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骡子大嫂
圖片來自创意悠悠花园

《骡子大嫂》中国当代作家王延忠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骡子大嫂

前院的罗大白媳妇不生孩子,人们都叫她骡子大嫂。骡子是马和驴杂交的后代,不能生育。骡子是绝后的代名词。

骡子大嫂不想当骡子大嫂,总想生出个孩子来。她烧香拜佛,吃草药找偏方,能想的办法都想到了,可就是连孩子的影儿也不见。

罗大白和媳妇总是吵架。他埋怨媳妇说,你是什么破地,我这么好的种就是长不出苗来?媳妇反击他说,地就是天好,你那个孬种也发不出芽来!越吵夫妻越生分,晚上睡觉,炕头一个,炕梢一个。罗大白赌气地说,就是天天在一个被窝轱辘,那也是白扯!

骡子大嫂没有孩子,看哪家的孩子都像是宝贝。她常常到高福家去,帮助做针线活。高福家大大小小挨着肩膀有十个孩子,她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像是过了一把母亲的心瘾。高福媳妇说,我这么些孩子,像猪一样养不过来,你相中哪个,就领去一个养着,跟你们姓,管你们叫爹叫妈。骡子大嫂摇头不相信,孩子是亲生骨肉,怎么能轻易送给别人呢?高福媳妇说,孩子在你的眼里是宝贝,在我的家里是累赘。你把哪个领走,我冲南天门磕响头!

高福媳妇真心真意地说,骡子大嫂也就实实在在的信了。她回到家里,和丈夫商量,要哪个孩子好。罗大白说,就要那个叫栓宝的男孩,将来娶妻生子,还算是咱家的后代呢!骡子大嫂连连点头,她打心眼里就喜欢那个八岁的的男孩。

真的很简单,就是给栓宝做了一套新衣服,骡子大嫂就扯着手把栓宝领回来了。罗大白夫妻心里像是升起来一盆火,乐得嘴都闭不上。

过了几天,一瓢凉水泼到了头上。骡子大嫂让栓宝管她叫吗,栓宝低着头不说话;罗大白让栓宝管他叫爹,栓宝就是摇头不张嘴。白天,栓宝咕嘟着小嘴一句话不说,晚上蒙着被躺在炕梢,在被窝里流眼泪。孩子像是一只被抓来的小鸡,关在这个陌生的笼子里。骡子大嫂和丈夫忍耐着,等待着,寻思感情像庄稼地里的小苗,慢慢地长呗。没有想到,第七天下午,栓宝跑回了家里,在炕上翻身打滚地哭,说是在家喝米汤活着,也不去罗大白的家了。

高福媳妇觉得很过不去,又来和骡子大嫂商量,说男孩子不听话,给你换个女孩行不行?骡子大嫂想了想说,行,我要你们家五丫。高福媳妇想都没想,说,五丫六岁,好管,就给你们吧!第二天早晨,高福媳妇就把五丫领来了,让五丫管骡子大嫂叫妈。五丫真懂事,清脆地叫了一声妈,就搂住了骡子大嫂的脖子。

五丫真是个好孩子,早晨起来,自己叠被,下地洗脸,还帮助骡子大嫂往灶堂里填柴禾。一声妈一声妈的叫,骡子大嫂的心都甜透了。第三天,骡子大嫂领着五丫到供销社买了十多尺布,给五丫里外三新地换了衣服,还买了一朵红绒花戴在五丫的头上。

村里人都说,五丫掉在了福堆里,罗大白两口子把五丫像月明珠一样在手心里捧着。五丫自己也很得意,有时回到原来的那个家,总是问她的姐妹,你们什么时候买新衣服呀?

幸福的五丫一天天长大了。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失去幸福的孩子又来到骡子大嫂的身边。

村东头的李二短两口子,不到四十天,前后脚都走了,扔下了一对五岁的龙凤胎儿女。男孩叫大龙,女孩叫小月。叔叔大爷姨姨舅舅都不要大龙和小月,两个刚懂事的孩子这里住一天那里住一天,有上顿饭吃没有下顿饭吃。村长看两个孩子实在可怜,就来和骡子大嫂商量,让她把两个孩子都养着。骡子大嫂说,不行不行,我养不过来了。村长说,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你能养一个就能养三个。骡子大嫂说,养孩子这样容易,那两个孩子就领到你家去呗!村长觉得和她说不通,转身就走了。

村长真会来绝的。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把两个孩子领来了,让孩子跪在地上管骡子大嫂不停地叫妈。几声妈,就把骡子大嫂的眼泪叫下来了,她两手拉起两个孩子说,行,就当我生了你们三个!

