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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還山
出生 (1937-07-13) 1937年7月13日(87歲)
北京
國籍 中國
職業 演員、導演
知名作品 《張衡》《大峰祖師》等。

許還山,原籍江西樂平,畢業於北京電影學院中國當代著名表演藝術家、導演。 1956年入北京電影學院表演系學習。1980年起任西安電影製片廠演員。1986年轉任導演。1987年,導演了電影《盲流》及電視劇《鑄情歲月》,憑藉《古越軼事》奪得首屆電影藝術學會獎。許還山的代表作有《張衡》、《寒夜》、《雙雄會》、《紅與白》等。2015年2月23日,許還山獲「全國德藝雙馨終身成就獎」 稱號。2018年12月27日,參演的電視劇《神風刀》播出,在劇中飾演一玄道長。2019年2月9日,參演的電影《一切如你》上映。


演藝經歷

1956年許還山入北京電影學院表演系學習,1957年被錯劃為右派分子,留校勞動。

1966年至新疆勞動。

1979年回北京主演影片《櫻》。

1980年起任西安電影製片廠演員,1986年轉任導演。

曾主演《張衡》、《寒夜》、《雙雄會》、《紅與白》、《代理市長》、《幸運的人》、《決戰之後》等影片,獲得電影表演藝術學會首屆學會獎。

1986年轉做導演工作,1987年導演了電影《盲流》及電視劇《鑄情歲月》,並著有《電影表演探索》等40餘篇論文。

2018年3月30日,參演的電影《愛的帕斯卡》上映。11月1日,參演的電視劇《黃土高天》在中國大陸首播。12月27日,參演的電視劇《神風刀》播出,在劇中飾演一玄道長。

