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脸盲症患者(流苏)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我是脸盲症患者》是中国当代作家流苏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我是脸盲症患者
常常和闺蜜或者就是同事在一起聊天,正聊得热火朝天,对方会突然指点着我的面部或者颈部,说那里怎么又一个红色的皮疹,或者是划痕,对着镜子看半天才分辨出来,的确是有,可是不是非常近距离的专注观察是看不出的。我很奇怪为什么她们都能够注意到。开始至是一两次,最后是常常。然后,我很苦恼地发现我自己却没有这样的观察力,除非那天对方的确是面部有大的改变,或者换了发型,或者服装改变。单单是那些微小的痕迹或者皮疹,我是看不到的。对此我有点莫名其妙,我是个敏感的人,也一直以写手自居,按说观察力自然也应该是很敏锐的,为什么却注意不到这些细微的小节呢?后来苦思冥想才得出结论。我和别人是不同的,我和其他人观察的方向都不一样,大多数观察的是很细微具体的改变,而我,却关注的是对方的“气场”,用气场这个词显然不太确切,但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暂且代替一下。那气场,其实就是一些不实在的感觉组合在一起的,例如情绪,面部色彩,或者一个别扭的动作,一个下意识的举动和往常不太一样,我会像接受信息一样接受到,假如对方是我的亲密的人或者关注的人,那种信息迅速就会感染到我,我会做出连锁反应。如果对方难过了,我会想如何安慰她。如果对方期待我的一个拥抱,我会握住她的手。即便对方是个不太熟悉的人,我首先也会感受她的情绪或者状态,或者转身的一个熟悉或者陌生的背影,以及推测对方正在做的动作的目的。但是,他们面部或者哪个身体方位有什么具体的不一般的细小改变,我是注意不到的。这样一想,我明白了,原来我和别人真的不一样,我在乎的都是一些不切实际不实在的表达,那些表达是随时变化,身无定形的。我看到一个人,特别是不太熟悉的人,我观察到的只是对方的气场,随时会改变的情绪或者动作之类,是没有固定特征的外形。难怪,我总是忘记人!具体是说,常常对见过几次没有太多交道的人很快遗忘。即使对方再次相遇,我会回忆半天,才慢慢找回记忆,而有时候,那种记忆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好像和年龄没有太大关系,从小我就是这样。有时候走在街道上面,对面一个人走来面对面对我很热情地微笑,可是,他的笑容快扛不住了,我才反应过来去弥补。往往给人欲盖弥彰的气短感觉。有时候,明明在一起一个饭桌上吃过几次饭,要知道饭桌上人们是最容易热情澎湃的,就像我这种热得慢的人被人一鼓动,有时候也会热聊起来。可是散了就散了,况且我热聊的状态是千载难逢的,故而不太注意别人的独特细节。下来桌子是全无印象了。有几次在外面吃饭被人抢着买了单子,不知道对方是哪个。坐公汽别人抢着付了,也想不起对方。那个为对方叫屈啊!!人家真的很冤枉,但是,我也无辜。的确我很难记住一个不熟悉的面孔,仅仅碰到过几次的人。为此也闹了不少笑话。记忆最深刻的一次,是医院里的年轻医生帮他家老婆推销肉,他没有穿工作服,因为遇到我特别热情,我回复他热情赶紧和他搭话,问他:“你卖肉的?”他一脸茫然:“我和你老公一个科室啊!”才突然恍惚记得去内科找老公的时候遇到过他几次。赶紧落荒而逃!之后好长时间远远瞅见他就绕弯走,不好意思坏了!不过,一个单位呗,之后熟悉了,再也没有认错过。
好像一直不被领导待见,说我这人清高。一小医生,没有背景没有一官半职,哪里玩得起清高。不过是单位领导深居简出,平时难得一见,所以上班好长时间都没有识得庐山真面目,更是认不得。故而上下班路上遇到了多半是当陌生人擦身而过了。往往有些领导见到我们这些基层职工,又喜欢高扬着高贵的头颅,视若无物地走过去,咱怎么想到那人是我们领导,等着我去尊敬地称呼一声呢?!等后来我终于花费若干时间认全了领导,遇到了领导出于同事之间的礼貌打个招呼,可惜,领导早已经对我侧目而视了,反倒似乎不认识我了。于是我这个人盖棺定论了。以之真清高对付我这个伪清高罢了。我这个人别的都好就是自尊心强点,嘿!别人不尊重我我干嘛要尊重你!也没有想到是我自己的伪清高先惹的祸。后来想想那些领导也挺冤枉的,白白地被我糊里糊涂不尊敬一回。
直到有一天在媒体里读到一个病症的新名称“脸盲症患者”,才吃了一大惊!感情我这个人差一点点就够着被确诊了!那个惊吓啊!真的有种悲从中来的感觉!原来这种病症是严重到记不住任何一张面孔。相关报道里记录了一个美国脸盲症患者努力生活的故事,他甚至连自己妻子的面孔都记不住,只能靠记住妻子的衣服颜色来辨认,想想人家还更是可怕!好歹,对于身边的面孔多见几次熟悉起来我还是记得的。只要不是几年不见,应该不至于那么快忘记一张面孔。忽然恍惚想起某首诗歌里怀念起自己年轻时候的恋人,说自己爱着那个人,可是越想面孔却越模糊,感情是真的!那人是不是和我一样,也有可能是脸盲症?![1]
作者简介
流苏,七0后,医务工作者,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