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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藏在橘花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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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藏在橘花里的故事》中国当代作家虞柳鸿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一个藏在橘花里的故事

白驹过隙,岁月荏苒,千帆过尽,往事随风,看着这些学生青春逼人的文字,既羡慕又嫉妒。羡慕他们如旷野之鸟,活力满满,间不容发,憧憬生活的样子;也嫉妒他们意气风发,神色坦夷,无所畏惧,走向生活的勇气。毕竟成熟带来的结果,虽可避免幼稚的伤害,却也错过了起始的勇气

这些年轻人,做着自己年龄段该做的事,穿自己年龄段该穿的衣,写着自己年龄段该写的文字;将风景丢失在山水间,将点滴往事储存了下来,将爱恨怨恋诉诸于纸上,将喜怒哀乐渗透在笔端。他们笔下,有春天相识,夏天热络,秋天分手,冬天疗伤的故事;也有片言只语,皆是经历,万语千言,化为闲笔的感悟。他们深知,每个生命里出现的人,都有其原因与使命;每个生活中的偶然必然,都会成为青春路上的印痕。茨威格说:“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也许,给别人的礼物,还需要积攒;但给自己的礼物,就在这字里行间。相信穿行于乱花之中,他们的每一个拐弯,都是为了走到一条更好的路。

好吧,年轻不为梦想埋单,老来凭何话说当年?然后,推荐一下,鲜衣怒马少年时,字里道尽长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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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丽君


一个藏在橘花里的故事

又一年的春天,窗外的油菜花和桃花星星点点的开着,姹紫嫣红地点缀这人间。我坐在书桌前,思绪飘归至千里之外的故乡,这时的南国嘉树,白花绽放,必定纯白如雪吧。

我出生在四川省的一个小县城里,这里没有碧波荡漾的大海,也没有广袤无垠的草原,唯有悠悠摇曳的小叶榕和轰轰响的摩托车。在距离县城二十多公里的小山村,是南国嘉树生长的茂林,也是与我血脉相连的故土。

杨坳山村里住着我的爷爷奶奶,也住着蓝天,白云和橘树。在我的童年回忆里,我总是坐在坝子里的小板凳上,看对面山坡上的那户人家日出而作日落才回家。那时还小,总以为他们在山里还有另外一个家,奶奶告诉我,他们这般是为农村活路。 活路?我那时不懂。

每到三月份,小山村漫山的橘树开花了,大片的碧绿中缀着数不清的星子,让人不胜欢喜。我和爷爷奶奶都喜欢这漫山的橘花,我的喜欢是因为它们的纯白美丽,他们的喜欢,则是因为一年的生计与柴米。

记得2018年,那年其实我不仅拥有橘花,也拥有了一个月亮和星星。那天是我和他们的第一次遇见,两只小狗,像是出生没多久,一只毛色雪白,另一只毛色微黄,见到我一直摇着尾巴。我蹲下去摸摸他们细软的毛发,爷爷在旁边看着我,和这两只小狗。

“怎么逮了两只狗回来?只要一只就够了”奶奶说着。

“这两只狗看着都不错,好养活”爷爷补充到:“你看那只白狗,四足踏银,很好。”

我不懂什么叫做四足踏银,也不懂如何看出狗的好坏,我只是知道此后奶奶有伴了,在我读书的日子里,总有小狗陪着奶奶了。

我给白狗取名为月亮,黄狗取名为星星,奶奶知道后笑着:“星星儿和月亮,你把他们当宝贝一样供起来吧。”“对呀,以后我去县城读书去了,这个两只小狗就可以陪着你了。”奶奶没说话,只是慈爱地看着我们。


我记得那是在2018年的五月,橘花都凋谢了,杨坳山村重新隐没在碧绿的山峦之中,我忘记了带走一朵橘花,那时我只是以为,明年还会有的。

回县城的那天,奶奶坐在坝子里的台阶上,光着脚,身旁还放有一把锄头。我背着书包,站在坝子里,只是看着她,看着她……她的头发好白啊,让我想起了橘花,我却不喜欢这样。奶奶笑吟吟地看着我,一句话也没说,我的眼睛湿润了,我从来都舍不得离开这里,离开杨坳山村。

我的手插在衣服口袋里,急促地翻找着,我想给奶奶一些什么东西,可是最后只找到一块薄荷糖。 “奶奶,我走了,下周我再回来看你!”

