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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地软子(2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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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地软子(277)中国当代作家褚广崇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故乡的地软子(277)

梁文道《味道》中有一段话,的确说到人心坎上了:“我们有习惯的食物,可以使我们吃得放心,吃得温暖;但同样的东西吃多了很苦闷,心里就老想尝点新鲜的。”尝鲜,给味蕾一些别样刺激,是人们生活中最大的不苟且。朱振藩语:“我思与吃,故我在。”资深吃货之语,调皮有趣,甚妙。

年前,小区外面开了一家西北风味的美食城,菜单上竟然有烤地软包子,内心一阵激动,于是点了两个。待端了上来,细细品尝,与记忆中的味道相差何止千里,辜负了酝酿已久的口水。细看馅料构成,地软是有的,只是一星半点,更多的却是豆腐、粉丝和胡萝卜,这不禁让我想起故乡的地软子来了。

在故乡,冬雪融化之际,妇人娃娃会趁着冬闲,挎着小篮子,端着脸盆子,去荒坡野地上拾地软子,鞋上挂满了雪和泥,蹲在地上花花绿绿,热闹成一片。“天变变,地变变,羊粪蛋变成个地软软”,这是家乡小孩们都会说的歌谣。大人娃娃,边找边捡,呼喊、叫嚷、嬉笑之间,谁也不会停下冻红的手指。我们姊妹几个小时候,也加入拾地软子的行列,在古城子,羊湾河滩,油坊崖背,都留下了我们的脚印。每次读《诗经》里“北风其凉,雨雪其雱”的句子,我就能想起故乡人往水窖里倒雪和拾地软子的情景。

拾地软子要选在卧雷的时候,不然吃了会闹肚子。卧雷期间,天寒地冻,牛羊早已入圈,它们留在山坡荒滩上的粪便早已化为肥料;在地面上胡乱行走的虫虫牛牛,都躲藏起来冬眠了,少了它们的祸害,地软子才逮住良机,借着地表的肥力,遇寒露而生长,逢雪水而茁壮,尽占天时与地利,吸收万物之精华,这时候的地软子不好吃都说不过去。在故乡,限于节令的事很多:勒狗要选在立冬之后,立春之前,不然狗肉腥气,狗皮也存放不住,越过一天都不行;吃羊羔肉也要吃交九以后的,否则肉膻气,有草腥味,等等。这种对于食物季节的拿捏,有些像《红楼梦》里薛宝钗服用的冷香丸的配方,要掐准食物的最佳期,这样才能保证良好的口感和完备的营养。

民国奇人张竟生说的挺实在:“至于食,则愈野蛮化愈好。要原质不变,愈朴素则愈佳,愈便宜的愈有益。”地软子和发菜一样,生来无根,匍匐于地表,又称地衣,地皮菜,属野生藻类,学名念珠藻。枯干状态呈土黑色,两指稍一用力,就会化为粉末。遇到雪水雨露的恩泽,很快会从紧皱、蜷缩中舒展成薄薄的一片,呈翠墨色,捏在手指间,光滑柔软,小如指甲皮,大到能占满半个手掌心,这个时候正好捡。遇到地软子厚的地方,不大一会工夫,就能把篮子、盆子拾满。谁家的女子、媳妇子手快,手灵巧,从拾地软子上能一眼看出来,在村里就能获得良好的口碑。

地软子捡回来,放在筛子或蒲篮里摊开,晾干,然后装在布袋里储存。一般而言,很少在冬天吃。捡回来的地软子,衔沙带土,沾满柴草,需要大量的清水来淘洗。黄土高原干旱缺水,水贵如油。大人小孩嘴再馋,也得等到清水宽展的时候。但唯有两个原因除外:祭祀祖先和来了姑舅家的亲戚。农历十月一,有的人家会做地软包子,晚上烧纸的时候,掐一些,投入燃烧的纸钱火堆中,希望故去的先人都能品尝一下美味。姑舅家的亲戚来了,也是大事一桩,一定要好吃好喝的伺候,地软包子也要不惜工本地做好,恭敬地端上饭桌,免得亲戚弹嫌挑理。

等到春夏时节,灌溉田地的时候,村边水渠里淌满绿汪汪的清水,人们就会提着装地软的布袋,筛子里放个干净的洋瓷盆,到水渠边淘洗地软子。母亲说,我祁家四舅奶,每年灌溉时节,把几个孙子放在渠畔玩土,她就拿着一个筛子,在水渠边淘地软子,嘴里叼着根旱烟棒子,很有男人的英豪气概。枯干的地软子遇到水,两三分钟就可以变软,在流淌的清水里来回摆动筛子,细沙泥土、小柴沫子,都会从筛子眼随水流走,淘洗一遍,用手翻搅一次,捡去大的柴草,再淘洗,直到看起来黑绿光洁,再无半点杂质,用手取一小片,放入口中嚼几下,如果不吱牙,就算淘洗干净了,倒进洋瓷盆里,再淘另一筛子。母亲总是说,干这个活,人要细心,有耐心,水要宽展,水要清,才能吃一顿不吱牙的地软子。我小时候也淘过地软子,总是弄不干净,半途而废之后,总是母亲收拾残局,如今想来,内心仍是羞愧。

淘洗回来,把地软子放在案板上,用刀剁成小指甲皮大小,混合肥油渣或臊子,加佐料,做发面包子,入蒸笼,大火二十分钟即熟,荤油都渗出皮来了。等热气散落,你就吃吧,酥软丰腴,甘滑爽口,回味无穷,这是荤包子。想吃素馅的,则可做地软洋芋,地软韭菜,地软菠菜等,馅料里面多倒胡麻油,加全佐料,做出来的包子,也是唇齿留香,味美无限,让人欲罢不能。

除了做包子,地软也可以炒菜,多数和鸡蛋一起炒,也是很好的下饭菜,一些餐馆里有这道菜,名字叫地皮菜炒鸡蛋。地软还可以和黄花菜、臊子或肉丁等一起烩成搭汤菜,舀在搅团碗里一起吃,那味道,美呆了。在我的味觉记忆中,家里经常吃的就是地软包子和搅团搭汤菜。妈妈做的地软油瓤包子,和她做的臊子面一样,是人间难寻的美味。妈妈的饭菜,制作中饱含深情,味道会更多一份醇香,让在外漂泊的人倍感思念和眷恋。

今年夏天回故乡,一定帮妈妈淘洗地软子,请妈妈做香喷喷的包子,把在外闯荡的兄弟姐妹喊回来,一家人围在桌边,谈笑风生,其乐融融,美美地吃一顿地软包子。 [1]

作者简介

褚广崇,生于七十年代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