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車上(冰又可)
作品欣賞
在公車上
◆《在公車上》
在公車的一個角落
有個消瘦的年輕女子
她臉色蒼白，掛着黑眼圈
神情冷淡，衣着乾淨
像是大病初癒
她的目光小心而短暫地
落在色彩繽紛的人群身上
之後便只在一片蒼白中
失去方向，遊蕩四散
我佯裝無事，無心地望向窗外
窗外飛過一行行文字，或大或小
我卻一個也沒看進去
車上多數在低頭看手機
有幾個也在向窗外張望
他們的脖子保持這樣的姿勢幾近半個鐘頭
我猜想，他們什麼都沒看見
什麼也沒想。時間太緊張，
一天太短暫，一會兒就要到站了
我要去山中的動物園，去見獅子，老虎
還有跑的比時間還快的羚羊
睡得的人群還沉的大熊貓
◆《植樹》
所謂植樹
也就是把樹挪個位置而已
其實樹也不好受
還要親眼目睹
手持鐵鍬者的驕傲
在陽光下笑的
應該是培樹者
他們悉心照料
不在意
粗糙的幼苗
哪些成為眾人圍觀的貴族
哪些落魄成陰暗角落的擺設
◆《思想》
獻身想象
能量驚人
一艘周遊列國的核潛艇
那是發黃的老照片
攝於古老的周公時代
現世紅撲撲的臉蛋
熙攘的鬧市
無數新舊不一的面孔
像洪水一樣的腳步聲
我們生長於斯的花園
像浪花一樣
支離破碎
◆《青苔》
樹皮上漸漸長出青苔
忽然有一天
變綠了
這說明
它站得太久了
而且只好站着
只好任由青苔每天加深
青苔終究會幹枯
失去水分
失去顏色
最終像一層灰
抹在樹皮上
親愛的
你會生氣嗎
生氣的時候
臉也會像青苔一樣綠嗎
待到你的氣惱消散
你的臉上
會否有一層薄薄的灰色
◆《紓?受害者的自白》
1
早說過，這是不安全的事情。
你那麼敏感多變，
也就別難為自己了。
去做正事兒吧。
2
福爾摩斯疏忽了一個細節，
是不是很失敗？
於是，他被耍了。
他真可笑。
3
一場由詩歌引發的慘案。
該如何收場？
詩歌，你可知罪！
4
颱風過後的江南，
天空藍得讓人想哭。
可是我沒哭，
我真有出息。
5
白雪，
你真夠髒的。
就像那隻人見人愛的貓，
真夠髒的。
6
輕浮的春風啊！
你吹亂了多少人的心。
欲笞春風三百鞭，
亦難紓我心頭之恨。
7
史蒂文斯胡說道，
「人只是為了某一個讀者寫作」。
我曾經也這麼認為，
現在我不能認同。
8
傷害過那麼多人，
愛過那麼多人，
始終保持平靜而性感。
這是自私者的心理平衡術。
9
曾想請某作曲家幫我
作一首鋼琴曲，
送給某個人。
後來覺得沒有必要了。
10
就像突襲般的一吻，
獅子輕輕咬傷一隻不情願的兔子。
獅子的挫敗感。
11
勞倫斯先生，
你寫小說的時候還是個先生，
怎麼寫起詩歌來，
就那麼不矜持呢？[1]
作者簡介
冰又可，原名張洋，江蘇泗陽人。90後寫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