2019年1月6日,參演的電視劇《龍族的後裔》播出。2月9日,參演的電影《一切如你》上映。

主要作品

電影作品

1979年《櫻》主演

1981年《歸宿》飾楊志和

1982年《張衡》

1984年《雙雄會》飾李自成

1984年《寒夜》飾汪文宣

1985年《古越軼事》

1985年《代理市長》

1986年《幸運的人》

1987年《紅與白》

1987年《盲流》導演

1991年《決戰之後》

1991年《夢斷樓蘭》

1991年《筏子客》

1991年《大決戰》第二部飾黃百韜

1993年《火車,在黎明到達》

1993年《第一誘惑》

1995年《仁者無敵》與香港合拍電影

1998年《世紀之夢》

2009年 《孔子》 飾 老子

2011年 《飛越老人院》飾老葛

2011年 《白鹿原》飾郭舉人

2011年《錢學森》飾錢學森

2014年 《大峰祖師》飾大峰祖師

2017年12月29日《我的老兵爺爺》

2018年3月30日《愛的帕斯卡》飾演:戴景林

2019年2月9日《一切如你》

電視作品

1993年《大屋的丫環們》

1994年《大上海屋檐下/紅色年代》飾沈伯軒

1998年《呂后傳奇》飾漢高祖劉邦

1999年《壯志凌雲》

1999年《共和國往事》飾孫立昆

2000年《黃埔軍人》

2000年《八歲龍爺鬧東京》飾李固

2000年《軍統局的槍聲》飾齊曉軒

2001年《江山為重》飾康熙帝

2001年《日出》飾潘月亭

2001年《欲罷不能》友情出演

2002年《聚寶盆》

2002年《孝莊秘史》飾努爾哈赤

2002年《無鹽女》飾周統

2003年《天龍八部》飾逍遙子

2003年《宮廷畫師郎世寧》飾康熙帝

2004年《首富》

2004年《避暑山莊大傳奇》飾康熙帝

2004年《天山緊急出動》

2004年《少林武王》飾爺爺

2004年《關中匪事》飾 趙特派員

2005年《礪劍》飾秦海川

2006年《東方霸主/江湖往事》飾關振南

2006年《少年包青天3》飾鄭王

2006年《船政風雲》飾李鴻章

2006年《大秦帝國》飾秦獻公

2006年《封神榜之鳳鳴岐山》飾聞仲

2007年《商賈將軍》飾羅文川

2007年《獵狐》飾王總工程師

2008年《狐步諜影》飾休伯特

2008年《西風烈》飾趙惠文王

2009年《紅樓夢》飾賈政

2009年《沉香》

2009年 《西遊記》菩提老祖

2010年《天堂秀》飾 袁思誠

2010年《少林寺傳奇3》飾 朱載琇   

2011年《草根王》飾 霍一手   

2011年《紅色利劍》飾 李弘基  

2011年《中國1945之重慶風雲》飾 張瀾  

2011年《楊乃武與小白菜冤案》飾丁寶禎  

2011年《大唐女將樊梨花》飾黃敖老祖  

2011年《槍炮侯》飾李鴻章  

2012年《飛越老人院》飾老葛 主演  

2012年《利箭行動》飾衛逸德

2013年《遇見王瀝川》飾王宇航

2016年,老子傳奇

2018年《黃土高天》

2018年《神風刀》飾 一玄道長

2019年《龍族的後裔》

表演特點

許還山在銀幕上塑造的汪文宣、司馬遷張衡屈原等眾多血肉豐滿的人物形象早已為人們耳熟能詳。

許還山有着疾惡如仇、直言不諱、敢做敢當等鮮明個性,令人肅然起敬。老一輩藝術家不僅是用心來拍影視作品,更是用心去熱愛生活,善待生活。許還山1956年考入北京電影學院表演系,1957年即被錯劃為右派,從此打入生活底層20餘年。在那些艱苦的歲月里,他做過瓦匠,當過木工,也任過會計、出納,前前後後從事過的職業有近30種。可以說,他品嘗盡了人間的酸甜苦辣。人生最輝煌的歲月他幾乎都在體力勞動中度過。那段時光在帶給他苦難的同時也給予了他莫大的財富。從那時起,他學會了寬容、忍讓、樂觀、堅忍不拔。他曾在日記中寫道:「滿天風雨難為久,雨後定是艷陽天」。廣泛的生活積累使得他在後來演起戲來得心應手,能非常準確地把握人物的內心情感。

1979年北京電影學院的第一部彩色故事片《櫻》,恰是由他這個第一屆學生來主演,這也正是他畢業後的第一部影片。在這部片子裡,許還山成功地塑造了化纖廠工程師陳建華的形象。演來張弛有度,耐人尋味,在飽受壓抑的知識分子心目中產生共鳴。對此,他曾頗為感慨地說過:「總算活過來了,又能從事我最鍾愛的職業,這既是時代的慶幸,也是我個人的慶幸。」從此,許還山在表演事業中不斷攀登新的峰,所獲獎項也不計其數。他至今仍沒有放棄對影視事業的熱愛,每年仍在全國各地拍片,依然健康、依然樂觀、依然充滿了對生活、對事業的熱愛。也許,他這一生,都會在這樣的忙忙碌碌中度過吧。他的經歷,值得去思考;他的精神,值得去學習;他的一些對生活、對藝術的見解,也應值得去聆聽、去體會。

一些新劇的新聞發布會上,記者將老藝術家冷落一旁,而對所謂的「明星」、「偶像」卻趨之若鶩,對此,許還山深惡痛絕。真正促進中國電影發展的都是老藝術家們,他們在不同時期塑造的人物形象影響了一代又一代的人,《地道戰》、《英雄兒女》、《上甘嶺》等至今仍不失為中國電影的經典之作。而現在的一些「一夜成名」的明星沒拍幾部象樣的片子,卻處處享受着「星級待遇」,媒體也用大量篇幅不負責任地去炒作,有些甚至造成了很不良的社會影響。媒體的這種炒作之風,應該儘早地剎剎了。

他非常厭倦港台對於歷史劇的「戲說」,認為那是篡改歷史,在他看來,影視劇允許人們做一些藝術上的加工,應該是70%的真實與30%的虛構,而今卻受港台劇的影響,歷史劇變得沒有時代、沒有人物個性與語言特色,這樣拍出來的影視作品,難以讓人接受與流傳。一部優秀的影視作品,其思想性、觀賞性、娛樂性、票房價值四者缺一不可,不應總去表現無聊的、低層次的小情趣。而有些女星刻意追求「骨感」、「健美」而忽略了健康,在許還山看來,這是非常不可取的一種做法,「健美健美」,「健」才是第一位的東西,本末倒置只會白白糟蹋壞了身體。

