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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汉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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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汉轶事》中国当代作家赵宏岭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二老汉轶事

二老汉姓钟,是村里的光棍。

老钟家弟兄三人,他排行老二。钟老二一直单身,他中等身材,皮肤黑且糙,下巴上稀疏地飘着几根白胡须,所以村人无论年龄大小,对他的姓名大都不清楚,从来不叫他学名,一直叫他“二老汉”。

二老汉的这几根胡须,给人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他嗜睡,有时候会连着睡几天。所以,在村民中一直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说他可以“下阴”,也就是说他可以都阴曹地府去,能够知道村民的生死。更为瘆人的是,说他可以不吃不喝地连着睡几天,那就是奉命到阴间去给阎罗派来抓人的二鬼带路,带他们到将要死去的人家里去。每次这样,二老汉就会连着几天不吃不喝,一直沉沉地睡着。连睡几天醒来后,二老汉就面色苍白,浑身无力,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当然,这些都是人们饭后街头巷尾和农闲时在地头的闲谈,村里真正见到二老汉“下阴”的没几个人。但是,二老汉强力驱离附着在人体的“阴魂”,却是好多人都亲眼目睹过的。据村内上了年岁的老人讲,世间有的人鸿福大,妖魔鬼怪即使在夜间也会绕开了走,轻易不敢上身。有的人鸿福低,就容易沾染邪气。在为死者办丧事期间,鸿福低的人就容易被死者的魂灵附体,也就是乡间传说的“鬼缠身”也叫“鬼灵附体”,而且说话变嗓变音,言谈举止和死者生前一模一样。一旦鸿福低的人被鬼灵附体,自己不能控制与支配自己的言行,甚至还会说出牵挂惦记家里的那个人,还有什么没完成的事和未了的心愿。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村民就会找二老汉想办法解决。那一刻,二老汉就如同临阵的将军,他会不辱使命,根据被附体人的年岁情况,采用不同的处理方法。年岁大一点的,他会让大伙儿帮忙,将其安顿着盘腿坐好,然后开始唠嗑问询,等到把该问询的全都问询完,二老汉就会凛然地道:“既然已经明了,也回家看过,该放心的权且放心,你看把人家弄成这样实不应该,还不快走?!”在说这话的同时,二老汉会打开一扇窗户,好让其脱身由此窗口离开。在围观众人的见证下,不一会儿那人就“还阳”清醒过来。如果遇到年龄较小的,二老汉会使用自己的独门手艺,口中念叨着:“五行通天地,阴阳定乾坤。”之类的话,一边用手使劲掐或用针扎被附体者的大腿根,一边数念或怒骂。有时他还要使劲掐或针扎其腋下,用这种办法强力将鬼魂驱离。等到被鬼灵附体的人清醒过来,他连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身体绵软,失去了平日应有的精气神。之后,患者会对二老汉会毕恭毕敬,送他一些烟酒和钱物,以示感谢。

这些“本领”,更增添了二老汉玄秘的色彩。村里不论大人还是小孩儿,对二老汉都刮目相看,且都有了几份恭敬。二老汉这种特殊的能耐,使他在村人心目中神秘而高大了许多。

二老汉一直和两个哥哥生活在一起。其实,钟家老大和老三也都是光棍。老大原本有媳妇,“文革时期”,公社里和全国的形势一样,天天“抓革命促生产”,大队里更是“战天斗地”大搞农业生产,动员村民们无论刮风下雨,每天起早贪黑在地里干。那时,因为上工早和下工晚,早晚都是满天的星星,孩子们睡得早也起得晚,连自己父母的面都难见到。老大和当时所有的村民一样,吃不好、睡不好,农活儿重,每天累得头晕眼花。一日,他干活儿回家放下农具,骂骂咧咧发了几句牢骚,在灶台下烧火做饭时,墙上挂着一幅领袖画像,长时间被烟气熏蒸,受潮后从土墙上掉下来,他刚好累得一肚子气,随手把画像和柴火一起添进灶膛。这一幕,被本就感情不和的妻子看到了,她把已经烧了近一半的领袖画像从灶膛拽出来,告发给生产队长,生产队长又报告了大队部。老大“政治思想问题”很严重,就这样被投入监狱。等到老大从监狱里“改造好”出来,老婆早就远嫁他人。直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随着生活的逐步改善,人到中年时,老三先于老大结了婚,娶了外地失去丈夫带三个小孩儿的女人为妻,日子过得不错。等到老大五十多岁后,才经人介绍娶了一个坝上口外的媳妇,女人没有带孩子。结婚那年,女人自己的孩子早都成家立业。几亩责任田和承包地,土里刨食,老大俩口子的日子也勉强过得去。

