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舊事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內容簡介
★文筆樸實無華,描寫細膩,人物刻畫到位,語言淳樸自然;
★當今少見的至純至真好文字,堪稱當代散文精品;
★一經出版,即令眾多名作家頗感驚訝;
★文筆樸實無華卻極有大家風範,多位名家均有推薦。
她把漢語的優美與永州口語、俗語、方言的優美,揉進《永州舊事》。她對散文語言的創新與造詣,非學養所能培育,非科班所能栽植。
李茵語言的質料帶着生命與靈魂的本色,帶着鄉土與市井的韻味,帶着古老而時新的氣息。李茵老了,但她書中的語言永遠不會老去。
李茵,1923年出生於湖南永州,當代知名作家殘雪和學者鄧曉芒的母親。她沒有上過一天學,但靠自學學會了閱讀。70歲起開始用筆墨寫作鄉土生活的回憶性散文。當《永州舊事》結集出版時,她已是82歲。永州的舊城、八廟、年節、親戚、街坊們,舊民俗、舊人物、舊性情,構成了一幅幅鮮活的上世紀30年代湖南小城的生動風俗畫。」
——徐雁 南京大學教授、中國閱讀學研究會會長
父親1994年……去世,大概從那時起,母親就開始認真地把自己從小到大幾十年所見所聞和經歷過的事情以散文的方式『攢』起來。由於長期保持着記日記的習慣,她做這件事非常自然,並給自己的退休生活增添了無窮的樂趣,甚至給自己的晚年帶來了某種成就感。我常想,一個人一輩子有這麼多想要寫下來的東西,這個人的一生是精彩的。我母親就是這樣。」
——鄧曉芒 中國著名哲學家、美學家和批評家
作者簡介
李茵,當代哲學家鄧曉芒和作家殘雪的母親,永州人,一生坎坷,飽經苦難。晚年憑藉回憶創作《永州舊事》,語言質樸無華,卻帶有生命和靈魂的本色,鄉土與市井的韻味。
原文摘錄
城樓里住着一個十幾歲的小叫花子,是個跛腳。他手裡總拿一根兩三尺長的竹棍子,看見狗婆蛇(四腳蛇)就一棍子打下去,打死了,就在地上撿些碎柴草,準備燒着吃。他口袋裡裝着兩塊打火石,還有一個三寸長的竹筒子,裡面有一節紙媒子,他把兩塊打火石敲一下,紙媒子就有火了。他用棍子把狗婆蛇吊起來,在火上烤熟了,就用手撕來放進嘴裡吃,那狗婆蛇油光放亮很是肥實,小叫花子咂巴着嘴,吃得有滋有味的,好像過了小年一樣。 還有一次是翻了一隻大油船。那些茶油漂滿了瀟江,香氣撲鼻。很多人提着桶子,手裡提一大把松樹枝,到河裡用松毛鬚鬚放肆去撈。那松毛鬚鬚上沾滿了茶油,提上來往桶里瀝,瀝乾又去撈,直到桶裝滿了,家裡人又提來桶子換。有些人家撈了好幾桶茶油的。船翻了,貨主老闆破產,船老闆也倒霉倒是小百姓撈了點油水。
書評
作者出生於1923年,正直民國軍閥混戰動亂的時期,出身貧苦,環境艱難。年輕時被打成「右派」,被下放衡山勞動改造三年,後來回到報社工作,70歲才開始寫故鄉永州生活的回憶性文章,記敘了兒時眼中的永州的古城、八廟、年節、親戚、街坊們,舊民俗、舊人物等,描敘了民國時期湖南小城的生動形象民俗生活。
九一八事變後,有一家從哈爾濱逃難來永州的四口人,一個軍官的老婆懷孕生孩子後,把孩子送人了,然後一家人又轉移別的地方了。
有一對從長沙來永州的年輕夫婦,男的在考棚里一個新單位工作,女的在柳子廟當老師,某個冬天,男的突然得病,吐血。也不能住院,女的又懷孕,每天從學校回家,挺着大肚子煮飯燒菜,還得照顧病人,沒多久,男的就去世了,女的生了個女孩,繼續當着老師,不知道後來改嫁了沒有。
有一叫滿姑的,在她還在娘胎的時候就被父親指腹為婚了,後來對方那家真生了個伢崽(兒子),兩家人在孩子小的時候,家境都比較富裕,可以算得上是門當戶對了,但過了幾年,男方的父親病死,丟下老婆和兒子,家境慢慢沒落,兒子因為沒人管教,就在外賭錢,打牌,沒幾年就把家底輸光了。而這時滿姑的父親是個講義氣的人,重承諾,他說就算老庚的兒子當叫花子也得幫他把媳婦娶了。但男方依然嗜賭如命。滿姑的父親為了挽救這個伢崽,他出錢給伢崽辦了全套的嫁妝,連伢崽的衣服,從裡到外,都是滿姑父親一手置辦的。滿姑嫁過去沒幾天,她男人又賭輸了,討債人就去他家搬東西,那些人看滿姑長的漂亮,就想用他媳婦做抵押,不然就還錢。滿姑那時候才十七八歲,害怕極了,就逃回娘家了,那伢崽也不好意思到老丈人家接人,沒臉啊,後來伢崽把陪嫁的東西都輸光了,別人逼債,他就逃了,再也沒回來。滿姑後來經人介紹,28歲再嫁,因為男方家裡沒田,他們就去外地做生意,兩口子去廣西開了個染坊。29歲生了個兒子,一邊帶孩子一邊染布,後來一連生了5個孩子,4男1女,都活了下來,真是有福.