藝術觀點

談西部片

他主張電影要尋根,尋中國的根。不要怕人家說你揭瘡疤。《盲流》是西部片。中國的西部片是什麼樣子?就是要反映中國西部的魂。美國的西部片看得很多,一匹馬、一條槍、一身牛仔服、一頂巴拿馬帽、一場槍戰,還有一個英雄加一個美女,就是一部電影。中國的西部片不應該是這個樣子,應當反映西部人民深沉、堅忍、忠厚的精神。西部的魂就是黃河文化,這是華夏文化的鼻祖,也是民族文化的根。《黃土地》這部電影作了些嘗試,有人說它太落後,認為很可貴,它使觀眾看到了中國的一個角落,看到了在這塊貧瘠的熱土上掙扎的人們,發人深思,是部好影片。

談嚴肅電影

嚴肅電影也可分三個檔次,最高檔次是人性片。 有人欣賞陽春白雪,有人喜歡下里巴人,不能強求。影片應當有多種檔次。現在很多人在嘗試拍一些既有一定水平又適合一般觀眾口味的影片,讓群眾在欣賞中提高審美水平,這方面有成功之作。《人生》就是一部既叫好又賣座的影片。他認為嚴肅電影也可分三個檔次,一個檔次是政策片,這種片子是密切配合形勢的,因此很重要,沒有這樣的片子不行,比如《代理市長》。但是這類影片很難有永久的生命力。另一個檔次是性格片,它是反映民族特有的性格特點、觀念變更的,這種片子可以拍出深度,《人生》就是這樣的片子。不過認為最高檔次是人性片。什麼是人性片,就是反映人類共同的欲望和需求的東西。食、色、性也。這是人類共同的人性。《莫斯科不相信眼淚》、《這裡的黎明靜悄悄》為什麼能突破國界和民族的界限?就因為它描寫了人性。

談好電影標準

「好電影有四條標準。」許還山總結,一要張揚人類真善美的主題;二要有好看的故事;三要有一批有功力的好演員;四是要有好的語言。

針對中國電影界古裝熱、大片熱,以及後現代化的現象,許還山再三強調:電影人應該關心現實世界,他說:「電影不應光是花里胡哨好看的東西,還應該是有營養、有內涵的,個人就很喜歡現實主義電影。電影人必須關心自己的生活、關心現實。」

演講最後,許還山對中國電影提出希望:「希望有良知的觀眾和電影人,能共同支撐起中國電影的大廈,讓中國電影在此後的演藝中更加輝煌。」

藝術成就

對於藝術的態度

儘管生活中自己對經商之道和商人的思想並不了解,但是仍然會盡力把握好這個角色。他對藝術一絲不苟的認真態度,得到了劇組人員的一致推崇。作為一名老一輩的表演藝術家,許還山對現在許多年輕演員的表現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認為,雖然同出自電影學院,但現在的年輕演員和自己那一輩的演員已經完全不同。「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要求,現在的演員都有個性。有的年輕演員演個角色,身邊還要帶個助理,這個年齡的人就不習慣了。」「演戲其實也是一項平常的工作,如果把它放在人民群眾之上,演員的藝術生命就不會長久。」許還山直言不諱的一席話,其實也道出了許許多多老演員、老藝術家的心裡話。老演員演戲好是不言而喻的,而他們的為人和藝德則一般不被「圈外」人所了解,而這恰恰是年輕演員應該多學習的東西。許還山謙遜地說,自己與年輕演員的合作是一種互動的學習關係,朋友關係。他經常在拍戲間隙,為年輕演員進行輔導,幫助他們對劇本的理解。

