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視匈奴館(郝瑞民)
作品欣賞
仰視匈奴館
當一片土地因一段歷史變得厚重的時候,我們不得不尋找或者感悟那段引發土地厚重的歷史根源。在陰山中段大青山的南麓,儘管城市的喧囂掩蓋了一切,而俯瞰青山以南的土地,似乎能聽到戰馬奔騰的蹄音,以及氣吞山河的戰鼓之聲,不斷豐滿了那片神奇的沃土。斯年到底是多少年,除了留給那些孤獨而清高的智者去研判之外,斯年之後,我們應該對那段漸漸淡化、漸漸淹沒歷史長河的匈奴歷史報以惋惜,它組成了人類歷史的畫面,彌補了一個民族在莽蒼的天地之間滄桑生存的珍貴。
呼和浩特以南,開闊的土地象扇面一樣的向南輻射,穿越黑河,過了後桃花。儘管現在鄉村的炊煙已經不復存在,而那片土地就像一個大寫的「靜」字,朝朝暮暮夢一樣的舒展地躺着。它用心聆聽着來自陰山的風,肌體沐着這片神奇高原的雨露,雖然看不到黑河內百帆競過,它碩大的心臟里始終跳動着令世界震顫的音韻。我相信這一切都源自匈奴史冊蘊含的超級能量。後桃花之南,有一座名垂千古的歷史坐標,便是令一個偉大民族引以自豪的歷史紀念場館—昭君博物院,院內除了和親館之外,匈奴歷史館該是一座重要的歷史文化場所,它畢竟是世界上唯一記錄匈奴歷史的重要場館。它坐西朝東,圓形的大帳述說着那段斯年之前的傳奇。而這種坐西朝東的建設,足以印證了一個民族集團征戰的歷史。當他們的鐵蹄踏遍歐洲的時候,地中海以及多瑙河畔傳來高原天籟般的長調,沒有人會說,那些個長驅直入的英雄而彪悍的民族不會思念故土,不會思念萬里之外的蒙古高原。這似乎就是朝東的緣由,朝向東方,朝向神聖,沒有了高山大海,心中沒有了日落星辰,日夜訴說着一種永恆的思念。
征服便是一種文化的融合交流,掠奪而沒有帶去便是一種嶄新的創造。當公元前16世紀夏朝滅亡後,夏後履癸的一支後裔逃到北方,在吞併其他部族之後,融合了月氏、樓蘭、烏孫、呼揭及其旁二十六國成為匈奴族,後來在蒙古高原鄂爾多斯建立國家。沒人會想到,這番逃難,竟然成就了他們抗爭天地的彭拜血液。
既然是夏朝後裔,便會有思鄉的因子。自西周起,匈奴族開始想反悔故土,以至於威脅中原王朝,周幽王烽火戲諸侯後,隨即攻陷鎬京,迫使平王東遷。戰國時林胡、樓煩多次侵擾趙國,趙武靈王胡服騎射驅逐林胡、樓煩,在北邊新開闢的地區設置了雲中等縣。林胡、樓煩北遷融入新崛起的匈奴。在戰國末期,趙國大將李牧出動戰車1300乘、騎兵13000人、步兵5萬、弓箭手10萬,與匈奴會戰,大破匈奴十餘萬騎,曾大敗匈奴,企圖讓他們聽命於中原王朝,歲歲納貢,代代朝奉。秦始皇統一中國後,公元前215年,匈奴被蒙恬逐出河套以及河西走廊地區。再後來,匈奴在西漢前期強大起來,屢次進犯邊境,對西漢政權造成了強大的威脅,並控制西域,後為漢武帝所敗,退居漠北分裂為五部。公元前119年,將軍霍去病在漢軍及投降的匈奴人一舉攻破匈奴大陣,簇擁下「封狼居胥山,禪於姑衍,登臨翰海(今貝加爾湖)"。
他們從來沒有停歇下來,而是逐鹿北疆,橫掃八荒。也因此出現王昭君和親寧邊的故事。到了公元前3世紀匈奴便控制着從裏海到長城的廣大地域,包括今蒙古國、俄羅斯的西伯利亞、中亞北部、中國東北等地區。匈奴在強盛的時侯,東破東胡,南並樓蘭、河南王地,西擊月氏與西域各國,北服丁零與西北的堅昆。範圍以蒙古高原為中心,東至內蒙古東部一帶。南沿長城與秦漢相鄰,並一度控有河套及鄂爾多斯一帶。向西跨過阿爾泰山,直到蔥嶺和費爾干納盆地,北達貝加爾湖周邊。被稱之為「百蠻大國」。這個曾經令歐洲膽顫心驚的民族,從沒有想到馬蹄踏過的土地是那樣的脆弱多情。 今天,當我聽到歐洲的匈牙利人、奧地利人想認匈奴為祖先的傳聞後,我沒有任何的驚訝,我懷疑的是歷史驚人的相似,因為中亞、歐洲的大部地區,曾經留下了被匈奴人征服的烙印。一如日耳曼帝國、奧斯曼帝國,甚至俄羅斯戰鬥民族一樣,覺醒了骨子裡的覺醒,形成了「征服世界」的血液情結。
歐洲人想建一個有關匈奴的歷史紀念館,歷經斯年終未成功,原因不僅是這個彪悍的遊牧民族鐵騎踏過的地方,已經不再狼煙滾滾,不再旌旗輝映,他們默默享受了來自東方神奇國度的造化,他們對東方的只是敬畏和敬仰。匈奴民族留給西方的永遠都是迷一樣的傳說,猶如馬蹄生煙,皓月當空,鼓角連營,以及排山倒海的氣度。更有另一個因素導致歐洲人沒有建立一個真正意義的匈奴館,因為零碎和破碎的記憶里,匈奴人和現在的他們,故鄉就在遠方。
在呼和浩特匈奴歷史博物館裡,從前言到後記,每一次用心閱讀,我都產生一種異樣的衝動,遷徙也好,奔波也罷,甚至萬馬掠過北半球的高原,高山迴蕩,星球顫抖,這個馬背民族留給世界的歷史財富多麼彌足珍貴,這個民族定格的東西太多太多。於是,我不再懷疑,現在的呼和浩特文博人所付出的艱辛和毅力。文博人承載着歷史的重託,應該是一種沉重的歷史責任吧?
藍天白雲,高原草場,大漠戈壁,溝壑灘涂,皓月朝日,這片土地便是一副流韻的畫卷。浩蕩大河,樓蘭歌舞,烽火雲煙,風雨變化,無限天堂,這一民族厚重的歷史便是一首不息的讚歌。我始終相信,收集整理展示一個遊牧民族的東西很難很難,建立一個專門的紀念館更加困難,當他們把破碎的歷史穿成現實,還原社會,應該到了我們給予掌聲的時候。
理解一塊土地,必須讓自己站在那片土地上。你可以從風雨之中,或者遍地的雜物里,尋覓到一些靈魂激越的東西,然後你開始向這塊土地發聲,用一種獨到的視覺和感受,傾吐你的感悟。今天,魅力的呼和浩特溢滿了祥和,再也看不到萬馬奔騰和廝殺陣陣,看不到旌旗獵獵和戰刃閃閃,而越來越遠的歷史需要挽留。我們記住歷史,便記住了華夏民族的厚重、不屈、抗爭和崛起。
遠了卻近了,近了方悟了,悟了更醒了,醒了才一切永恆。 [1]
作者簡介
郝瑞民,筆名陰山散人,男,作家,攝影家,曾擔任軍事記者。戎馬生涯20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