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郁的热带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内容简介
《忧郁的热带》是结构人类学宗师列维-斯特劳斯的著名的思想自传,更是人类学历史上的经典著作之一。青年时代,列维-斯特劳斯亲访亚马逊河流域和巴西高地森林,在丛林深处寻找保持最原始形态的人类社会。本书记述了他在卡都卫欧、波洛洛、南比克瓦拉等几个最原始部落里情趣盎然、寓意深远的思考历程与生活体验。
列维-斯特劳斯以全新的路径、开放的眼光,根据敏锐的洞察力,辅以生动丰富的想象和细腻的笔触,将这些部落放在了整个人类发展的脉络之中,提出了引人入胜的相互印证和比较研究。
《忧郁的热带》是一部对促进人类自我了解具有罕见贡献的人类学、文学及人类思想的杰作。
作者简介
克洛德·列维-斯特劳斯(Claude Levi-Strauss),法兰西学院荣誉退休教授,法兰西科学院院士,著名人类学家,法国结构主义人文学术思潮的主要创始人,以及当初五位“结构主义大师”中今日唯一健在者。
列维-斯特劳斯出生于1908年,早年就学于巴黎大学。青年时代爱好哲学,并醉心于卢梭、弗洛伊德和马克思的思想;嗣后致力于文化人类学研究达50余年之久。20世纪30年代他曾在巴西考察当地土著社会多年;40年代旅美期间钻研英美人类学与结构语言学,陆续发表了大量研究成果;自1959年起任法兰西学院教授迄今。他的学术影响波及人类学、语言学、哲学、历史学等诸多领域。
在素重人文科学理论的法国文化中,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两大“民族思想英雄”之代表应为:存在主义哲学家萨特和结构主义人类学家列维-斯特劳斯。
原文摘录
这个世界开始的时候,人类并不存在,这个世界结束的时候,人类也不会存在。我将要用一生的牛命加以描述,设法要了解的人类制度、道德和习俗,只不过是一闪即逝的光辉花朵,对整个世界而言,这些光辉花朵不具任何意义,如果有意义的话,也只不过是整个世界生灭的过程中允许人类扮演人类所扮演的那份角色罢了。然而人类的角色并没有使人类具有一个独立于整个衰败过程之外的特殊地位,人类的一切作为,即使都避免不了失败的命运,也并没有能扭转整个宇宙性的衰亡程序,相反的,人类自己似乎成为整个世界事物秩序瓦解过程最强有力的催化剂,在急速地促使越来越强有力的事物进人惰性不动的状态,一种有一天将会导致终极的惰性不动状态。从人类开始呼吸开始进食的时候起,经过发现和使用火,一直到目前原子与热核的装置发明为止,除了生儿育女以外,人类所做的一切事情,就只是不断地破坏数以亿万计的结构,把那些结构支解分裂到无法重新整合的地步。不错,人类建造城镇,移植土地;然而,经过思考以后,我们发现城市化与农业本身是创造惰性不动的工具,城市化与农业所导致的种种组织,其速率与规模远比不上两者所导致的惰性与静止不动。至十人类心灵所创造出来的一切,其意义只有在人类心灵还存在的时候才能存在,一旦人类心灵本质消失了以后,便会混入一般性的混乱混沌里。因此,整个人类文明,把它作为一个整体加以考虑,可以说是一种异常繁复的架构和过程,其功用如果不是为了创造产生物理学家称之为嫡,也就是惰性这种东西的话,我们可能会很想把它看做是提供人类世界可以继续存在下去的机会。每一句对话,每一句印出来的文宁,都使人与人得以沟通,沟通的结果就是创造出平等的层次,而在未沟通以前有信息隔阂存在,因为隔阂的存在而同时存在着较人程度的组织性,人类学实际上可以改成为“嫡类学”,改成为研究最高层次的解体过程的学问。 然而我存在。我当然不是以一个个体的身份存在,囚为就这方面而言,我只... 在巴黎大学念5年书的收获,就是学到了做此类心灵体操的技巧,做这种心灵体操的危险性是显而易见的。首先,维持智识的平衡的技巧是这么简单,可以适用于任何问题。为了准备考试,准备接受法国中学教师资格必修课的超级折磨(口试部分,包括先准备几个小时以后,然后随便抽出一个试题出来考),我和同学们设想出各种非常不可思议而奇奇怪怪的题目。我有自信,只要给我10分钟时间准备,我就能狗对公共汽车与有轨街车的优劣比较,发表一场长达一小时的演讲,而且使演讲词具有完备的辩证架构。这种方法不但是一把万能钥匙;它还使人相信,只要做些细微的调整,思想上一切丰富的可能性都可以全部简化成一个几乎不变的模式。这有如将音乐都化约成一个单一的曲调,只要音乐家晓得那个调子可以读成高音部或低音部。从此观点来看,我们的哲学训练使智力得到练习的机会,但这些练习却在脑筋上留下枯燥化倾向的结果
书评
《忧郁的热带》是我今年看的最好的书。书看完了,又拿起来,像舍不得放手的恋人的衣襟。列维•斯特劳斯(Claude Lévi-Strauss)(港译李维史陀)是法国人类学家,比起书中开头一下子把人刺中,并再也忘了那句,随之这句我反而更觉得亲切又忧伤:“我最后一次离开巴西,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时隔十五年,面对遥远的时间与空间,斯特劳斯经过再三犹豫与准备,写这本书,一部反思、探讨、总结之书。他高度的文学、绘画、音乐、古玩素养,因此此书迥异那种迫不及待的游记,也不是文学作品,(龚古尔为不能把自己的文学奖项授予这本书而感到遗憾),书中放入了整章的研究报告,(如南比拉瓦拉族),但绝不是乏味的学术文章。