對藝術的理解

稱之為是一門學問。雖然接受過正規電影學院的教育,雖然從影以來已經在數十部影視作品中飾演主要角色,眼下,這位老人仍然在藝術道路上孜孜不倦地追求着。老人告訴記者,在與時俱進的現代社會,人們更應該多了解一些傳統文化,將傳統藝術文化中的精華保留髮揚。這位喜好詩歌、書畫、攝影的老人,因為在雕花樓拍戲而開始研究這裡的歷史、建築。雕花樓里的一片瓦、一道屋脊、一扇花窗都成為他琢磨江南文化的對象。而更為出人意料的是,這位著名的表演藝術家竟然還是一個電腦迷。老人說,上世紀七八十年代自己外出拍戲帶筆墨紙硯、九十年代帶上「長槍短炮」的照相機,而現在,一台電腦成了隨身帶的東西,雖然累贅,但是卻是自己了解信息,學習新東西的需要。

書法成就

以「苦牛」自喻的屬牛的著名影人許還山(生於抗戰烽火中,家人遂以「還我河山」名之),為人豪爽豁達,興趣 廣泛:攝影、繪畫、運動之外,尤精書法、篆刻。在影劇老演員舒適與章非書齋的壁間,許還山所書對聯,評贊舒適的是:「蒼龍日暮還復雨,老樹根深更護花」;為章非寫照的是:「朝華之草夕而零落,松柏之茂隆冬不衰。」電影圈內的劉瓊張瑞芳、嚴勵、黃祖模、潘虹黃健中吳天明、馬林發等人士,亦藏有還山的條幅或篆印。「方寸之地見我心」,無論是書法,還是篆刻,他均精心營造,一絲不苟。

許還山,丁丑(1937年)出生於一個文化氣氛濃郁的革命家庭,其父許凌青是二十年代中共老黨員,雅愛名人字畫,家藏珍品頗豐。他自幼受到薰陶,熟誦古典詩文,滋養傳統美德,日書大小楷百字,不完成不入睡。稍長,由「遵命寫」到「生興趣」,於是顏筋柳骨,魏碑漢隸,寒暑不輟,遂成雅癖,即便在「心中插刀」的劫難中,代人抄寫大字報時,亦不忘苦練書藝,「四十餘年磨一劍」,方臻今日之造詣。

一分才藝一分戲。許還山在主演《魂歸汨羅》《張衡》《寒夜》等片時,嘗到了「善書」的不少的「樂在其中」,如屈原之書《橘頌》,張衡的「記事於簡」,以及汪文宣書房中「天生我材必有用」的橫幅,均因出自他之手,而增添了不少藝術實感。有時書法還能發揮意想不到的「交際」妙用,《天夢》和《大上海屋檐下》的某些實景,均借在陝南村金北驤教授家中,由於許還山書贈金老兩幅字:「文章真處性情見,談笑深時風雨來」與「怡神養心」,從而使劇組和金府的親切關係,更為水乳交融了!繼在廿集歷史連續劇《司馬遷》中的漢武帝劉徹之後,許還山又在反映第二次世界大戰的諜報大戰實情的《狐步諜影》一片中,成功地飾演了「英籍資深情報人士休伯特」。應該說,能演活了這些歷史人物,均與許還山所獨有的二十餘年的坎坷經歷和深厚的人文底蘊有關。

獲得榮譽

2015年2月23日上午,第11屆德藝雙馨頒獎典禮在北京舉行,許還山獲頒「全國德藝雙馨終身成就獎」 稱號。[1]

人物傳記

獨家採訪

許還山是電影界朋友中十分敬佩的一位,但對他的了解自認還沒有達到為其寫傳的地步。好在寫他的故事不用調動溢美之辭,也不必有為賣文而胡吹心理準備。願意照直說,將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感如實奉獻給讀者。

他的人生經歷卻十分坎坷,不到20歲蒙冤錯劃為「右派」,22年的流放生涯,失去青春,失去愛情,耽誤了藝術生命。1979年從影,演技堪稱一流,但陰錯陽差總是沒碰上得大獎的機會。智商這麼高的一個人卻總是不大順遂。(也許他本人不這麼看。請原涼,這是作者的「印象」。)在想來,他這個人太認真,太實在,太追求自我完善,太憂國憂民,他一生的成敗得失都在此。許還山會同意這看法,不信問他。

