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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儿记(温燕霞)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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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儿记》中国当代作家温燕霞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生儿记

儿子是在丈夫有意我无意的情况下扎根于我体内的。记得拿到化验单时,我的第一个反应是委屈得要命。见了丈夫的面,眼泪哗哗地流,丈夫的笑脸于泪眼中看去,似有些变形。想到几月之后自己的丑陋,我便不自禁地早晚服起国公酒来。也常无缘无故地跳楼梯,在肚脐处贴些虎骨膏,期望体内那个令我恐怖的东西能够化解于无形,并真切地羡慕起那些患习惯性流产的姐妹来了。只是自知这些举动有些残忍与荒唐,所以干得鬼鬼祟祟。许多事我都是在生下儿子之后当笑话讲给丈夫听的。丈夫一笑之余,便说我这人爱心不够,这话我当然不服,因为生育,我牺牲得够多了!

“知道,知道,不就是胖成了猪头小队长吗?”

丈夫说得云淡风轻,却不知蓦然增膘近三十斤的我曾经有过怎样的无奈。虽说我从来都不曾怎样的苗条过,然生孩子前毕竟还是挺匀称的。怀孕初期,这种匀称倒维持了一阵,可后来耐不住婆婆的填鸭式喂养,身子便渐渐地在每日必吃的三两猪肉四只蛋还有半磅牛奶外加几大碗饭及桂圆红枣汤和水果的“进攻”之下,逐日滚圆得可爱又可怕。尽管有位作家说过怀孕的女人与刚翻过的土地是世上两种最美的景物,可面对镜子,我却无论如何也产生不了据说是那种成熟的女人才会有的自豪与骄傲,袭上心头的,只有莫名的悲哀和恐惧:天,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变得这么怪诞?思量之下,不免气恼丈夫,弄得他哭笑不得。

好在时间能冲淡一切。随着月份的渐大,对于胖瘦美丑我已无所谓了。每日只是努力加餐,有空便想儿子的眉目是最好能像自己,手脚最好得自丈夫的遗传,和人谈起话来,则时时提一个奇怪的问题:“喂,生下来的孩子会不会是怪物啊?真怕他是畸形的呢!”这种疑惧越到后来越发展,直到我不得不去做B超证明胎儿一切正常才得以摆脱。只是B超做得似乎迟了一些,因为这时离预产期只一个多月了,否则我可以早些得到安宁。

由于预产期在八月下旬,而那又正好是南昌最热的季节,我本来就畏热,如今脂肪这么厚,更是谈热色变,所以决定回赣南老家去生孩子。这个计划得到了丈夫的许可,于是,提前一个月请假回到了娘家。我娘家在县城,有栋带院的房子。院子里花草繁茂,加上气温宜人,饭菜可口,几天之内,体重竟又增了不少,以至丈夫用自行车推我去医院检查时,自行车龙头须得妹妹用手压住方才不会翘起。想当初,妹妹放过几次手,自行车便被我压得龙头乱翘,这情景,不单单笑岔了我们的气,也笑煞了路人,便是于今想起,也难免莞尔,当然,除会心的微笑以外,又有些许后怕——我生孩子时赣南的地震闹得正凶呢!

这辈子,我怕是永远也不会忘掉1987年8月21日这个日子了。那天凌晨2点,经过四十多个小时的阵痛,我终于把儿子给生下来了!从没想到为人母要受这样的折磨,那一霎时,我感到的不是欣慰,而是对母亲的真正理解。可不,那些日子闹地震,人心惶惶时,妈妈忙进忙出,累得人都脱了形。当妈妈把儿子抱到我身边时,我执着妈妈的手,禁不住淌下了热泪。“都当妈妈的人了,还这样子!”

妈妈说是这样说,自己的眼眶也跟着红起来,不过旋即又笑了。妈说我运气好,因为就在我躺在临时产房的产床上时,又地震了一次,好在没多大感觉。

“孩子的小名就叫他震震好了。”

于是儿子便有了个响亮的小名:震震。作为取这个名字的代价,震震跟着我们全家住了一个多月的地震棚。地震棚狭小燠热,很不舒服,但偶尔也有惬意的时候,比如下雨时躺在床上听沙沙雨声和床边的漏声,那份真切与美丽的凄凉,自是睡在屋里无法体味的。更可爱的当属月夜,隔着帐顶望透明塑料棚外的夜空,比之往日所见又多了几分高远深邃和神秘。偶尔邻家有乐声飘来,便觉如水的月辉颤起了涟漪,耳边再闻着父母兄妹的私语,丈夫均匀的呼吸和儿子索乳时的咕哝,生命倏然间变得充实而又美好,而初为人母的骄傲,也如春草葳蕤于胸中……

光阴荏苒,转眼已快五个春秋了,震震从当初软不溜丢的小肉团长成了虎头虎脑的“小臭男人”——这是他对自己的称谓,——而我的初为人母的喜悦也渐渐变作了诸多的烦恼。这烦恼有时起于儿子的顽皮,有时起于儿子对我的蔑视:他竟然认为我没用!而且在他爸爸授意下经常叫我“老肥”!幸亏家里尚有一面镜子,知道自己目下不过略显丰满而已,否则岂不要被儿子气死?不过,也有被儿子逗乐的时候,有一次儿子看了电视,噔噔地跑来对我说,等他挣了钱要给我买一瓶花粉洗而奶,让我的脸变得像他的一样嫩一样软,永远不长皱纹。我说等他挣了钱妈妈已经老了,儿子眼珠一转,生出了妙计:“找爸爸要钱去!”

儿子说完真的找他爸爸去了。可时到今日,他的洗面奶仍未兑现,不知是儿子忘了说呢还是他爸爸忘了买。看来我这个当妈的只好这样老下去了,呜呼![1]

作者简介

温燕霞江西安远人,毕业于江西师范大学历史系,高级编辑。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