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所拾事(麥賢睿)
作品欣賞
八所拾事
老家佛羅距離八所（東方市）也就是五十公里的距離，而我最初對於這個地方的認識，只是從工作在八所的四叔口中聽到過這個地名，在我上高中之前還未曾踏進過這個地方一步。那個年代的樂東，教育資源與成果和八所相比較，還是顯得落後了一大截。正因為如此，那時村里經濟條件好的人家，都想盡辦法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八所去讀書。而家庭經濟條件不好人家的孩子，也只能通過自己的努力，考取更高的分數以此作為進入八所讀書的條件。不管用何種方法進入八所讀書，在那個年代的我看來，都是一種很不錯的選擇。我很慶幸那一年的九月，八所中學開設高中補習班，我如願以償的進到八所中學去讀書。對於這樣一段特殊的經歷，對於那段充滿青春氣息的時光，對於那個我未曾到過的城市，我一直記憶猶新。 初次到八所時，最初的印象就是覺得八所很大很有城市的樣子。從十字路口到三角公園，又從三角公園到市政府，再從市政府到八所中學。這樣幾段長長的街道以及街道兩旁的樓房和商鋪，讓我這樣的初來乍到者，感到前所未有的新鮮和興奮。八所有四所中學，分別為八所中學、鐵路中學、港務中學和民族中學。那時鐵路中學的高考成績最好，教學管理和生源要求也最高，其次是八所中學，最後是民族中學和港務中學。在這些中學當中，屬於市屬重點中學並且歷史最悠久的是八所中學。與初次來到八所時的心情一樣，踏進八所中學這所校園不大卻很有時代感的中學時，內心的激動和高興無語言表。四叔帶着我辦完報名手續完後，我收拾心情從校門口一直細心的審視着這片陌生的淨土。學校的大門頗具民國時期的建築風格，顯得滄桑而古老。校道兩旁有兩排粗大茂密的桉樹，一直延伸到那兩棟呈廠字型並有些年頭的主教學樓前，把蒼老的教學樓彰顯得威嚴而神秘。這是學校富有歷史感的一角，而與這一角形成嚴重視覺反差的另一部分，是在主教樓的左右兩邊。左右兩邊分別屹立着四棟，別具現代化建築風格的教學樓和教職員工宿舍樓。樓與樓之間是很多個現代氣息的橡膠籃球場，而主教學樓的身後就是一座整潔綠蔭的足球場。對於這樣莊嚴、完整而又特殊的布局，用我的環境觀來審視真是無可挑剔。只是最後準備離開學校回四叔家吃飯的時候，突然間想起一個問題，八所中學的學生宿舍在哪裡？最後從同學的口中得知，八所中學只有一棟學生宿舍樓，學校里大部分學生都要在校外住宿。那麼擺在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不住在四叔家，要麼和同學一起在校外租房子住。由於四叔家距離學校很遠，上學很不方便，最終我還是選擇與同學在學校附近租房子住。
與八所的相遇，與八所中學的相遇，讓我感到高興。除此之外，讓我意想不到的是，我的幾個小學同學也在八所中學讀書。多年以後再一次聚在一起讀書，這讓我們都歡喜不已，大家商定一起租房子住，一起上學一起吃飯一起學習。四叔忙於市政府的工作，無暇顧及我的生活起居安排，這些問題在我碰到我的那些小學同學以後迎刃而解。我們在學校門口不遠處的小區里，租了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六個同學一起合租每個人每個月才一百多塊錢。對於這樣的房子，我們是很滿意的，因為那棟樓在小區最偏僻的位置顯得很安靜。住宿安排妥當以後，我們就開始過上了一段緊張而又特別有意義的日子。而在這個小區里住的半年時間裡，發生了一件令我至今心有餘悸的事情。有一天晚上下晚自習以後，我們都在各自的房間裡學習。突然聽到一聲爆響，我們急忙跑到陽台上一看，才知道是隔壁人家陽台上的自來水管爆裂了。噴涌而出的水，很快把他家的陽台泡滿，正往房間裡溢流並向樓下滲漏。讓我們感到納悶的是，這戶人家竟然沒有人在家。而樓下的鄰居知道情況後，立刻打電話聯繫，企圖找到到這家住戶，但一切都是白費力氣。時間過了十幾分鐘，水還是繼續往外噴涌。樓下的鄰居最後找到了這戶人家的親戚，親戚說這戶人家已經不在八所。實在沒有辦法，這戶人家的親戚找來鐵錘把門砸開，才進去把水管總閥門關緊。