第一次見到許還山是他拍了第一部電影《櫻》之後,導演詹相特邀幾位記者去座談。在電影學院舊址小西天一間簡陋的大辦公室里。室內有些幽暗,門外投進來的光線從站立着的許還山身後像一束側逆勾勒出他高大挺拔雕像一般的輪廓。寬大的腦門、挺直的鼻樑、目光烔烔有神,薄薄的嘴唇。這是見過的男演員中很少有的氣質,因此過目不忘。讓人一看便知,他是一個聰慧過人、剛毅正直的男子漢,他是被錯划過右派剛落實政策從新疆歸來的,注意到他的雙鬢禿髮,呈M型的髮際透着濃重的風霜感。他在《櫻》中飾演男主角--經歷文革十年磨難的建築工程師陳建華,他的老師毆陽儒秋扮演陳母,程曉英演他的異國「胞妹」森下光子。得知他曾在新疆流放,曾在戈壁灘干過多年建築工人,還當過沒有職稱的土工程師,難怪他首登銀幕表演就那麼絲絲入扣、收放自如。與其說多年潛心修養,功底深厚,不如說更得助於落難邊陲血淚凝聚的人生體驗。

也許,如此繪聲繪形描述的第一次相識在許還山的記憶中搜尋不出任何記憶。一來,當時並未單獨採訪他本人;二來,分明感到這位才初上銀幕的演員與一般的初出茅廬者不盡相同。他不乏出於禮貌的熱情,卻看不出有急於炫耀的推銷意識。此後十餘年,在電影界的各種活動中見到他,他早已成就為海內外聞名的明星,可他最初的印象一點都沒有變。影視圈中,名不見經傳,一夜之間成了熱點明星的不乏其人,一夜之間兩副面孔的也是有的。許還山早已過了年輕氣盛、桀驁不馴的年歲,他淡泊名利,看重友情;從不推銷自己,但許多記者、編輯都是他的好朋友。

禍不單行

很多人都知道,許還山早在電影院求學時就被打成右派,卻很少知道,就在他倒霉之前,他的父親也被錯劃成右派,許家的頂樑柱一老一小同時都倒了大霉,真是禍不單行。兒子之所謂「右」,是因為他認真地響應號召,參加學院的群眾鳴放會,他小小年紀,竟慷慨陳辭,大談學院的教學不應該照搬蘇聯的一套。他當時在學院是個冒尖的學生,入學考試時老師就說過:「這小伙子,可以錄取,但是要用帶刺的手套把他抓住。」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有點桀驁不馴,少年得志。可他萬萬沒想到,鳴放會上還有專門等着抓別人小辮子的人,人家把他的言行「上綱」為「電影界大右派鍾惦非《電影的鑼鼓》在學院的內應」,當他一覺醒來看到鋪天蓋地的大字報給他加了這麼一頂帽子時,傻了。「無獨有偶」,他的父親,這位參加革命多年的老知識分子居然在鳴放會上公開指出「中國缺了資本主義這一課」。於是這位鄭州市文化局的老局長,1922年入黨的9級幹部,在一夜之間降了4級。

許還山的胞姐許還河,當時正在中央戲劇學院表演系讀書,父親被打成右派的消息傳來時,她還和其他弟妹們一起聯合造了父親的反,表示要聽黨的話,要和父親劃清界限;可不久,又傳來大弟弟還山也成了右派的消息,姑娘開始有些不得其解了。還山還是個不到20歲的孩子,他知道什麼是反黨,什麼是左是右呢!她無可奈何,她敢怒不敢言。這之後,一連串的打擊降臨許家,父親許凌青被下放,領導上批准許家最小的兒子(排行老九)陪父親下鄉,工資降到只有生活費,每個孩子發20元。母親一個人要承擔照顧丈夫和9個孩子的重任,身心交瘁,兩年後母親瘦得皮包骨,還河看到母親含辛茹苦毫無怨言,她不知哭過多少回。還山在電影學院的處境也越來越壞,開頭,老師們還能設法保護他,讓他燒鍋爐,仍保留學籍,後來,打擊又升了級,他被送到南苑農場勞改,一天三頓粗糧吃不飽,還要做澆鑄鋼錠等重活,還河每次去看他,他總是裝做沒事人一樣。姐姐看到他日漸消瘦的面容,時常勾起兒時的記憶,還山出生後因為沒有奶吃,營養不良,童年時在四川逃難,瘦得腦門上一道道褶子,弟妹們都叫他「小老頭」。姐弟倆一聊起兒時的情景,竟忘了眼前的苦難憂愁,常常是破涕為笑。

