了才看歌舞劇。”“收到，老爸。”
“哇，真的好香啊。看來阿一的手藝見長哦。老頭，看，比你強多了。你呀，連個飯都炒不好。”“哈哈，我為啥要煮飯啊。我有超級大廚照顧呢。我家的可是禦級大廚啊，這些年啊，感冒都沒有。哈哈，多少人羡慕我家有賢妻。”“你就臭美，對了。武漢這事怎麼看?”“唉～這件事鬧得人心慌慌啊，不過，只要防禦得當就不用擔心。這個病惹上，就算是醫好了，後遺症也好長，最可怕的就是骨頭特別易脆。唉，和那些走了的人比，好多了。對了，阿一，你們院去武漢的救援隊出現了兩例。”“吃飯，吃飯，爸，媽來，這個蒿子好嫩，真好吃”“軒軒，這麼快就吃好了?”“嗯，我的演出馬上開始！請欣賞軒軒給大家獻上的《感恩的心》”
“我來自偶然/
像一顆塵土/
有誰看出我的脆弱/
我來自何方/
我情歸何處/
誰在下一刻呼喚我/
天地雖寬/
這條路卻難走/
我看遍這人間坎坷辛苦/
我還有多少愛/
我還有多少淚/
要蒼天知道/
我不認輸/
感恩的心 感謝有你/
伴我一生/
讓我有勇氣做我自己/
感恩的心 感謝命運/
花開花落/
我一樣會珍惜/
感恩的心 感謝有你/
伴我一生/
讓我有勇氣做我自己/
感恩的心 感謝命運/
花開花落/
我一樣會珍惜……”
“外公外婆，爸爸媽媽，我唱得好吧,老師說這次我可以代表學校去慰問呢……”
十
“明天你是否會想起……”“喂，嫂子，袁醫生在嗎？好的，你等等。”“喂，袁醫生，我是小綠，黃醫生，他，黃醫生，他走了。要直接火化，我應該怎麼和黃太太溝通?”“啊，小綠，你是不是開玩笑啊，不是說輕微嗎?怎麼回事啊?怎麼回事啊?他還那麼年輕，他大兒才12歲不到，他太太還懷著孕啊，他上有老，下有小啊，我的天……”
“袁一，袁醫生，陽子，袁醫生在家嗎?”“娟兒，娟，怎麼啦，他在書房。”“袁一，告訴我，都是假的，對吧。袁一，告訴我，他們騙我的，對吧。他說了米兒百日宴會回來了呀，他答應我的。”娟子拉著袁一的衣裳，可憐巴巴的看著他。“袁一，告訴我，都是假的。”“娟啊，我也不相信啊，你冷靜，你肚子裡還有一個啊。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們。”“袁一，怎麼會這樣啊，為什麼啊?他一直都是研究這個病毒，不是早就有抗體了嗎?”
“袁一，陽子，在家嗎?”“呀，院長，您過來了，喝茶，喝茶。老爺子您也過來了，坐，坐。”“今天，是米兒的百日宴，我們一起來下聘禮”“老爺子，這麼破費啊。”“哈哈，我開心啊。看，米兒多可愛！”
院子裡的笑鬧聲絲毫沒影響書房冷氣壓，“院長，您回來了，為啥沒把我家小黃帶回來呀。”“娟，娟，對不起，他是研發病毒時，培箘感染的。他讓我，帶給你的平板，你看看吧！”
“娟兒，娟兒，下班了嗎?你的耳朵是否癢癢，可知道，夢裡全是你的味道！”
“娟兒，娟兒，你下班了嗎?你是否相信，我也會清唱，還能彈好吉他”
“娟兒，下班了嗎?我這幾天學唱了風雨的《暖心》，我唱給你聽哦:日思夜想卻只能擁你在夢裡/不管你在哪不管風吹雨打/這一生的溫暖只為你留下/等到雪融化等到柳樹發芽/我會陪你紅塵中走天涯/不管你在哪不管風吹雨打/這一生的溫暖只為你留下/等到雪融化等到柳樹發芽/我會陪你紅塵中走天涯”
“娟兒，娟兒下班了嗎?威少是否聽話?這次考試，成績是否又上升了?”