家里的两口人一下子变成了五口人,小日子紧巴起来。罗大白是个井匠,四处奔走,打井淘井,寻思多挣一点钱,让自己领养的孩子吃穿比别人家的孩子都强。做井匠很辛苦,也很危险,但罗大白心里高兴,他一下就有了三个孩子,口口声声地管他叫爹,美得眉毛都翘起来。

不知道是骡子大嫂的命苦,还是那三个孩子的命苦,六月的一天,罗大白在后山弯村淘井,井壁的木板忽然塌了,一下把罗大白埋在了井里。人们把他扒出来,脑袋都砸扁了。

骡子大嫂哭得昏天黑地,那三个孩子哭得也是撕心裂肺,罗大白还是扔下了他们,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骡子大嫂一个人带着这三个孩子,渐渐地支持不住了,想找一个人帮帮她。这时,西屯的刘二嫂给她介绍了一个死老婆的吴大脑袋。见了两回面,他们就搬到了一起。吴大脑袋没有过孩子,心里有些独,总是看不上这三个孩子,说这三个孩子吃饭多穿的衣裳费。骡子大嫂就和吴大脑袋吵。有一次,他们越吵越激烈,骡子大嫂两烧火棍就把吴大脑袋打跑了。

后来,村邻们又给她介绍了几个,有的是她看不上人家,有的是人家嫌她的孩子多,慢慢地,骡子大嫂的这颗心就冷了。

高福媳妇看骡子大嫂一个女人养三个孩子太困难,不管五丫的哭嚎硬是把五丫扯了回家里。骡子大嫂一宿也没有睡觉,她想五丫。天刚亮,外面就有人敲门,是五丫跑回来了。她抱住骡子大嫂就哭,说,妈,就是吃糠咽菜穿树叶,我也和你在一起!骡子大嫂的肩膀又挺了挺,父亲母亲的责任她一个人担着,就是累断筋骨,也要把这个家撑起来!

世界从母系社会走来,女人要是拼了,有着男人没有的能量。骡子大嫂养母猪养小鸡,自留地里种黄烟种大蒜,晚上编草帽编炕席,甜蜜地辛苦着,忙碌着。腰累得有些弯,但她在人前站得很直。她家孩子的衣服,从来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五丫二十一岁那年,在村里处了个对象。骡子大嫂很满意,做了四床被,买了两套新衣服,高高兴兴地把女儿打发出门。

转眼到了1977年初冬,外面传来要恢复高考的消息。骡子大嫂知道大龙和小月在校学习成绩好,凭成绩肯定能考上,就和队长请了假,让他俩呆在家里专心复习。大龙和小月备考的那一段时间,骡子大嫂天天夜晚陪在孩子的身边。她把来年春天下蛋的十来只母鸡都杀了,给大龙和小月熬鸡汤喝。

转过年的春天,骡子大嫂的喜事都来了。五丫生了个大胖小子,大龙和小月都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大龙考上了黑龙江大学,小月考上了绥化师范专科学校。

办五丫儿子“满月酒”那天,骡子大嫂满脸的红霞,她举着两张通知书,见到来人就说,我的孩子考上了,我的孩子全考上了!那一刻,她十几年的艰辛都化作了无比的荣耀。

夜里,骡子大嫂有些头疼,她跌跌撞撞地到水缸里想舀一瓢凉水喝。她刚把水瓢送到嘴边,身子一晃,就倒在了水缸的旁边,再也没有起来。

安葬骡子大嫂的时候,村民们都说,有的女人,生了孩子没养,骡子大嫂一个没生,却养了三个。我们应该踩着她的脚印走,都伸一把手,把这两个孩子供出来。

在政府和村邻的资助下,大龙和小月顺利地完成了学业,如今,大龙是国家公务员,小月在中学里当老师。他们的孩子,在同一所大学里读书。

人们都说,骡子大嫂的后代的后代,一定会更好。[1]

作者简介

王延忠,男,出生于绥化。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