苦澀的夢

夢是浪漫的,那是童年的夢。許還山自幼愛好廣泛,多才多藝,有過許多夢。想當一名演員,小時候和姐姐自編自演小節目時想過;隨父母在江西樂平老家迎接解放看到部隊文工團演出時想過;中學時代參加學生匯演獲第一名時想過。後來,終於踏進北京電影學院,成為電影最高學府的首屆學員,明星夢即將實現時,反右運動的風暴摧毀了這美麗的憧憬;他也想成為一個畫家,從中學開始廣泛涉獵中外書畫作品,尤其喜愛俄羅斯古典畫派,這願望也隨着明星夢一起破滅了。

許還山命運坎坷,但他不認命。生命這舟隨政治風動飄泊何方,他就把理想的夢編織到何方,他相信天涯處處有芳草,天無絕人之路。他喜歡和命運抗爭,無論從事哪一種職業都不甘做一個平庸者,哪怕是流放的受難者也要活出個人樣來。

1965年,許還山的右派帽子算是摘掉了,但他每次進城總是戴一副墨鏡,不願見到熟人,不願看到人們同情憐憫的眼神。他聽農場的管理人員說過,新疆有很大很好的農場,他們可以到那裡去做農業工人。他多次找姐姐商量,讓她出面找南苑農場領導談談,把他調動到邊疆去,他要在那個再也見不到電影界人士的地方從頭干好,實現他的另一個五彩夢。他喜歡繪畫藝術和建築藝術,如果能有機會,這或許是條出路。心裡有了這個打算之後,每次見到姐姐就求她對領導說說,他想紮根邊疆做脫胎換骨的改造,這話是容易被領導接受的,但這不是說給別人聽的漂亮話,他真心想從頭活起。說來也巧,不久就傳來消息,農場有一批人要轉業到新疆農場工作,許還山心裡豁然開郎,就像走向新的人生。姐姐把積攢的一點零用錢拿出來給弟弟買了一件黑色的毛背心。臨行的那一天姐姐沒好意思請假送他。到了車站,許還山發現為他們這批工人準備的是悶罐火車,囚徒的感覺頓時出現,幸虧姐姐沒有來。

一個坐悶罐車來的摘帽右派到了新疆塔哈拉瑪干沙漠還能想什麼呢!遠離家鄉,遠離親人,遠離首都,就像一個被拋到荒島的孤獨客,心裡也是空蕩蕩的。除了在園藝場賣力氣幹活之外,許還山就是靠回憶打發着那寂寞難熬的日子。戈壁灘的飛沙走石幻化成他夢中的金戈鐵馬;鑽天楊、坎兒井幻化成他夢中的重慶危樓。睡着時候、醒着時候他都做的是回到童年的夢。童年的苦難在回憶中是甜蜜的。抗戰時期的8年,還山隨父母在重慶山城,父親在國民黨的陸軍大學任總教官,這是公開職業,實際上他是直接和周總理領導的八路軍辦事處聯繫的地下工作者。全家人住在一座危樓上,對面是寶鷹山。每當看到山頭上掛起防空警報紅球,母親就抓起事先準備好的小包帶上還河、還山姐弟4人去鑽防空洞。他記得,小時候常常是夜半三更被媽媽拉起來從高高的石階上一階一階挨挨擠擠地奔跑。日本人血洗磯江時,姐姐戴着個草帽拉着他從樓上連滾帶爬,不知是哪個女孩的洋娃娃甩到了樹枝上。日本人轟炸(即歷史上著名的重慶大轟炸時期)完了之後,重慶下了三天大雨,滿街上流着殷紅的血水.....他還常常夢見姐姐帶着他跑幾里山路在歌樂山林森墓旁的小學上學的情景,姐姐比他只大兩三歲,可她作為長女是許家僅次於母親的當家人,弟弟得聽她的指揮。姐姐說路邊李子不要去吃,那一定是很酸的;姐姐說蔣委員長的下巴的尖的,屁股也是尖的,那是爸爸說的,說蔣「坐不穩」,說這話只准在家裡說;姐姐說,人要懂得地理歷史,地理是橫的,歷史是縱的,人若不懂,就不知道自己的方位,這也是爸爸說的。爸爸還讓他們記住一句話:「名利場中甘無我,知行道上不讓人。」還山聽姐姐背給他聽,他不懂,但卻深深印在腦海,直到他懂了之後就以此為座右銘。