这样,就剩下二老汉讨不到媳妇。弟兄三人分开过后,老大和老三都在外面建了新房,二老汉自己一人单独生活在老院里。和哥哥、弟弟分开过后,二老汉的日子不好过了,吃饭糊弄不说,自己连衣服都不洗,更不要说打扫屋子了。有时衣服一年都懒得洗一次,屋子从不打扫。一间小黑屋,没有什么摆设,从屋顶到土地面,从炕上到地下,光溜溜地,都发黑。格子窗棂裱糊的报纸,一层一层非常厚实,挡住了严寒也挡住了阳光。二老汉懒,从小到大从来不下地干活,即使是在五六十年代生产队那会儿,他也只能给生产队放牧牲口,他根本不会拾掇农活儿。村民们私底下都说:“二老汉不是闲人,而是仙人。”

上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土地承包,人们的生活日渐富裕,二老汉的生活也发了改变。村民们富裕了,村里谁家办丧事,也会办得体面风光,在恢复村里原有的丧葬习俗基础上,还增添新的内容。他会揽下制作坟树、打扫棺材底等的一些营生。——这也是他的主要工作,这种活儿也只有他能干,十里八村的村民,有丧事都会请他去干活儿,从死者入殓、报庙、烧纸到打发,他都能在办丧事的人家吃饭,而且吃得还挺好。除了给他一部分钱外,主人家会给他许多死者生前穿过的衣物、食品,足够二老汉日常生活所用。花不完攒下来的钱,二老汉会接济两个哥哥。正因为这样,二老汉的这份营生,十里八村的光棍们羡慕,靠着价格和服务的优惠,逐步蚕食了二老汉周边村庄的营生。为此,二老汉在街里碰上人就会念叨,除了唠叨几句泄愤的话,还要骂上几句:“娘的,现在的人真不厚道!” 村人有时候也会逗他:“老二,谁敢和您抢生意,就让二鬼把他带走!”

每到春节和清明祭祀之日,二老汉就格外忙碌,每天走很远的路,到别人家坟地四处转悠,捡拾人们在坟前祭奠贡品。每到这样的日子,二老汉会一袋子、一袋子的往家背,各种水果、糕点、糖块和香烟,能使他的生活极大地改善。二老汉不无满意地和村人讲:“现在的日子好了,人们的祭品越来越丰富,尽是好吃的,真不赖!”

平日里无事,二老汉会走出小黑屋,坐到巷口晒太阳。他穿得黢黑的衣服,在太阳照射下亮晶晶地发光。身上痒痒时,他就把手伸进衣服里不住地挠。二老汉懒,常年不洗衣服,更不洗澡,身上虱子很多。他会在暖和的阳光下,把衣服脱下来找虱子,不时地还要沿着衣服缝隙用牙咬,从上咬到下,从左咬到右,衣缝里咬死的虱子白白地一溜。而此时的二老汉,还会惬意地砸吧嘴,有滋有味地自语一番,喃喃地道:“哼哼,看你还能再咬我,这下舒服咯!”

岁月流逝。二老汉也日渐衰老,脸颊干瘪,黝黑、粗糙的皮肤明显地多了斑点,头发也白了许多。那几根稀疏的胡须,更加晶莹地白了,而且还飘飘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几十年的光阴,二老汉就这样熬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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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赵宏岭,男,籍贯张家口市万全区,现供职于国家奥林匹克体育中心。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