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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磨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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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磨转出》中国当代作家寇玉苹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石磨转出

漫步北滨路,路旁的大树,在晚霞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的苍劲挺拔。婆娑的枝叶,透着一抹斜阳的余晖,光线由明到暗,由浅至深,黄昏正迈着轻盈的步子悄悄走来,一切都是那么宁静、和谐。我尽情地享受着眼前这份美好。

拐角处一家“家味土鸡”门口,一个石磨摆在那里。磨槽、磨砣、磨眼是那么打眼,可是磨眼没有喂粮痕迹,磨槽没有粮食粉末,取而代之的是源源不断的水流。我知道,这石磨只是作为历史的见证呈现,只供观赏罢了。这石磨,把我的思绪一下带回到了童年时代,让我不由自主地提起心中那支笔,去追逐那段时光的背影,描画那段家乡的记忆。

上世纪70年代,我家在离县城不远的一个小山村,依着“水往低处流”的习惯,前辈们把这个村落分成了上中下三个大院,我家就住在最上头那个院落,叫“蓝家院子”,都是本家或亲戚做邻里。院落不大,“一”字形向东,坐落在低洼处,好像一把椅子,后面是一个不高的土山,对面是层层高起的梯田。我家就在这把椅子正中,从我家正大门看出去,视野开阔。门口就是一个完全用石板铺成的院坝,院坝尽处是一块波光粼粼的大田,大田的上面是绿意葱茏的层层梯田和树木,梯田极高处和天相接,是两座石山,曰“飞蛾梁”“马鞍山”。站在院坝边处看上下田野,“马鞍山”脚下也是几块大土和层层梯田,“飞蛾梁”脚下也是几块大土和层层梯田。

如果进入秋季节,晨曦暮霭,氤氲四周的雾气轻轻飘浮,慢慢升腾,丝丝缕缕随风散去,就像给这片土地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纱衣,披着这纱衣雾中来雾中去,缱绻了一首首的诗意,真有仙境的美妙。在这静谧的环境里,在我家对面也会听见石磨发出的“沙沙沙”或者“唰唰唰”的声音。

如果是在闲暇的秋天里,长空万里,我们家里几个小姐妹和小弟喜欢站在院坝边或者大田口,看看层层梯田和山巅,望望蔚蓝天空,会首先发现大雁的行踪。会数着大雁的数目,一只两只三只……看着大雁飞到自己头顶时,我们会拉开长长的嗓音,对着大雁喊“大雁一根线”,话音刚落,大雁就排成“一根线”;再喊道“大雁乱鸡窝”,一会儿大雁就阵脚全乱。这时大家的声音吸引了正在推磨的人们,他们也会停下来望望天上的大雁,长长舒缓了一口气,笑了。这时,大雁飞过去了,我们手拉着手转圈圈,口里还念着儿歌“大雁飞两行,晚霞缀斜阳……”然后目不转睛地凝望那高远的天空,看着雁儿愈飞愈高,愈飞愈远,直到消失在视野尽处。余兴未尽,我们还喜欢打赌,有的夸海口说,明天还会来,还有几只回来;有的半信半疑说,我就等你的愿望吧,看看你说的话准不准。其实大雁来去谁会知道呢?即使她来了,也许我们正在家里做事呢,谁会看见呢?现在想想都好笑。

如果是在初入冬天,院坝边的大田盛满了冬水,波光跃动,真的是“凫雁满回塘”呢!特别是每家人饲养的大白鹅,三五成群,在水中轻轻划动,如一艘船帆,荡起阵阵涟漪,“嘎嘎嘎”向天昂头呼朋引伴,演绎出了骆宾王“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的意境。

如果有月亮的晚上,我们喜欢走到院坝边大田口玩耍。望着对面极高处,两山对峙,黑魆魆的如兽影出没,有点害怕。而大田冬水盈满,水面平滑如镜,月光倾泻,静影沉璧。我们的大白鹅团团围在一起,浮在水面上,聚在大田中央。有时随着大白鹅微微一动,发出“嘎嘎”短促又隐约的声音,水面起伏着微微涟漪,水底如玉盘的月亮也分散开来,如同摇晃着一地碎银。那些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在晚上推磨之后,也静静地欣赏眼前的画面,找回自己心灵的栖息地,释放出一天重负的同时,让心底绽放出一朵笑颜。

眼前的美景沉醉了我的眼,也蕴藏在了我的心里。

我那小山村的美丽何止这些呢?它犹如一幅田园风俗画,恬淡、淳朴、宁静,生机盎然;亦似那一首田园交响曲,欢畅、柔美、浑厚,韵味悠长。

画船箫鼓,古道石桥,雕梁花窗,流檐翘角,这是我从书里所见的人间;我所见的人间有浓浓的烟火气息,是泥墙黛瓦下我家的那副石磨。提起那副石磨,那往日的一幅幅画面恍如昨日,那印记中的人事物犹如晨雾慢慢升腾,弥漫在我岁月的流里,又像久久凝望那满载星辰的夜里,皓月当空,模糊的景象越来越清晰。

我家是在院子正排中央,因为地形受限,挨挨挤挤的,还算合理,只有堂屋卧室两正房,前搭厨房后柴房,泥土筑墙青瓦房,宽敞屋檐农具放。

我家正门的右边屋檐下摆着一个水缸,水缸右边摆着一副石磨,石磨有磨担钩、磨柄等,这个石磨是父亲亲手做的,从我记事起它就稳稳当当摆放在那里。每天都有人在这里推碾五谷杂粮,比如红苕块、玉米、麦子、豆腐等。