「知行道上不讓人」,許凌青的家訓使兒女們受益匪淺。許還山在新疆生活了22年,上了22年的人間大學。他學會了維吾爾語,學會了各種農活,木工活。後來,他在巴楚石油庫當工人還學會了建築工人的一套技術,他自學了材料力學,結構力學,建築設計,終於實現了當一名建築師的夢想,他親手設計並參加建設的大禮堂如今還矗立在南疆巴楚的原野上。如果不是1979年北京電影學院一紙右派問題徹底平反的通知將他召回,他會成為新疆的一名自學成才的建築學家。這苦澀的夢如今回憶起來仍然是沉重而又甜蜜的。 1979年之後,許還山得以重讀銀色的夢,但這夢已脫盡青年時的浪漫色彩。他把銀幕創作當做人生體驗的戰場,用全副身心鑄造更加堅強更加崇高的心靈。

兩次婚姻

許還山有過兩次婚姻,都是流放着的婚姻。他的第一個妻子是個懂漢語的維族姑娘,她的哥哥和許還山同在一個農場當工人,看到還山是個正直善良英俊的小伙子,他把妹妹介紹給還山。一個人落難之中多麼需要有個溫暖的家,有個溫柔體貼的妻子。他和那姑娘在農場的小泥屋裡成了親。還山白天在農場勞動,晚上回家鑽研木工技術,他以為從此開始了自給自足無憂無慮的田園生活,周圍的維族老鄉熱情純樸,他逐漸不再想到自己是個「老右」。可沒料到妻子的脾氣越來越古怪,常常為了一點小事又哭又鬧,發展到神經質的病態。在妻子懷第二個孩子的時候,那是1970年,他帶妻子回河南鄭州探望父母后,轉道北京,探望姐姐姐夫。妻子鬧着要留在北京,姐姐為他着想,答應把弟妹留下來,孩子生下之後,姐姐看到弟妹那副病態索性提出來把小外甥留在身邊撫養。還山將妻子接回新疆,小家庭仍然得不到安寧,不得已兩個人終於分手,妻子帶着兒女離去了,他孑然一身空守着小泥屋。沒有溫暖的家庭,不要也罷。他真想就這樣一個人過下去。可命運之神又把第二個妻子送到他的小屋。

她叫李彩雲,是個山東女子。50年代,有一批響應號召紮根邊疆的山東姑娘來到新疆,當時的做法很絕,有關部門來了個集體拉郎配,把姑娘們集體介紹給生產建設兵團的轉業軍人。彩雲命苦,攤上個脾氣暴躁的酒鬼,生下一個女孩之後,她實在不堪忍受丈夫的打鬧,只得離了婚。女兒長大之後來到許還山所在農場插隊。這姑娘天天和許大叔在一起幹活,看到許大叔一表人材,知識淵博,待人和善,處事正派,打心眼裡敬佩。一次回家探親,她把許大叔的故事講給在喀什紡織廠做女工的媽媽聽,勸媽媽到農場去看看,見見許大叔。媽媽被她說動了心,真的來到農場,這之後就像電影《牧馬人》那樣,李彩雲發現女兒喜歡的這位許大叔果然是個好人,由女兒做媒,他們結成了一對患難夫妻。婚後的生活是幸福的。彩雲文化不高,但心地善良,事事都為別人着想,還山敬重她的為人,覺得兩個苦巴巴的人湊在了一起,總算是一種緣分,應該珍重。彩雲在喀什,還山在巴楚,倆人不常在一起。有一次,還山因食物中毒差點喪命,彩雲把他接到喀什,細心照料,無微不至。許還山為此永遠不忘妻子對他的深情。他常對人說,無論將來做什麼工作,走到哪裡,都不會忘了彩雲。

