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在哪裡(閒敲棋子落燈花)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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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在哪裡》是中國當代作閒敲棋子落燈花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現在在哪裡
周六將近上午10點鐘，我們一行9人開車來到太陽島。這時的江水波平浪靜，周末來江岸野炊的人占據在一個個太陽傘下的餐桌旁。有人來得早，身邊的小水桶里已收穫了垂釣的戰利品。有人撒網捕撈上來鮮活的江蝦和一些江雜魚。太陽島岸邊的江水很清澈，緩緩的水流拍打着岸邊細細的江沙，幾個孩子在岸邊堆積着沙子城堡。
我帶着2歲不到的大墩兒在江邊甩石子、蛤蜊殼，濺起一朵朵小水花，大墩兒見狀興奮得直拍手。有兩個漂亮的黑衣女孩在水中給她們那隻叫拉比的咖啡色拉布拉多愛犬洗澡，這隻小狗天性活潑，在水中躥蹦跳躍，跟主人玩得開心不已。一隻身量高大通體修長、長相奇特的蒙古細犬也跑來參與她們的熱鬧。
太陽島雖然還是一副夏天的打扮，但正午的陽光並不熱烈，江水微涼，它還沒有被秋日的陽光曬暖，可有些人已等不及光着腳踏進水中，他們驚得魚兒紛紛落荒而逃。有人穿着救生衣背起皮划艇去江上看風景，有人駕駛着江上摩托劈波斬浪，看着很是驚險刺激。還有人在沙灘上支起了一頂頂帳篷，聽着音樂，翻着書，有人在沙灘上悠閒地騎着自行車遛彎……天空里不知誰放飛的黃藍相間的三角形風箏比不遠處那幾隻水鳥飛的還高。
很快我們在江邊支起了燒烤架，引燃木炭，開始烤羊腰、烤肉串、烤雞胗、烤培根、烤蠶蛹、烤蝦、烤辣妹子、烤玉米、烤燒餅、烤乾豆腐卷……陽傘下的餐桌上鋪開了我們帶的熟食、蘸醬菜、煮毛豆、小拌菜，比在家裡準備的還豐富。從車上抬下成箱鎮好的啤酒，周末野炊「噹噹當」 ，開始啦！
借着酒敞開自己，說些平常不大能說的話；借着酒，我們又重新回歸了一次自己。不知喝了多久，反正喝得暈暈乎乎正來勁時，好好的天卻擺出了一張陰鬱的臉，隨後江上起了風，揚起沙塵，江水很快變了顏色，不時捲起一陣陣浪花。留下勤快的冬不拉繼續燒烤，餘下的人躲進帳篷里接着開懷撞瓶，有人在放Adele的歌，大家一起等帳外風平浪靜，等夜晚的星星出來照亮。
風終於將一場要來未來的雨帶走了。江畔的夜晚來臨，有人點燃了一堆篝火，大家圍坐一圈，取暖、聊天，接着喝酒。大白舉瓶高歌了一曲汪峰的《存在》，我們聽得振奮，嚷着要送他去中國好聲音。這一夜，我們醉在太陽島的江楓漁火間，醉在星星閃亮的松花江水旁。
醉酒醒來的第二天中午出發，我們要回家，可能這一生我們都心存回家的渴念。而我們的故園，我們從前跟爸爸媽媽和兄弟姐妹曾一起生活的家，卻再也回不去了。
火車上坐在我們對面的一對老夫妻翻找出一個小小的電話本，妻子又從身旁的旅行包中摸出老花鏡，然後按着電話本上的記錄撥打起電話。半天終於撥通一個電話，妻子對着電話里的人說：「她張姨，是我洪飛的媽媽，我和老伴兒走後我孩子哭了很長時間，發短信給我們說她心裡特別難受，你說她身邊也沒個近人，孩子她趙姨、傅嬸和她劉叔的電話我都沒打通，就只有拜託你好好勸慰勸慰她，別讓她想不開，我知道你是最會勸人的。等我回去一定好好感謝你！」
電話那邊的人不知說了什麼，讓這邊聽電話的人眉宇間舒展了許多，再三道謝後方才掛了電話。可老夫妻倆的心似乎並沒有踏實起來，丈夫將臉朝向車窗外，不言不語，表情凝重。妻子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沒忍住，眼圈紅紅，眼中淚光閃閃，不時拿起紙巾擦拭着眼睛和鼻子，卻又不想被丈夫瞧見。一時間，兩人都陷入到一種憂愁里。生命是這麼寂寞憂傷，一想到別離的日子，我再也無法抑制住心中的淚水。
刺耳的電焊聲，沒完沒了的流行音樂聲，汽車鳴笛聲，喧囂的人聲，只有在難得的寂靜時刻，才能聽到鳥兒的歌聲，聽到蜻蜓飛舞的聲音，聽到鴿群在低空盤旋的聲音……各種各樣的雜音構成了這個混沌的世界。
回家的路上，發現每走一段路就有一輛小車停在路邊，車旁豎起一塊小牌子，上面寫着：出售新鮮河蟹。家裡小區的樓下也在賣河蟹，不知今年的河蟹為什麼會這麼多？忽然想起那個音同意不同的詞，為維穩起見，十八大之前黨中央應該請全體人民一起吃河蟹。中秋派發的福利也該是這個才應景。
我從十樓給董扔下一把藍色的傘，外面的雨時下時歇。沒有風，傘自由落體後消失在矮榆樹叢里。董找了又找，尋寶一般，半晌才找到它，舉起來沖樓上的我揮了揮，而後撐開傘走進雨中。
董買回西瓜、葡萄、秋沙果、西梅、香水梨，我說好像中秋已到。一見到香水梨就讓我想到中秋。小時候每到中秋的前兩天，媽媽會買來蘋果和香水梨放進柜子里，一拉開櫃門就能聞到一陣陣清新的果香，像在提醒我們很快就要過節啦。
夜晚經過那些有着濃郁生活氣息的小街時，我忽然想起了阿芒，想起他住的地方也有這樣一些可愛的小街。夏夜小街上有坐在木凳和台階上歇涼的人，有賣冰糕的人，有在路燈下下象棋的人，有小小的燒烤攤和水果攤，街邊的小超市都開着，不時有晚歸的人走進去買包煙，或是買瓶水買個大桶的康師傅……這樣的一些小街將短短的夏夜一再拉長。
我們不願在彼此的臉上尋找到歲月的痕跡，哪怕那痕跡越來越重越來越清晰，卻寧肯視而不見。讀着讀着生活我睡着了，睡在生命停頓的某個當口。我們是怎樣度過一個又一個時日的，又怎樣才能不被時間擊垮，怎樣才能在生活中尋找到無限的可能？
又一場雨來得靜悄悄，帶着秋的蕭索和冬的急切。此時，街道清冷，世界在安睡。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