苏珊•桑塔格对此书的评价是“这个世纪最伟大的著作之一。它生动、细腻,思想大胆,它写得美,有鲜明的个人印迹,它以人的声音说话。”(《反对阐释》“作为英雄人类学家”),而朱天文的《荒人手记》中,李维史陀及他的忧郁的热带贯串始终。
今年之前,我对人类学一无所知。而这本书,是我读的第三本人类学家写的书。从巴利的《天真的人类学家--小泥屋手记》,中根千枝的《未开的脸与文明的脸》,我终于在《忧郁的热带》找到了之前我所有关于旅行,关于那些已消逝的东西...所有那些想法的源头,原来在这里。第五节“一个人类学家的成长”被桑塔格称为全书的钥匙。除此,我还喜欢第“结束旅行”和“归返”。
他回忆他成为人类学家的经历,他本学哲学,是教师,但:“我没有兴趣明智地在同一块土地上年复一年地耕耘收获;我的智力是新石器时代式的。有如土著所放的草原野火那样,有时候会使一些意想不到的地区大放光明,有时候可能从这些地区得到些养料,从那些地区摘取一些作物,然后就迁移到别的地区去,把燃烧过的大地留置其后。”
人类学的研究工作是“一种避难所,一种传教站”,(“避难所”意指逃避我们身在其中深感不适的文明和时代),“人类学家是赎罪的象征”。 人类学面对矛盾与困惑。人类学家还面对心理失调。人是值得研究的,“可是(也或说幸而)人类学家并不能回答一切问题。”
“人类学家自己是人类的一分子,可是他想从一个非常高远的观点去研究和评断人类,那个观点必须高远到使他可以忽视一个个别社会、个别文明的特殊情境的程度。他生活与工作的情境,使他不得不远离自己的社群一段又一段长久的时间;由于曾经经历过如此全面性、如此突然的环境改变,使他染上一种长久不愈的无根性;最后,他没有办法在任何地方觉得适得其所;置身家乡,他在心理上已成为残废。人类学家像数学或音乐一样,是极少数真正的召唤(vocations)之一。”
“不同的人类社会之间交往越困难,就越能减少因为互相接触所带来的互相污染,但也同时使不同社会的人减少互相了解欣赏对方优点的机会,也就无法知道多样化的意义。”
“我在抱怨永远只能看到过去的真象的一些影子时,我可能对目前正在成形的真实无感无觉,因为我还没没有达到可以看见目前的真实发展的地步。几百年以后,就在目前这个地点,会有另外一个旅行者,其绝望的程度和我不相上下,会对那些我应该可以看见却没有看见的现象的消失,而深深哀悼。”
关于城镇:“我们常常把一个城镇和一首交响曲或一首诗做比较,这种比较并不全然只是做比喻,事实上,城镇和交响曲或诗都是同性质的事物。城镇可能还比艺术品更为宝贵,更值得珍惜,因为它就站在自然与人造物的交界点上。城镇事实上是由一群动物组成的社会,一群动物把自己的生物史局限在其疆域之内,同时却又依据自己是能思考的动物而具有的种种动机和目的将之改造;因此,不论是在发展过程,或是在形态上,城镇同时是生物上的生殖、有机的演化与美学的创造。城镇既是自然里面的客体,同时也是文化的主体;它既是个体,也是群体;是真实,同时是梦幻;是人类最高的成就。”
关于同属于热带的印度,印度与欧洲是一块织物的两面。印度是毛边模糊的反面,而欧洲是清晰的正面。“印度的伟大失败可以给我们上一课。当一个社会人口太多的时候,不管其思想家们如何天才,该社会能存在下去只得产生出一些人沦为奴仆的情况。一旦人类开始觉得受到他们的地理、社会与心理习性所压抑不得伸展的时候,他们就会有被诱采取简单的解决办法的危险,把同类的一部分认为没有做人的权利。这样做使得其他人获得多几十年的时间有活动的空间。然后,就必须再把摒除在外的范围扩大。”
“书写文字似乎是被用来剥削人类而非启蒙人类的工具。”
“没有一个社会是完美的,每一个社会都存在着一些和他们自己所宣称的规范无法并存的不纯杂质,这些杂质具体表现成为相当分量的不公不义。”
“人类除了在最开始的时候之外,从来没有能创造出任何真正伟大的东西。不论哪一个行业或哪一门学问,只有最开始的起动才是最完全正确有效的。其后的所有作为,都深具迟疑、多有遗憾。都是试图一步步、一片片地再掌握那些早已抛在脑后的事物。”
“....短暂地中断蚁窝似的活动,思考一下其存在的本质和继续存在的本质,在思想界线之下,在社会之外之上,思考那条道路使人类具有特权,使自己的存在具有价值。”
“人类为了免受死者的迫害,免受死后世界的恶意侵袭,免爱巫术带来的焦虑,创发了三大宗教。(佛教、基督教,伊斯兰教)令人惊异的一项事实是,每个不同阶段发展出来的宗教,不但不比前一阶段更进步,反而看作是往后倒退。”
斯特劳斯喜欢保罗•德尔沃神秘主义的画,喜欢日本文化(他认为日本文明与法国文明反向对称)。{因为我也喜欢所以我在此兴奋地提及。)之后他很少旅行,他对旅行的观点与斯塔尔夫人在《柯丽娜》中写的相同:“旅行,无论如何,都是生活中最令人悲伤的消遣之一。”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