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言五首·其一 白居易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放言五首·其一是一首七言律詩,此詩放言政治上的辨偽。首聯單刀直入,以反問的句式概括指出:作偽者古今皆有,人莫能辨;頷聯兩句都是用典,表面上的作偽差不多,但性質不同;頸聯兩句都是比喻,螢蟲、露水偏能以閃光、晶瑩的外觀炫人,人們又往往為假象所蒙蔽;尾聯緊承頸聯螢火露珠的比喻,明示辨偽的方法。
原文
白居易〔唐代〕
朝真暮偽何人辨,古往今來底事無。
但愛臧生能詐聖,可知寧子解佯愚。
草螢有耀終非火,荷露雖團豈是珠。
不取燔柴兼照乘,可憐光彩亦何殊。
譯文
白日真黑夜假誰去分辨,從古到今的事無盡無休。
世人只是上了假聖人的當,去愛臧武仲那樣的人,哪知道世間還有甯武子那樣裝呆作傻的人呢?
螢火蟲有光非真的火光,荷葉上的露水雖圓豈是真珠?
倘不取燔柴大火和照乘明珠來作比較,又何從判定草螢非火,荷露非珠呢?
鑑賞
予出佐潯陽,未屆所任,舟中多暇,江上獨吟,因綴五篇,以續其意耳。」據序文可知,這是公元815年(唐憲宗元和十年)詩人被貶赴江州途中所作。當年六月,詩人因上疏急請追捕刺殺宰相武元衡的兇手,遭當權者忌恨,被貶為江州司馬。詩題「放言」,就是無所顧忌,暢所欲言。組詩就社會人生的真偽、禍福、貴賤、貧富、生死諸問題縱抒作者的己見,宣洩了對當時朝政的不滿和對作者自身遭遇的忿忿不平。此詩為第一首,放言政治上的辨偽——略同於近世所謂識別「兩面派」的問題。
「朝真暮偽何人辨,古往今來底事無。」底事,何事,指的是朝真暮偽的事。首聯單刀直入地發問:「早晨還裝得儼乎其然,到晚上卻揭穿了是假的,古往今來,什麼樣的怪事沒出現過?可有誰預先識破呢?」開頭兩句以反問的句式概括指出:作偽者古今皆有,人莫能辨。
「但愛臧生能詐聖,可知寧子解佯愚。」頷聯兩句都是用典。臧生,即春秋時的臧武仲,當時的人稱他為聖人,孔子卻一針見血地斥之為憑實力要挾君主的奸詐之徒。寧子,即寧武子,孔子十分稱道他在亂世中大智若愚的韜晦本領。臧生奸而詐聖,寧子智而佯愚,表面上的作偽差不多,但性質不同。然而可悲的是,世人只愛臧武仲式的假聖人,卻不曉得世間還有寧武子那樣的高賢。
「草螢有耀終非火,荷露雖團豈是珠。」頸聯兩句都是比喻,意思是:「草叢間的螢蟲,雖有光亮,可它終究不是火;荷葉上的露水,雖呈球狀,難道那就是珍珠嗎?」然而,它們偏能以閃光、晶瑩的外觀炫人,人們又往往為假象所蒙蔽。
「不取燔柴兼照乘,可憐光彩亦何殊。」尾聯緊承頸聯螢火露珠的比喻,明示辨偽的方法。燔柴,語出《禮記·祭法》:「燔柴於泰壇。」這裡用作名詞,意為大火。照乘,指明珠。這兩句是說:「倘不取燔柴大火和照乘明珠來作比較,又何從判定草螢非火,荷露非珠呢?」這就相當於諺語所說的:「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詩人提出對比是辨偽的重要方法。當然,如果昏暗到連燔柴之火、照乘之珠都茫然不識,比照也就失掉了依據。所以,最後詩人才有「不取」、「可憐」的感嘆。
這首詩,通篇議論說理,卻不使讀者感到乏味。詩人藉助形象,運用比喻,闡明哲理,把抽象的議論,表現為具體的藝術形象了。而且八句四聯之中,五次出現反問句,似疑實斷,以問為答,不僅具有咄咄逼人的氣勢,而且充滿咄咄怪事的感嘆。從頭至尾,「何人」、「底事」、「但愛」、 「可知」、 「終非」、 「豈是」、 「不取」、 「何殊」,連珠式的運用疑問、反詰、限制、否定等字眼,起伏跌宕,通篇跳蕩着不可遏制的激情,給讀者以骨鯁在喉、一吐為快的感覺。詩人的冤案是由於直言取禍,他的辨偽之說並非泛泛而發的宏論,而是對當時黑暗政治的針砭,是為抒發內心憂憤而做的《離騷》式的吶喊。▲
