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西北的詩(魯西北)
作品欣賞
魯西北的詩
◎遷徙(外二首)
在枯枝敗葉中穿行。我無法正視她的身影
一塊雲朵是一群飛遠的鴿子
它們聽不到歲月在夜裡加速的聲音
那個迷戀森林的人,此刻站在了
一片荒原的中心;我是一棵枯楊
不遠處殘破的墓碑旁,他們挖走了
深埋的種子,帶走了我的故鄉
水記錄了最慘烈的夜。荒蕪藏匿了
受傷的陽光。億萬聲嘶鳴猶如億萬隻
追殺的獵槍。野草有延綿千里的根
它們在地下奔襲、呼叫,像黑暗的種子
遍走群山野水。新的生命像漿果
在撕殺中落地。世界變換着肉的意義
有人的地方就有戴面具的鱷魚
故鄉是一個虛擬的詞彙,它像雲朵一樣
背負着遠方,背負着止不住血的
風雨雷電
一枚銅丟在那裡那裡就是家。一群鳥
被離別之痛燃燒着,遠離了故土。遺失
讓飢餓成為慈悲的坑谷,延綿無絕
方舟上歡聲笑語,無數的花朵死於開放的
途中。有版圖就有帝王,就有大殿和牢獄
快馬踏碎了山樑,斷流的江河總是來不及
傳承。千百座石城養育着千百個太子。兵戈
與城牆擋不住的,他們用成語解決。他們
知道每一隻麋鹿都是忠良,它們崇拜穀草
像麻雀恪守風的宿命
天堂的遺存。呼救或者遠行,人們看到了
極地上的旗杆;海洋是最後的花園
精美的齒輪飛轉,它咬合了月亮的光芒
而風暴一路歌唱,慶祝基因的復活。蜜蜂
是遷徙的勝利者,還有角馬、企鵝,以及
種種幸福的學說,它們依山傍水,等待
更多消息的靠岸
◎古城元運河
欲望的河裡最適合跑馬。他們傾舉
萬馬之力,讓一個王朝的土地湧出
彪悍的浪花。入夢的骨頭再次驚醒
重新穿上百家姓的號衣,被馬鞭驅使
月亮的獨夫,把孤獨複製成彎刀,斬斷
那輕慢的煙雨。自信的羽毛紛紛脫落
滋生出新的鳥語。大火蔓延,蝴蝶
進化出了新的羽翼
通達之人會隱身。他們沐浴着
更名換姓的雨,在古籍中搜尋蜂蜜
搜尋不朽的通天物。錦絲玉緞
縱意飛馬,水墨丹青,擊水揚帆
一張水潤的面孔是一隻花環
百鳥朝鳳,百鳥換上了新的戲裝
它們辭別後庭花樹,帶着甜美的水意
登上龍船,它們是帝國的良禽
犁鏵入土,切斷所有守身的草。舊的
枯枝敗葉中,孕育沃野千里的新夢
一個身影,在一面名叫大燕的高坡上
向天揮刀,劈出道道咽喉。貧瘠的水草
抬高了大地,無數的銀魚從遠方游來
游向狂笑的馬群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君子的金口裡
萬馬奔騰,風雪無度。而健碩的馬匹
最終留不住一根馬鞭,帶不走一片風
一路向北,旗幟破碎,昔日的龍脈上
丟棄着一片片斷夢殘水。金銀、節杖
和龍庭,它們是景區的一部分,在夢裡
它們擁抱自己,擁抱一匹馬帶給它們的所有秘密
◎竹竿巷斷想
幽深的寂靜里無法躲避風雪
青衣輕步,他們藏身於秋水。毒酒
適用于海枯石爛的最後一聲鳥鳴
她們以骨為玉,潔身到人財兩空
在一場秋雨後掌燈、吹笛、哼一曲
《夜深沉》。而後倚門遠眺、洗盞
去飲下生命中最後的月光
懷恨的風來自江南。它們習慣在斷壁上
張望,在流血處把桃花弄亂
風是它的魂,一陣婆娑後隱身於骨頭
而身體有抑制不住的水患,像海棠
在寂寞中自燃。雨是某顆星星的淚
從高空滴落,帶來根的呼喚
雨天收割是一種傷害。他們截取了
一條河的未來。符號已在枝頭上開了花
結了果。執劍的大象坐擁碼頭,用刀斧
開鑿歲月的寬度。管聲悠悠暗藏着
熄了燈的樓閣。有人等待輪迴,靜聽
大雪的粉碎之聲
歲月的殺戮中有多少花朵,被移植
到荒城中。有人孤身逃命,寄身天崖
不時掏出短笛,呼喚那投火化蝶的情人
火被他人點燃,空巷裡只剩下瓦礫
供你暖身。雕梟發出狂叫,有人
捧着一根骨頭登堂,為一隻馴鹿鳴冤
而深水中只有泥沙。關乎黑白的大案 堆積如山
睡在深巷中如同睡進一口深井
那些窈窕似竹的身影順水而來
在自身斷流。像沉湎於一場酒
喚不醒的明天還有更多落葉飄散[1]
作者簡介
魯西北。原名,趙玉奇。山東作協會員。作品散見《鴨綠江》《浙江詩人》《詩歌月刊》《上海詩人》《四川詩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