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即将远行时(李婷)
作品欣赏
儿子即将远行时
白驹过隙间，儿子留学美国将近四年了，然而我为他准备礼物的那件事却依旧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那天凌晨一点多，我便翻身起床了。一宿仅仅迷糊了一个多小时，怎么也无法入睡。再过几十个小时，儿子就要飞往美国留学去了。可是，我给儿子准备的礼物却还没有交到他的手中。说起来，我对这件事是颇费心思的。在什么时间、以什么样的方式送给他，每个细节又如何进行，叫我苦思冥想了好几天。最后终于确定在我的生日这天，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容易记住。我想的方式，有点儿复杂：先给儿子写封信，等他看后，再把礼物交给。按照架构的程序，我走进书房摊开稿纸，坐在书桌前陷入了深深地沉思。思绪把我拽回到18年前．．．．．．
儿子的所有成长照片摆在桌面上，出生、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看着看着，浮想联翩，泪如泉涌，不由得伏在书桌上抽泣起来。18年间，一个幼小的生命在酸甜苦辣中，一步步变成优秀的大小伙，个中辛酸真是难以言表啊。看似弹指一挥间的岁月，对我来说却是漫长的似无止境，感觉疲惫又好累。眼下终于熬出了头，并且按自己当初的发心如愿以偿。阿弥陀佛，感恩上天对我的眷顾和恩赐，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内心的喜悦让眼泪宣泄了一番之后，心声自笔端喷涌而出。写写停停的文字，五味杂陈着感动、酸楚、喜悦、苦涩、欣慰、自豪。清晨5点，信件划上了句号。
儿子早餐时，我把自己所写的69本日记从书柜取出，按时间先后排成三摞，再用事先准备好的红布盖住。做完这些，我若无其事的坐在书桌前。一刻钟后儿子来了，当他看到红布盖着的“砖头”，似乎觉得有些奇怪，疑惑地问我：“妈，那是些什么东西呀？”我微笑着拉过儿子，示意他坐在我面前，然后握着儿子的手，注视着这张让我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微笑而温和地说：“孩子，经过多年的努力，今天终于圆了自己的大学梦，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妈妈感到欣慰和自豪的同时，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这是一份从18年前就已经开始为你准备的礼品，直到昨天才算完成。至于给你的礼物是什么，当你读完这封信，再掀开那块红布，一切就昭然若揭了。”说着，我从抽屉里拿出信递给儿子，说：“孩子，看完了，你有什么话要跟妈妈说，就到楼下找妈妈，妈在一楼客厅等你。”说完，我微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如负重释的走出了书房。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脑子里似乎是茫然一片。我想，儿子看了信件，揭开红布后，会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呢？他又会跟我说些什么呢？期待中，儿子下楼来了，他热泪盈眶的哽咽着说：“妈——，谢谢您送给我的宝贵礼物，真是让我太意外和感动了。”应着儿子的肺腑之言，我不由自主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张开双臂，娘俩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无声的热泪潸然而下。18年了，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当年6斤4两重的小男孩，在眼前已经成长为堂堂的男子汉。此时此刻，我和儿子紧紧相拥而泣，虽然没有什么话语，血浓于水的身体接触，已深深感觉到儿子心里充满的感激、快乐和幸福。
好大一会儿，儿子哽咽着断断续续的说：“妈，谢谢您。您为我写的成长日记，真是太震撼，太叫我感到意外了！妈，您是我人生最好的导师，也是我一生最好的学习榜样，衷心的谢谢您。”母子紧紧的拥抱着，儿子的肺腑之言让我浑身充盈着幸福和满足，热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只是不住的点着头，“嗯”、“嗯”的回应着儿子。过了一会，儿子又深情的对我说：“妈，您放心吧，我不会令你失望的，大学期间我会比以前更加努力，一定在学业上取得更大成就，来报答您的养育之恩．．．．．．”
拥抱着儿子的我，喜极而泣：“孩子，妈妈今天非常开心，也感到特别幸福。妈妈为这一天，整整盼了18年。陪伴你成长的点点滴滴，都在妈妈的心里装着。孩子，你的成长完全超出了妈妈当初的想象，你的优秀让妈妈感到欣慰和自豪。在过去的岁月里，你用无声的行动践行了自己既定的目标。你马上就要去美国了，独自去驾航使舵，成为人生海洋中的一名舵手。妈妈相信你一定会好好把握航向，达到理想的彼岸。”
“嗯，我一定会的，放心吧，妈。”
“嗯。”我又一次拥抱起儿子。任由无声的眼泪在喷涌，母子俩相依相连的心在“砰砰砰”的跳动。良久，儿子轻柔地说：“妈，坐下吧。”他懂事的拿过纸巾给我拭擦着眼泪，然后对我说：“妈，您为我付出了18年的心血，辛苦您了。”我微笑着对儿子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把头靠在儿子的左肩膀上不言语，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依靠。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情怀，他十分动情的对我说说：“妈，我之所以能够有今天，与您正确的引导与培养，是密不可分的。假若没有妈妈的含辛茹苦，肯定不会有我的今天。”
不由自主的我，轻轻的点着头。
“妈，我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孩子，能有你这样的妈妈，真是我莫大的幸福。”儿子感叹着说。
我对儿子微微笑了笑，无比幸福的把头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情深意切地说：“这样真好，妈妈终于有依靠的肩膀了。凌晨妈妈给你写信时，翻看你小时候的照片，回想了好多事情，你终于长大成人。妈妈盼到了梦寐以求的这一天！”
“妈，我知道这些年您为了我，吃了很多没法言语的苦楚，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报答您的养育之恩。”
“嗯．．．．．．”我对儿子投之以欣赏的目光。
自己在18年中所受的痛、所吃的苦、所遭受的质疑和鄙视，在这一刹那间全部烟消云散。回眸当初的希冀和愿望，我都一点点忍受、坚持下来了，圆了自己当初的梦想，兑现了许下的承诺，达到了自己在某个阶段所做的人生规划和目标。收获到了一个孩子对母亲的最崇高、最深情的爱意，以及理解、尊重、信任、认可、赞赏、依赖和感恩。
回眸，儿子即将远行时的场景，我所体味到为人母之幸福，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只是感到前期的付出，一个字：值。
作者简介
李婷，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平江县作协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