“娟兒，娟兒你知道嗎?這輩子，這輩子我最大的驕傲就是娶了你。有你，有威兒，風大雨大都是幸福繞天涯～”
“娟兒，娟兒下班了嗎?在他鄉，累完就可以學歌哦，這次，我又學會了黎明的“哪有一天不想你”:“我帶著情意/一絲絲悽愴/許多說話都/仍然未講/縱隔別遙遠/懷念對方/悲傷盼換上/再會祈望/我帶著情意/一絲絲悽愴/許多說話都/仍然未講/盼你未忘記/如夢眼光/只需看著我/再不迷惘”/這歌詞真的就是我想想對你說的話！-
“娟兒，娟兒，你下班了嗎?你可還記得那年，我趴在你的窗下，看月滿枝巔，看霞光淺變，看清香白梔子花，呵呵，後來，給你媽媽發現，逼你承認我是你的他。”
“娟兒，娟兒夜好黑，好冷。你千萬不要害怕。你的人生才剛開始，不要把歲月辜負，相信在時光長河，祝福你也會遇見你的他！”
“娟兒，娟兒，你知道嗎?我還有沒完的規劃。我希望我的遺體，可以幫到更多的人家”
“娟兒，娟兒，你知道嗎?你說我們一起去婺源，你說我們去麗江，你說我們去南嶽大廟，你說還想走走西班牙，來生，來生，我們再去。”
“娟兒,娟兒，你知道想你的夜有多漫長嗎?娟兒，娟兒，謝謝有你，讓我所有的夢都實現，娟兒娟兒，真的好想，好想再抱抱你，一路有你，感激涕零，來生來生再把你報答……”
“娟兒，娟兒，你下班了嗎，你可知道，你可知道……”
十一
“娟子，你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出來，他是為國捐軀，是烈士。你看，這個是他唱給你聽的”院長扶著她的手，“你現在是雙身啊，他讓我告訴你，山花爛漫，都不及你的笑顏。他說，袁一有女兒，他也一樣有，知足了。從他穿起這件白褂，他從來都沒有虧欠和退縮。這次能完美打贏這場戰役，他頭等功。他說告訴他閨女，他爸也想抱抱她，陪著她長大。可是戰場需要他。放心吧，以後，你的孩子們也是我的孩子，我們一起把他們帶大。他說這個歌詞全是他想說的話:
“滾滾紅塵中謝謝你曾陪我/陪我走過那麼多日出日落/歲月漫長 不辜負相望/天涯海角相守到地老天荒/註定不能愛你不能在一起/這輩子註定只能暖你在心底/每天會想你每天會念你……”
“娟子，娟子，敏蒽，扶著她，快……”
“袁一，袁醫生，袁一，呀，這是怎麼回事啊，趕緊，趕緊，送醫院……”
“爸，媽，等會不要告訴他。別哭，別哭，他會發現的。咱們笑一個，媽，爸，這個是你女婿，是我孩子的爸，誰都別想從我的手，搶走他，放心！”陽子抱著米兒，迎著陽光走向病床。
“老公，今天怎麼樣?感覺如何?”“陽子，陽子我……”“哈哈，老公，說，想吃啥?告訴你，老媽今天給你燉了湯。”“陽子，陽子，我，我……”
“哈哈，啥啊，咋一病就像孩子一樣了。乖，媽媽帶你看你家米兒。”“呀，老公，你家米兒又笑了，來看看，你家大少上電視了。”袁一看著陽子懷裡的米兒，看看爸媽的笑臉，再看看電視上軒軒的笑臉。他皺起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是啊，沒啥大不了，自己怎麼說也是專業的。況且，愛，真的可以戰勝一切。
嗯，反反復複，兜兜轉轉，傷害了身邊的人也解決不了事情根本啊。看，天藍藍豔陽高照。迎著走，總能不負初衷。這一切既然發生了，就直接笑著面對和迎接吧。跟足醫生的指引，積極配合治療，明天，明天相信又是美好無比！
終於想通的他笑了。是啊，面對，一切難題都會迎刃而解。就算是再嚴重的病症，在愛的面前，一樣會乖乖而逃。
“老公，老公，你還記得徐志摩曾經說過:“我懂你，像懂自已一樣深刻。人有時就像仙人掌，表面都是刺，內心柔軟得很，懂你的人才是最暖的伴！
“老公，老公，我唱首歌給你聽聽唄:
滾滾紅塵中，謝謝你曾陪我/陪我走過，那麼多，日出日落/歲月漫長，不辜負相望/天涯海角，相守到地老天荒/註定愛你，和你在一起……”
他看著沐浴燦爛陽光下的米兒的笑臉，抱緊了懷裡的她……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