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卞(紅山飛雪)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小卞》是中國當代作家紅山飛雪的散文。
作品欣賞
小卞
辦公室來了一個女孩,圓圓的臉,圓圓的眼睛,頭扎一雙羊角辮,清清爽爽精精神神。有人喊她「小辮」。我回頭,看向那女孩。「小辮」,很奇怪的稱謂。那時,年輕女孩大多扎羊角辮,馬尾辮,或者齊耳短髮。我看着女孩頭上的辮子,並沒見有任何奇特之處。女孩也恰好看向我,一雙圓圓的大眼睛,清澈明淨,嫵媚可愛。
感覺到了我的目光,女孩有些羞澀地轉向身邊的人,餘光卻是不時飄向我。我收回目光,低頭批改作業。有輕盈的腳步過來,然後就是一抹幽香,淡淡的,卻又那麼清晰地飄過來,是一縷處女的香。你好,我是「小辨」,輕柔悅耳的聲音傳來,一隻白皙修長的手,伸到我面前。我有些訝然,急忙起身,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伸出手,輕握那白淨的手指。清涼,柔若無骨,卻又有一種觸電的感覺。
我知道,你是新來的老師,我是鎮上廣播站的播音員「小辮」,我們算是認識了。說完,調皮一笑,轉身出去了。
恍然大悟,她就是每天準時叫醒人們耳朵的那個聲音,那個柔柔,暖暖的,那個早就熟悉的聲音,卻一直未曾謀面的播音員。突然有些心動。果然是聲如其人。每天清晨那流水一般清澈入耳入心的聲音,就是那個人兒,字字聲聲吐出來的。就像一粒粒種子,植入心田,就生根發芽,茁壯成長了。聲音也是可以住進心裡,隱入百骸之中。
果然是渾然天成,上天賜予一個銀鈴般嗓音,又如何不賦予一個姣好的面容呢?有了天使般的容貌,又怎麼可能不長成一個魔鬼身材呢。有時候,上天偏心得很,恨不得將天下的美,集中在一個人的身上。就像那圓潤的月,就像那綻放的花朵。
這樣痴想着,張老師走過來,伸手在我眼前晃晃。喂,想什麼呢,魂還在麼?我臉紅了,訕訕坐下。那個女孩為什麼叫「小辮」呢?辮子小嗎?張老師瞅着我,半天笑了。你小子的魂被人家勾走了吧。順手拿起筆,在紙上寫了一個「卞」字,不是「小辮」的「辨」,人家姓「卞」,懂了嗎?下次約會的時候,別錯了。我的臉又紅了,說什麼呢,剛剛見面。
幾位年長的老師看了過來,現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我低下頭,拿過桌上的作業,不去探究那些意味不明的笑。
我在鎮裡中學教書,小卞在鎮廣播站播音,相距不是很遠。
相知,天涯海角也不過咫尺之間,何況也只是一街之隔。
人有時候的確很奇怪,人海茫茫,即使每天面對面,每天都身處一個空間,卻不曾多看一眼。相識,卻從未相知。有人在茫茫人海里只是那麼不經意的一瞥,就從此放不下,藏進心裡,難以忘懷。就像一首歌詞里唱的那樣: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沒能忘掉你容顏。夢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見,從此我開始孤單思念。想你時你在天邊,想你時你在眼前。或者就是佛說那所謂的「緣」吧。或許,真的是我們曾經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換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或許是我用一千次回眸,換得今生在你面前的駐足停留。
我不知道。
說起這些的時候,小卞看着我笑,只是輕柔地說一句,我不知道。
然後,站在我面前,揚起臉,月光照下來,皎潔、清幽。鬢絲眉眼,都跳躍着晶瑩的月光,不染一絲塵埃,就像月宮裡的仙女。也許,我就是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才換得如今你站在我面前。如耳語般的話語,卻清晰滲入我的心裡。
她是本地人,學校多了一位城裡來的教師,她應該是知道的。但我知道她,的確從那天開始。但是,似乎就像故友相逢,沒有一點點疏離的感覺。這就是一見如故嗎?當然,或者可以用一見鍾情這個詞語。只是,我們現在,真得可以用這個詞語了嗎?
小卞搖搖頭,眸子裡有星光閃爍。我不相信一見鍾情。見我神情有些暗淡,她抿嘴一笑,眨眨眼,我相信有緣千里來相會。你看,我在這裡,你在千里之外;你不來,茫茫人海,我怎麼會遇見你。
我抬起頭。她載笑載言,巧笑倩兮,顧盼生姿。
那些日子裡,我的生活充滿了陽光。眼裡是她,笑里是她,書里也是她。可是,她從來未曾入我的夢。
後來,他突然消失,就像一陣風,從眼前過去,不知所蹤。
這麼多年了,輾轉千山萬水,一眼煙波浩渺,一眼山高水長。自信什麼都可以拿得起,放得下。不會為情所困,不會為名利所累。可是,當你果真翩然入我的夢的時候,卻恍然,曾經以為放下了許多,卻原來,從未真正放下過你。
我想起了倉央嘉措的詩句:你穿過世事朝我走來,邁出的每一步都留下了一座空城。我騎上我的白鹿,白鹿踏着尚未落地的雪花。輕如幻影。本來是去遠山拾夢,卻驚醒了,夢中的你。
本想安然入夢,卻未曾想,驚醒了,夢中的你。
作者簡介
紅山飛雪,孫國華,內蒙赤峰市人。作品散見於《人民文學》《兒童文學》《中國校園文學》《小品文選刊》《四川文學》《意林》《語文報》《電影報》等報刊。
參考資料
- ↑ [中國作家網 (chinawriter.com.cn)中國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