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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噜和风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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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噜和风匣》中国当代作家向再春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呼噜和风匣

我的姥爷年轻的时候,是个棒汉子,给地主做过长工,干活儿有的是力气。装了四斗粮食的口袋,有二百多斤,他可以自己将口袋拔地而起,扛在肩上,送进粮仓。

我见到他并且能记住他的时候,他已经七十多岁了。脸上的皱纹写满沧桑,头发胡子全白了,走路拄着拐杖。他住在我舅舅家里,看着我只是笑,满脸都是慈祥。他一日三餐都坐在灶台边拉风匣,晚上躺在炕上打呼噜。他一个人睡在西屋里,直挺挺地躺在炕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一缕长长的白胡子搭在胸前。张着嘴,喘气就像拉风匣,进气出气都会发声,很有节奏地响着。进气时高亢清脆,出气时噗噗有声,似乎在吹去一世的风尘!有时候他好像将要窒息,我也感觉憋得慌,替他难受。似乎喘不过来气的是我,而不是他,让人心惊胆战。忽然一个又深又长的呼噜,之后戛然而止,似乎要做个总结。他长长地舒一口气,哼了一声。我以为他的呼噜可以停顿一会了!谁知他翻一个身儿,稍事准备,下一个自然段重新开始!原来这叫告一段落。每一夜,姥爷都在做他的呼噜长文,长篇大论,无止无休。

男人上了年纪之后,打呼噜的很多,如果再喝了酒,那这一夜就别想清净。这可能和生理机能的老化有关系吧!小猫可是生下来就会打呼噜的。一般人到了中老年以后,打呼噜才越加厉害。不胜其烦的时候,我的一个同事想到过一个好办法,他准备了一根长竹竿,同舍住宿的人呼噜打得太厉害,他实在睡不着!去推一下吧,还够不着!就用竹竿捅,捅一下就能止鼾。这方法简单有效,是一项懒人的发明。

我真佩服女人们的好脾气,他们睡在男人身边,居然能忍受这长年累月的煎熬,以至于有罹患心脏病、高血压、失眠头痛的风险。开始还嫌烦,蒙起头来,塞住耳朵。或者用手去推,用脚去踹,暂时帮助止鼾。可是也就管一小会儿,转眼功夫,又鼻息如雷,鼾声如故,就像开着了六零拖拉机。那声音,时而高亢激昂,时而婉转悲鸣,变幻多腔,有来有去,高低有致。多次提醒不见效果,渐渐地也就适应了。多年以后,女人们习惯了男人的鼾声,要是男人不在家,她们听不到那呼噜声还睡不着了!有时候,要是突然听不到呼噜声了,就赶紧起来探视,以为他停止了呼吸。直到那声音再次响起,才放心地去睡,原来他还活着!这呼噜声倒成了报平安的信号。

有人说,亚马逊热带雨林一只蝴蝶扇动一下翅膀,就会引发北美洲的一场飓风。我不知道,那里的土著一个惊雷似的呼噜,是不是会引发北半球的一次地震。

自己的呼噜声我当然听不到。不知怎的,一听到别人的呼噜声,我总会想起拉风匣。我小时候,帮着母亲烧火做饭,拉过风匣。一个木头箱子,安在锅台边,风嘴儿插入通往炉底的风道,那是最原始的手动鼓风机。我坐在小板凳上,循环往复地拉动风匣的拉杆儿,咣当咣当地拉,很沉重。风匣呱嗒——呱嗒——地响,灶膛里的火苗子就呼呼地舔着锅底,火星乱迸,烟火弥漫。有的时候风向不对,或者烟道不通畅,灶火就不好烧了,浓烟裹着火苗儿,顺着灶火门子往外冒,呛得人眼泪直流。慢慢地,锅里有了动静,滋儿滋儿地响,团团热气顺着两扇儿木头锅盖的缝隙冒出来,袅袅地升起,铺向顶棚。我拉着风匣,看着母亲熬菜,做饭。在这热气腾腾,烟熏火燎当中,渐渐地香气满屋。一年下来,糊屋子的报纸,都被熏得发黑发黄。这是我最初体会到的烟火人生。

一个又一个的夏季,我们在村外的山坡上,小河边,追逐打闹,看蓝天上白云飘过,看鸟儿飞过,听流水淙淙,沐浴在山野的清风里。我们摘地瓜儿,采野果。捉住马蜂,蝴蝶,屎壳郎,马蛇子,还有癞蛤蟆。捉的最多的是蚂蚱,会飞的叫撒哒拉。傍晚的时候,它就撒拉撒拉地在空中飞,我们就对着天空拍手,奇怪的是,它听见我们拍手的声音,就会落下来,被我们活捉!我们听过蚂蚁说话,听过蟋蟀唱歌,看过燕子舞蹈。我们舔过蚂蚁的屁股,那东西有着酸酸的味道,那可能就是蚁酸吧。我们还吃过山上的青杏,酸不溜芽儿,春天里的辣辣贯儿。山杏吃多了,会酸倒牙。这时,再吃几根甜酸脆嫩的酸不溜儿芽子,立刻就好了!

玩得久了,累了乏了。一轮红日渐渐落下西山,村落里冒起了一缕一缕炊烟,似乎又听见拉风箱的响声了。这时候有一个孩子说,我得回去了,我们家做中饭了。于是,大家纷纷跑回家去吃饭了。原来,小时候那一缕一缕的炊烟,就是喊我们回家吃饭的烽火啊。

如今,我的母亲已经离开我们了。乡下的平房里,也已经电气化。想把火炕烧热,风匣子是早就被淘汰了,电动的鼓风机也很少使用。取而代之的,是烟囱口上安的引风机,再也不用担心屋里冒烟咕咚了。这时,我又想起了我们家的那个风匣子,可是,这东西早就无影无踪,不知被放到哪里去了。

小城里舒适现代的生活条件,并没有让我忘记了我们的老屋。我还是经常听到那呱嗒呱嗒的拉风匣子的声音,看到灶膛里呼呼冒着的火苗儿。似乎那大铁锅里渐渐地热气腾腾,又飘出了饭菜的香味儿。

每当这时候,我就又回到乡下,戴起草帽儿,种菜,浇园。累了就睡在热乎乎的炕上!孩子一般是不会跟着我们回来的,这里没有他们的童年记忆,他们不在乎这个。

深深浅浅的脚印,早已消失在岁月的风中。如雷的呼噜声依旧响起。可是,我童年的风匣子去了哪里呢?[1]

作者简介

向再春,内蒙古赤峰市克什克腾旗人,多年从事中小学语文教育。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