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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与黄牛(唐波清)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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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与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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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与黄牛》中国当代作家唐波清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父亲与黄牛

父亲姓牛,父亲就是一头老黄牛。

听爷爷说,父亲就出生在牛棚里。那天下午,奶奶挺着大肚子在生产队喂牛,羊水破了,等爷爷和接生婆赶到牛棚时,父亲已经呱呱落地。脸色苍白的奶奶和一脸血丝的父亲斜靠在那头最温顺的老黄牛的肚子上,老黄牛似乎很通人性,四脚跪着,一动不动,用它温暖的身子如同亲人般地托着虚弱的奶奶和刚出生的父亲。

奶奶有气无力地问爷爷,你给这小子取个小名儿吧?爷爷感激地望了几眼跪在地上的老黄牛,说,这小子就叫“老黄牛”吧。接生婆用棉布片包裹起父亲,笑嘻嘻地叨咕,“老黄牛”这个小名儿好,男娃的小名儿越土越贱就越好养。

父亲出生于1949年,属牛,父亲的小名叫“老黄牛”,其实他的大名叫“牛奔富”。

父亲没念完几句书就跟着爷爷下地干活,搞集体,挣工分了。生产队长可怜父亲还是个娃,“老黄牛”你小着呢,就莫下地,专门伺候队里的五头牛吧。从此,父亲就成了队里的牛倌。管着四头高大威猛的水牛和一头稍显瘦弱的老黄牛。父亲每天日出赶着它们上山,日落牵着它们回棚。

父亲最照顾老黄牛,父亲和老黄牛也最亲。

四头水牛被父亲养得膘肥体壮,就连老黄牛身上也明显增了肉。一年以后,老黄牛居然下了崽,据说是在放养时和邻村的黄种牛有过交配。生产队长高兴而又诧异地说,奇了,怪了,这个年头的老黄牛也能下崽?他忍不住就奖励了父亲三十个工分。第二年,老黄牛又下了崽,生产队长又忍不住再奖励父亲三十个工分。第四年,老黄牛下的第一个崽也下了崽,老黄牛就变成了老外婆。父亲说,前后也就七八年光景,老黄牛的子子孙孙就有了十来头。

父亲养黄牛,卖黄牛,买黄牛,为生产队里赚了很多钱,生产队长最看重父亲。在交易所买卖黄牛的时候多了,父亲便学会了一门手艺,叫“牛贩子”。父亲炫耀地说,在牛马交易市场,买卖双方从来不扒开价格说明了,而是两个人在袖子里面握着手,大拇指代表1,伸开五指握过去是5,大拇指和小拇指同时伸出是6,拇指中指食指攥在一起是7,大拇指和食指撑开是8,一个手指勾子是9。讨价还价很长时间,直到双方达成协议,这才缓缓地松开手。说起这些,父亲就聊起来没完。

父亲对生产队的贡献最大,队里奖励父亲的工分最高,年底分配的粮食自然最多,家境自然也就殷实起来。男大当婚,父亲23岁那年娶了母亲,母亲是全村最漂亮的姑娘。父亲成家的第二年,母亲怀上了我。我出生的时候,父亲正在门外替老黄牛梳理身子呢。母亲有气无力地问父亲,你给这小子取个小名儿吧?父亲兴奋地望了几眼拴在门外那棵大槐树下的老黄牛,这小子就叫“大黄牛”。母亲有点生气,你叫“老黄牛”,你儿子还叫“大黄牛”,将来等你有了孙子是不是要叫“小黄牛”啊?父亲憨厚地笑着回话,对着呢,咱家与黄牛有缘。黄牛是咱家的命根子。

我出生于1973年,属牛,我的小名叫“大黄牛”,其实我的大名叫“牛致富”。

父亲一直盼着我读书。可惜,我拿起书本就头痛。虽然我不爱读书,但是我爱摸牛尾巴,天生我就爱养牛,从小我就跟着父亲养牛。1980年,全面实行家庭承包责任制,队里分了我家两头黄牛,父亲拿出一辈子的积蓄,又在交易所买了两头黄牛。

父亲对我说,黄牛能让我们家先富起来。

“老黄牛”手把手地教“大黄牛”怎么养黄牛。

父亲如数家珍:一是要建好棚。要在地势平坦、阳光充足的地方建牛棚,要配置储水井与饮水槽,牛棚的大小要根据牛群的数量来决定,每只成年黄牛要占地两个平方。二是要消好毒。养殖黄牛,要每天打扫一次牛棚,每隔五六天要消毒一次,最简单地就是泼洒生石灰水。三是要喂好料。养殖黄牛的最好饲料就是花生秧、黑麦草、苜蓿草、红薯藤;如果母牛怀崽时,还要补充豆饼、玉米、小麦、麸皮等精饲料。

不出几年光景,父亲领着我就养了上百头黄牛,我家便成了远近闻名的富裕大户。家里有了钱财,媒婆就踏破门槛。我25岁那年娶了堂客,堂客是全乡最漂亮的姑娘。我成家的第二年,堂客怀上了娃。娃出生的时候,父亲和我正在牛棚里喂养黄牛呢。堂客有气无力地问我,你给这小子取个小名儿吧?我兴奋地回着堂客:当年父亲早就和母亲商量好喽,这小子就叫“小黄牛”。

我儿子出生于1997年,属牛,儿子的小名叫“小黄牛”,其实儿子的大名叫“牛创富”。

我一直盼着儿子读书,盼着儿子考上大学。父亲也一直盼着孙子读书,也盼着孙子考上大学。

十二年寒窗苦读。我的儿子很争气,父亲的孙子很争气,考上了省城的农业大学。父亲高兴得满村子里奔走相告。可我却有点失望,我对儿子报考的专业很不满意,叫啥“智能养殖与环境科学”,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这还学啥“养殖”呀?我和他爷爷都快养了两辈子黄牛,莫非大学生还养黄牛?唉!

父亲看穿了我的小心思。父亲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小黄牛”将来留在城市也好,回到村子也罢,年轻人会有自己的选择。你莫要想那么多,也莫要想那么远呢。

每年寒暑假,“小黄牛”就跟着我父亲钻进牛棚,这爷孙俩整天就待在牛棚里,有说不完的话,有唠不完的嗑。

2019年7月,“小黄牛”大学毕业,他没留在城里,他回到了我和他爷爷的牛棚。

父亲对“小黄牛”说,黄牛能让全村人共同富起来。

“小黄牛”在县市场监督管理局注册了一家“小黄牛养殖销售公司”,“小黄牛”是公司总经理,父亲是公司的总顾问。“小黄牛”发动全村家家户户养黄牛,重点养黄奶牛。三年时间,全村人养了几千头黄牛,养了几千头黄奶牛;三年时间,“小黄牛”办起了黄牛屠宰加工厂,办起了牛奶加工厂;三年时间,有了远销国内外的“小黄牛精制牛肉”和“小黄牛营养牛奶”两个品牌。全村人都赚了大钱,家家修了大别墅,户户买了小轿车。

2022年,73岁的父亲患肺癌,奄奄一息,已经好几天没进一粒米,没喝一口水,没说一句话了。只是眼痴痴地望着俺家窗外不远处的牛棚。“小黄牛”似乎明白了他爷爷的心思,他跑进牛棚牵来了爷爷平时最喜欢的那头黄牛。

父亲含着笑,浑浊的眼珠子不再转动......

父亲去世那天是国庆节。全村人取下一个个喜庆的红灯笼,挂上一排排沉重的白幡。 [1]

作者简介

唐波清,常德人,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