最初的记忆是在一个春天,自然界里春回大地、春暖花开,燕儿照常在我家屋檐下筑巢,“喳喳喳”叫得可欢,它们也许不懂人间的疾苦,因为家里的存粮已经吃完,庄稼地里还没有成熟作物,处于青黄不接饥荒季呢!人们流传的俗语“二三月闹慌月”便是言此。日子一天天要过,哪来那么多的食物供应我们?我们当时多数邻里一天吃不上一顿饱饭,常常是吃了上顿无下顿,“接不上顿头”是一种普遍现象,即使有吃的,也是一些菜叶之类的,能吃一些几乎不能果腹的食物也不错的。如果每天有东西可推碾,那是最好的,表明这天能吃上“食物”,能撑一会肚子了。

幸好我的父亲会挣一点小钱,还可以给我们一家八口人买一点能够果腹的食物。母亲用父亲挣的钱常常买一些廉价的食物,如玉米、干红苕块等。

那天夕阳在山,我第一次学喂磨,父亲一个人推磨,推的就是红苕块。他先是教我怎么喂,等到他把磨推到我面前时,我把东西放在磨眼中,父亲说:“喂磨要讲究方法,要专心,要手快。如果开小差了,磨担钩就会打着手;喂慢了,就会跟不上节奏,磨中没有东西可磨,磨齿掏空就容易受损。”我按照父亲的教导去做,父亲推得不急不慢,我也喂得不慌不忙,一会儿就学会了,心里高兴极了,因平时看着姐姐们喂磨,那种悠闲自得的神情好生羡慕,现在我也可以神气了。

此时我一边喂磨,一边看着父亲推磨,他的形象突然比平时高大了许多。他的上衣是一件蓝色劳动布衣服,微黄的脸上颧骨凸起,嘴角两边都微微凹了下去,他的一双眼睛却一直挂着笑意,双手扶着磨拐,驾驭着磨担钩一推一拉,一进一退,左环右绕,把磨碾子操持在手中,犹如一个轻便的玩具,轻松自如。随着父亲的运作,石磨发出“咔咔”的声音,燕子也“呢喃”应和着,此时在我的心里,那声音是那么的惬意舒畅,似乎是在演奏一曲交响乐呢!

我们不一会完成,我尝尝磨出的红苕粉,感觉甜中还带一点苦涩,问问父亲怎么吃得下去,父亲微微一笑:“没事,待会做成饼子就会甜了。”我信了父亲的话,果真如此。其实生活就是这样苦,可经过推磨不也是变成甜味了吗?

每逢过年前夕腊月二十九日午后,我们家门口可闹热了,一家家只忙做过年的食物了。我家也不例外,趁相邻还没有来之前,大姐二姐两人推磨,四姐喂磨,我有机会当观众,和其他小朋友玩了。随后乡邻们陆续来了排队推磨,没事就在旁边摆龙门阵,小孩三五成群在身边嬉戏,他们都把自家准备过年的豆子和糯米拿来推磨,做过年吃的豆腐、豆腐包子或者汤圆。小孩们跑着喊着:“过年了,过年了……”,还念出了一些儿歌:“大人盼种田,娃娃望过年。又有嘎嘎(“肉”之意)䶗(“吃”之意),又有坨坨(“多”之意)钱。”我的玩伴个个喜形于色,欢天喜地的。

这时,我家四哥、表哥也在那里玩,年龄相差不大,都是十四五岁的光景,做什么游戏都喜欢比赛,爱争一个高低输赢。看着大家推磨,他们两个提出了一个活动:比赛推磨,帮大家推,看谁推的时间最长,谁就是赢家。

于是他们比赛。表哥推磨慢悠慢悠的,脸上不忘记表情,看着大家面带笑脸,还时不时地念几句童谣:“推磨磨,赶晌午,娃娃儿不吃冷豆腐。推豆腐,赶乡场,娃娃儿不吃冷糖糖。”于是大家进入角色,跟着他念,他念着推着,推着念着,清白的脸上泛出一点血色,感觉体力不支,不久就有一点气喘吁吁了,没有坚持多久就歇了下来。

四哥吸取表哥的教训,先和大家讨论了一些问题,如:推慢些省力还是快些省力,两手最好搭在中间还是两端最远处,说话是否更花力气。他稍微沉思了一会,感觉胜券在握,开始了比赛。只见他双手搭在磨拐两端最尽处,眼睛盯着大家,露出一丝丝笑容,可嘴却紧紧闭着,很一本正经地不轻易说一句话,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又张开嘴微微一笑。他把磨子转得飞快,越转越快,大家“啧啧”称赞。推着推着,一群人看着他和平时截然不同的样子,不知是谁先“噗噗”一笑起来,随后大家“哈哈”哄堂大笑起来,男人有的笑得前仰后合,有人咧开嘴大笑,女人有的还边笑边指着四哥说“好调皮哟”;有的捂着肚子说“把我肚儿都笑痛了”,还有的一手搽着眼睛,用手指着四哥说“把我眼泪都笑出来了”。我们小孩就一个劲“嘿嘿嘿”直笑。他自己也控制不住了,只顾笑着卸下劲了,没有力气可推了,于是也败下阵来,最后还给大家解释:“本来我要赢的,都怪你们逗我笑,我才笑的。”最终这场比赛也没有决出个胜负来。

这样的场面乐坏了周围的人们,真的是高高兴兴过大年。因为他们的心里都明白,日子穷也过,富也过,穷人也要像富人一样乐;乐也过,苦也过,纵使再苦也要品出甜味儿。

一天天一年年过去了,我家的石磨也一天天地辛劳着,在那个苦寒的年代里,它就不停地转着,转着,转出了生活的甜味,转出了人们的笑颜,也沉淀出了生活的美好。[1]

作者简介

兰新华,四川资中县人,四川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本科毕业,资中二中语文高级教师,四川省资中县作家协会成员。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