後來,果然他重返影壇,成了令人矚目的大演員,可他始終沒有忘掉「糟糠」。彩雲隨他調動,進了西安電影製片廠,仍干她的工人老本行。多次聽還山講起他的老伴對他如何如何好,但始終無緣見到這位可敬的大姐。電影節游灕江時,許還山滿身披掛,「武裝」了3架照相機,左一個鏡頭右一個鏡頭,比專業攝影師還氣派的樣子,就開玩笑問他:你這是發了什麼洋財?買了這麼多器材?」還山一本正經地開了話匣子:「我老妻知道我喜歡鼓搗這玩意,把這些年積攢了3萬多元都給了我,說咱倆也不想吃喝玩樂,你就這麼點愛好,買上幾架好相機吧!你看,我這老伴怎麼樣,真讓我沒的說。沒別的,我這不是賣着力氣地照嗎?我要把我看到的好景致都拍下來給她看哩!」我搭腔說:「可惜大嫂不能一起來!」他說:「是啊,彩雲要是能和我一起來多好哇!再有機會出外景,我一定帶她出來看看,她苦了一輩子也該享享福了。」

許還山是幸福的,他身邊總有一片象徵祥瑞的彩雲!

拒領金獎

自打1979年拍了《櫻》之後,許還山是星運享通,片約不斷,和楊在葆陶玉玲謝芳潘虹等共同主演了很多影片,但陰錯陽差都與大獎無緣。1992年,他主演了《筏子客》中的大把式一角,金雞獎評委們一致同意評他為最佳男配角。評選結束,評委們自大連返京後各回各的崗位,這時,遠在西安拍片的許還山從一位朋友處得知本應保密的評獎內幕,他中了大獎,但他覺得此獎不該領,金雞獎早訂下規則,由別人代為配音的角色不能入選。

他拍完《筏子客》之後還沒來得及配音,就被上海電視劇製作中心《天夢》組催去飾演劇中的男主角之一,任務緊,導演不同意他回西安配音,《筏子客》中的大把式一角改請西安市話劇院的徐正運同志代為配音。徐的音色和許還山何其相似,熟悉許還山的朋友們誰都沒聽出來,於是,金雞獎評委們投下了信任的一票。許還山當即寫了一封長信給評委會主任石方禹同志和全體12屆金雞獎的評委,提出:若此訊屬實,願請評委會立即撒銷原評定。

下面陳述了三條理由,第一條,按評委會規定。「我的角色是別人代配音,我不具備入選資格」;第二條,他陳述了他當時沒有參加後期配音的詳情,說徐正運同志的配音和他本人對角色的藝術處理很合拍,致使「熟悉我聲音的人都真偽難辨」;第三條,他表示對評委們的理解和尊重,但為了維護金雞獎的權威性、學術性、嚴肅性,「我作為一個電影工作者,更是影協中的一個會員和理事,竭盡全力來維護當今國內已卓有聲望的金雞獎評委會是義不容辭的天職」。此信傳到中國影協大樓,傳到電影界,人人稱讚他做得對。於是,第12屆金雞獎評委會又用以通信方式做出了撤銷此項大獎的決定。待到11月初在桂林頒獎時,這位拒領大獎的許還山當然就沒有能登上那光彩奪目的領獎台,然而他比誰都忙,除了忙着拍照片之外,就是跑上跑下地協助電影節組委會頒獎,為電影節舉辦的各種活動「盡義不容辭的天職」。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