我走了,走过门前的一棵橘树旁,我蓦然回头,透过橘树绿叶之间的缝隙,我看见了奶奶花白的头发,宛如三月份盛开的橘花。我告诉自己,等下周回来的时候要把家里黑色染发剂拿回来帮奶奶把头发染黑,不然以后橘花再开了的时候我怎样区分橘花和奶奶的头发呢。想到这里,我笑了,又好像哭了。可是奶奶再也等不到下周了,周五的时候,奶奶走了。她患上的是肺癌,晚期。

我如梦一般地回家,我一闭眼,脑海中的白云、橘花、还有奶奶的白发全部变成了白纸和白花……我不敢去想,从县城到山村的四十多分钟里,我一刻也不停地说着“奶奶会没事的”“奶奶会好的”。

再次经过家门前的橘树,我看见月亮被栓在了树下,但他很乖,见我时只会摇着尾巴,从不吠叫。

房间里有很多人,他们围着奶奶,奶奶躺着床上痛苦地挣扎着,见我来了,似乎想挤出往日一样的微笑,然后很努力地从嘴角挤出字来:“你,你回来啦,坐……坐……”


我坐在奶奶的床边,握着她如老树皮般的手,我顿时手足无措,明明有好多话想要对奶奶说,但是我却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 当奶奶不再痛苦地挣扎的时候,她解脱了,却也永远地走了。我发了疯一样地跑到橘树下,眼泪再也绷不住了,我哭着,抚摸着月亮和星星。我想,我再也没有奶奶了。

奶奶在世时,为了学业我甚少回去陪陪她,就连上一周我临走时,能给她的也只是一块薄荷糖罢了! 2018年的暑假,我回到了杨坳山村,门前的橘树被爷爷砍了,留下的那光秃秃的木桩淹没在荒草丛中。我能感受到,我所熟悉的杨坳山村,正在一点一点地发生着改变,最后会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

奶奶走后,我总觉得少了很多东西,我怕再失去些什么,毕竟时间是留不住想要留住的人了。

屋侧的树下拴着一只大白狗,冲我摇着尾巴,月亮长高了,也瘦了,皮毛不似从前雪白了。“爷爷,星星呢?”我只见月亮,寻觅四周,却未曾看见那只熟悉的小黄狗。

“送走了。”爷爷言道。

“你把他送掉做什么!”一股无名之火涌上来。

“家里用不着两只狗。”爷爷又言道。

奶奶走后,我知道我言语上不能再顶撞爷爷了,我选择默言了……

此后,杨坳山村再没有一只皮毛微黄名唤星星的小狗了,此后,我只剩下月亮了,我和月亮共同守着与奶奶的回忆。

2018年的暑假很热,稻谷金黄时,我代替着奶奶,做着以往从未做过的农活,虽然很累,但我觉得我正在代替着奶奶活着。猛然间,我才真正理解了对面山坡的那户人家,为了农活,日出而作直到日落才回家,原来活路,就是在万千的日子里寻找着柴米油盐。

蝉声褪去,第一片树叶落下。我往返于县城学校与杨坳山村之间,奇怪的是,我的脑海中再也没有有关于橘花的记忆了,只有那只四足踏银,被拴在橘树下摇着尾巴的月亮,每次回来看见他在,我便心安。

2019年,同样是在橘子花漫山的时候,我再也寻不到月亮了。

我唯一的月亮被我唯一的爷爷卖了。

“那么大一只狗才卖五十元……”爷爷撂下话又去寻找他的生计与活路去了。

我没法用五十元去衡量月亮的价值,我再次选择默言。

从此以后,我很少回到杨坳山村了,关于奶奶,关于月亮,关于星星的记忆被我封存在心底,渐渐地积上了一层细灰。

2019年冬天,爷爷被查出患上食道癌,我知道这样将和奶奶的结局一样。

2020年冬天,爷爷去世,大片的橘林交由父亲管理。

每当父亲问我是否回杨坳山村时,我都不愿回去。我接受不了一无所有的杨坳山村。

杨坳山村从前住着我的爷爷奶奶,现在埋着我的爷爷奶奶,我错过了三月份的橘花漫山,但在2018那年的橘花,连同奶奶宛如橘花般的花白发丝,我毕生难忘。

杨坳山村陨落了我的爷爷奶奶,也陨落了我的月亮和星星,从前我觉得我离不开这里,现在才发现我只是牵挂埋着这里的人。看着父亲逐渐花白的头发,他知道他这一生,又会与杨坳山村紧密相连,而我,留存着关于杨坳山村所有相关的回忆,熬着自己的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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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虞柳鸿,学生,亦是自由文字者,喜欢以心为纸,以思悟为笔,记录下最触动的瞬间,追寻着自己内心的文字,在这世间上下求索着。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