參考資料:完善
1、《唐詩鑑賞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1983年12月版,第896-897頁 賞析
第一首詩放言政治上的辨偽。「朝真暮偽何人辨,古往今來底事無。」首聯二句單刀直入,以反問的句式概括指出:作偽者古今皆有,人莫能辨。「但愛臧生能詐聖,可知寧子解佯愚。」頷聯兩句都是用典。臧生奸而詐聖,寧子智而佯愚,表面上的作偽差不多,但性質不同。然而可悲的是,世人只愛臧武仲式的假聖人,卻不曉得世間還有寧武子那樣的高賢。「草螢有耀終非火,荷露雖團豈是珠。」頸聯兩句都是比喻。草叢間的螢蟲終究不是火;荷葉上的露水也不是珍珠,然而,它們偏能以閃光、晶瑩的外觀炫人,人們又往往為假象所蒙蔽。「不取燔柴兼照乘,可憐光彩亦何殊。」尾聯緊承頸聯螢火露珠的比喻,明示辨偽的方法。這兩句意思相當於諺語所說的:「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詩人提出對比是辨偽的重要方法。當然,如果昏暗到連燔柴之火、照乘之珠都茫然不識,比照也就失掉了依據。所以,最後詩人才有「不取」「可憐」的感嘆。這首詩,通篇議論說理,卻不乏味。詩人藉助形象,運用比喻,闡明哲理,把抽象的議論,表現為具體的藝術形象了。而且八句四聯之中,五次出現反問句,似疑實斷,以問為答,不僅具有咄咄逼人的氣勢,而且充滿咄咄怪事的感嘆。從頭至尾,「何人」「底事」「但愛」「可知」「終非」「豈是」「不取」「何殊」,連珠式的運用疑問、反詰、限制、否定等字眼,起伏跌宕,通篇跳蕩着不可遏制的激情,給讀者以骨鯁在喉、一吐為快的感覺。詩人的冤案是由於直言取禍,他的辨偽之說並非泛泛而發的宏論,而是對當時黑暗政治的針砭,是為抒發內心憂憤而做的《離騷》式的吶喊。
創作背景
這組詩是唐憲宗元和十年(815年)白居易在被貶謫去江州(潯陽)途中和元稹的同名組詩之作。元和五年(810年),元稹因被貶為江陵士曹參軍。元稹在江陵期間,寫了五首《放言》詩表示自己的心情。過了五年,詩人被貶為江州司馬。感慨萬千,也寫下《放言五首》詩奉和。此詩為其中之一。
簡析
《放言五首·其一》是一首七言律詩,此詩放言政治上的辨偽。首聯單刀直入,以反問的句式概括指出:作偽者古今皆有,人莫能辨;頷聯兩句都是用典,表面上的作偽差不多,但性質不同;頸聯兩句都是比喻,螢蟲、露水偏能以閃光、晶瑩的外觀炫人,人們又往往為假象所蒙蔽;尾聯緊承頸聯螢火露珠的比喻,明示辨偽的方法。全詩連珠式的運用疑問、反詰、限制、否定等字眼,起伏跌宕,通篇跳蕩着不可遏制的激情,針砭了當時的黑暗政治,抒發出內心的憂憤。
白居易
白居易(772年-846年),字樂天,號香山居士,又號醉吟先生,祖籍太原,到其曾祖父時遷居下邽,生於河南新鄭。是唐代偉大的現實主義詩人,唐代三大詩人之一。白居易與元稹共同倡導新樂府運動,世稱「元白」,與劉禹錫並稱「劉白」。白居易的詩歌題材廣泛,形式多樣,語言平易通俗,有「詩魔」和「詩王」之稱。官至翰林學士、左贊善大夫。公元846年,白居易在洛陽逝世,葬於香山。有《白氏長慶集》傳世,代表詩作有《長恨歌》《賣炭翁》《琵琶行》等。[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