有一個女的二十歲跟已經60多歲的韓五爺結婚,韓五爺卻是個閹人,讓女的守了8年的活寡,事發時她跟一個伢崽偷情被人發現了。
有一個女的叫二花香,父親就是看中男方有手藝,是木工,二花香就不樂意這門親事,她母親就勸:「伢崽有門手藝,女人嫁過去還不是生兒育女,他在外面掙錢養家,也就是這門回事,又不是什麼寶貝,天天捧着看,你想上天,總不能吧?」二花香後來就嫁過去了,總嫌棄她男人,有一回吵架,男的拿工匠鑿子,對着二花香身上戳了5個洞,當天晚上,鄰里鄰居就把她抬到醫院了,還好沒傷及內臟,只是流血太多,活了過來,二花香的父親還想把她送回去,她媽就不同意了,這不送死嗎,後來二花香在哥哥的幫助下,租了個鋪面做衣服,抗日的時候,和一個裁縫結婚了,生了個女兒。
有一對夫妻,男的做豆腐生意的,又開飯鋪,人非常能幹,有一次男的出門賣豆腐(早上都出門很早的),發現女的跟隔壁雜貨鋪的老闆睡覺,雜貨鋪老婆跑的快,男的就把婆娘打的半死,打的她跪在地上朝她男人磕頭,男的從此氣病了,有一天男的把隔壁雜貨鋪可勁的打砸一番,沒逮着老闆,回家後他再也沒心思做事了,就收拾了東西離家出走了。後來聽說參加了紅軍。而他老婆也漸漸養好了傷,把這麼好的男人逼走,也沒人同情她,她也不怕,就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託了媒婆,給她找了個50多歲的船老闆。原來的婆娘也沒有生崽兒,跟一個做生意的走了。
有一戶叫陳矮子的,他家兩個女崽,大的15歲,小的11歲,陳矮子是永州挑籮行的,養活兩個孩子太難了,有一天,賭寶的崔老倌子出兩百塊大洋,要他小女崽去學唱戲,第二天,崔老倌帶了個唐班(高級妓院)來看人,果然不錯,陳矮子領了兩百大洋,小女崽就被人領走了。陳矮子婆娘看到女崽被人帶走,就哭的不行,因為有錢了,一家三口就租了城外河邊的屋子住,每月付2吊錢租金,陳矮子的婆娘花了80塊錢,鑲了兩個金牙,又在大街上扯了兩段上好的料子,她和大女兒各做了一件大襟子的袷衣,穿起來就像姐妹,又買了一瓶雪花膏,娘兩都擦的白白的,她們住的那條街,有幾家低級的窯子,一到晚上那些窯姐就攬客了,陳矮子的婆娘想 了想自己的男人,沒得啥用,靠挑籮行,累死也掙不了幾個錢,就想着自己靠本事掙錢了,後來娘兩就穿的漂漂亮亮的在門口坐着。陳的婆娘要價也不高,有時甚至三五百錢就來一次,她覺得這本事也沒本錢,自己也不吃虧,漸漸就忙活起來了。
還只過了一年時間,陳婆娘就不行了,走路困難,然後就是眼睛嘴巴鼻子都開始爛了,陳矮子就找了個瑤估姥郎中,郎中看了連連搖頭,說她毒氣沖頂,無藥可救,郎中最後就給陳矮子幾條乾的大蜈蚣和干蠍子,還有毒性很強的草藥,陳矮子熬給他婆娘吃,藥是很重,可人不行了,吃下藥的第二天,陳矮子的婆娘臉上、鼻子、嘴巴全黑了,人也不知道痛,很快就死了。他二女兒看到母親這個下場,很快就嫁人了,陳矮子後來跟女婿他們開了家包子鋪,生意做的很好,包子鋪後來成了茶館。
有一個叫米貴的女崽,沒有父母,只有奶奶,奶奶60多的樣子,她家算是最富有的,有一棟大房子,她家這棟大房子,在抗日的時候,城裡來了很多北方的難民,房租一下漲了很多,米貴就遇到了一個很英俊的軍官,米貴人不大,但也知道想男人的事了,有一天她奶奶發現她和那個軍官抱到了一起,就數落她,她奶奶氣極了,打了她兩巴掌,米貴就用力推倒了奶奶,罵她老豬婆:你守寡,還想要我也跟着你守寡。快到夏天時,米貴突然吃不下飯了,想嘔吐,奶奶問她怎麼了,月經來了沒有,她說,就是上個月沒來。奶奶說,你跟那個人亂搞,是懷上毛毛了。米貴聽了就趕快告訴那個年輕軍官,說她懷上他的毛毛了,可以結婚嗎?那軍官聽了大吃一驚,當天晚上收拾好東西就跑了。整個冬天,米貴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過了年就生了孩子,雖然孩子長得很英俊,但院子裡的人都說她太不要臉了,米貴也不想要孩子了,就把孩子放一邊,不理他,也不餵他,孩子拚命哭,後來不哭了,聽說腦殼上生了蛆蟲才死,等夜深了,她就把孩子扔到瀟江河裡了。後來米貴找奶奶要了一百塊錢,逃到了桂林,還想找那個軍官,桂林也沒親人,沒熟人,最後她就到了一個避查館(低等妓院),一年後,她已不是那個嬌氣十足的米貴了,雖然只有十六七歲。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