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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州,立冬前的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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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州,立冬前的雪吻》中国当代作家张佳羽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兰州,立冬前的雪吻

很久没有下楼活动了。

对于贪睡的我,今天特别反常,还差十分钟才晨六点,我的心已十分踊跃了,催我起床。

掀开窗帘,除了路灯彻夜值守,送出一掬儿一掬儿鹅黄的乳晕,天的脸色依旧灰丢丢的,眉眼儿没有睁开出神的缝儿。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决计还是下楼。

楼道很安静。除了墙体瓷砖的白,就是住户铁门的红。声控灯光的明灭声,都是那样清脆明晰。

电梯里,每一根钢绳吃劲地提动电梯的喘息,同我的呼吸一道,起起伏伏。嗞啦、嘎嘣、嘘嘘......,每一处细微的声响,听得一清二楚。 出了单元门,迎面是黑,黑里夹着风。

风明显是北风,若北方的狼,野生生的,狠绷绷的,长着冷森森的眼睛和獠牙。

北风昨日来得早了一些,在院子冻了一夜,更加冰冰凉。

天不亮它就呼哧呼哧吹,吹得天灵盖像抽了一带冰茬的湿毛巾,冷冷扎扎的难受,皮肤顿时直打激凌。

风顺着天灵盖攻进头发,又从每一根头发的根部钻进头皮里,瞬间冰凉了整个头盖骨。没走几步,头上像戴了顶冰盔,上半部挖凉挖凉的。

好在习惯了戴口罩,敏感的鼻子、面颊和唇翼都还吃得住。

没有目的地乱走。向着灯光,也绕开灯光。

灯光照着的地方,自己是没有遮拦的公开,只要某个窗子有眼晴巡视,就会捕捉到我的生动状态;绕开灯光,自己就是灰濛濛的一个轮廓,你可以猜想我是任何一个你可能熟悉的余某某、田某某、甲某某。

估摸走了七八分钟,似有冰锥冷不丁点击一下我高光的额。寻望,却什么也看不见。

那就不在意吧。又走一小阵,冰锥点额的感觉复上,且不止一下,感觉受到多点出击,又说不出到底挨了几下。有手法轻些的,也有手法重些的。

下雨了吧。我在心里说。

走近一灯柱,向空中抿细了眼目仰望,寻寻觅觅,终逮着一粒白,细沙糖一样微弱而渺小的白,这白想在灯光下画个弯儿,可能力气不够,技巧不熟,弧度没画够,头一歪,倏忽一闪,就不见了。

了!我更正自己。

应该是下雪了!雨的样子我记得清清楚楚,从春天记到深秋,虽每季的雨有别,但它们的共同特征,就是不会飞。

这粒雪,它近乎有生命的小飞萤,会躲闪。尽管初来乍到,与刚练习起步的婴儿差不多,踉跄,笨拙,不灵动,但绝对是有隐形翅膀的,怀有舞的心愿。

下雪了!我有些兴奋。

对于城市来说,雪是稀罕物。轻易不来,来了亦呆不住。爱干净的城市,除了规划内的设置,其他什么都除,除尘,除杂乱,除草,除违建,除雨水,也除雪。雪下薄了,一见暖气就化;下厚了,铁锹扫帚伺候。

所以雪不大钟情城里。漫长的冬天,它轻轻地来,犹如轻轻地走,不留下一抹口红的诗兴。

近六点半,我的双手指部有了微疼的感觉。还好戴了手套。中间如“山”字体爱出风头的三根指头,像被顽皮的咬着,咬到让你感觉疼,却不下狠口,与很疼保持一拃长的距离。

这种初寒的冷,虽冷透了指肌,抵达指骨,弄疼了自己,且通过肢体神经,传达到牙根。牙根像有一块冰抵着,憋憋的,瘆瘆的,总想不由自主地抖一抖。 终究还是能忍着。

继续走,眼前渐渐有些迷乱。似飞若飞的东西多了起来。

抬起臂,衣袖上坐着几粒寒性的、小机灵的白。有坐得正的,有坐得歪的,有稳重的,有好动的。你看着它,它望着你,似乎在问:你是谁呀?我又是谁呀?我到了哪里?

我原地跳了起来!兰州,今冬第一场雪!

在零星的雪里,我又走了一二十分钟。直到上楼,雪似下非下,你感觉得到,几乎看不见。

回到家里,退下外衣,洗洗手,搓搓脸,离天大亮还早,倒进沙发,没有正姿地写一点自由的文字。

八点,弹下地,向窗而望,天啦,雪成群飞舞!

小区的院子湿湿的,小亭子顶上,院外的五一山上,新建的儿童公园高地上,一层肤浅的白。 白还在加厚,扩大。

我的兰州。明天立冬前,公元2021年11月6日晨,被雪了一下。 [1]

作者简介

张佳羽,女,96年生于甘肃兰州,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