而關了總閥門，樓上的住戶就沒有自來水了，這是又個非常緊要的問題。我們在陽台上看着鄰居們都着急要處理這個問題，就自告奮勇的向鄰居們自薦，要幫忙把水管修好。樓下的鄰居從家裡拿出幾個大扳手，我們就跟他們一起把爆裂的水管拆了下來。那段爆裂的水管拆下來以後，要扭開上面的一個接口。我們把水管抬到這戶人家的客廳中，我雙手拿住水管，樓下的鄰居用扳手卡住接口用力扭。一不留神，我的雙手拇指就被水管壓在地板上，雙拇指的指甲即刻便淤血變得烏黑。樓上的阿姨立即帶着我到她家裡，給我的指甲塗上了一層止痛膏，記不清是什麼藥膏了，只知道那個時候還不是很痛。最後，大夥讓我先回宿舍休息，他們繼續修理直到把水管修好。那個晚上我徹夜難眠，漸漸湧向身體那股十指連心的疼痛，使我不得不坐着等到天亮才去醫院去處理。對於這樣的一段助人為樂卻痛苦不堪的遭遇，我時常無言以對卻樂於幹這樣的事情。也是因為這些人生的花絮，讓我在八所的日子，顯得富有情感。
說起住的地方，當然還要提提我們吃飯的地方。八所中學在學生的課外生活管理方面，顯得既寬鬆又開放，我想這是一所年代久遠的中學應該具備的品質。由於學校里不單獨設食堂，所有的學生要麼回家吃飯，要麼就在學校門口的小飯館裡吃飯。學校門口的小飯館，有一排一百多米長好十幾家，都是專門經營學生伙食的小飯館，市裡的衛生監督部門有專門的監督管理。這是八所中學的一個特色，也是八所的一個特色。假如把學校門口這半條街稱作八所中學的食堂，那麼各個小飯館就是一個個學生窗口，學生放學後可以自由選擇用餐。對於這樣形象的比喻，我覺得特別有意思。這些小飯館的飯菜特別便宜，一餐兩葷兩素也就四五塊錢，這樣的價格一直保持穩定並不怎麼浮動。對於這樣有序、衛生而又監管嚴格的學生用餐模式，我想在別的地方是很難看到的。八所中學的學生向來比較自律，這點是我每天放學後從學生們的吃飯秩序上體驗到的。每天放學以後，大量的學生湧向校門口的各個小飯館，整個用餐的過程井然有序，就像事先培訓好似的，沒有任何凌亂和嘈雜。在這樣的環境中學習和生活，久而久之我也養成了恪守規則的習慣，此後成為我從八所中學畢業後一直秉持的處世原則。
從我們租住的宿舍到八所中學，然後從八所中學到港務中學，呈一條帶狀直線延伸越過一片沙灘就到了海邊。八所是個海濱城市，夏季中午的高溫炎熱和傍晚的涼爽一直令我印象深刻。偶爾學習累了的周末傍晚，我們同學幾個總是喜歡到海邊去走走。夕陽西下的場景，在海邊的沙灘上所呈現出的美景，無比壯觀和美麗。白色的沙堆上，少許翠綠的爬行植物在緋紅的晚霞下，與暗紅的海浪一起把世界推向黑色的深淵。而年少的我們站在海浪輕吻的岩石上，遙望着八所港屹立的燈塔，想着這一天的過往，想着將來漸漸長大的背影。同學建議說，要不我們就下水體驗一次被海浪拍打的感覺吧！這句話的餘音還在海風中繚繞的時候，我們都不約而同的跳進了海水裡，海岸邊的大海並不能淹沒我們的身體，站起來時海水才剛剛漫過我們的腰身。只是一個又一個的海浪不間斷的拍打着我們，似乎不把我們擊倒誓不罷休的樣子。全身濕透的我們無所畏懼，手拉着手屹立在洶湧澎湃的浪濤中，感受着來自大海的闊達與寬廣。都說大海邊長大的人兒，永遠都是心胸寬闊的代名詞。而此時我想到的是，大海的寬廣撫育了八所，八所的寬廣造就了它不斷的發展和進步。由於能容納來自各方的優秀成果，使得它最終成為海南西部工業發展最具活力的城市之一。
提起八所這個我故鄉的城市，與它的相遇和情感。現今回憶起來，總是在一些瑣碎的小事中徘徊。那些年少時的成長經歷，與八所息息相關。懷念逝去的青春，不是為了惋惜過去的歲月，而是為了記住那些陪着自己成長的地方。八所在我的成長曆程中有着至關重要的作用，它與我的老家樂東一起記載着我中學時代的足跡，承擔着我對家鄉無比深厚的感情。八所拾事，撿起我在八所瑣碎的過往，也是撿起我對故土瑣碎的情結。將它們拼湊在一起，就是一副我對故鄉無比眷戀的畫卷，高高懸掛在我內心的深處，無人能夠竊取。 [1]
作者簡介
麥賢睿，文學社編輯，作品有散文、詩歌、小說，散見《盛京文學》、《中國散文》、《江山文學》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