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永磊(拾炮)
作品欣赏
顾永磊
春节期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滋滋作响的烟花声,在大街小巷此起彼伏,大家心底深处的那份浓浓的年味已被唤醒。当我听到鞭炮的响动,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自在与快乐,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句俗语:“慌哩跟拾炮似的”,儿时拾炮的趣事在我的记忆深处被唤醒。
当时虽然在县城上小学,但每到寒假就渴望回农村老家过春节,不仅可以和小伙伴们在村内疯狂地乱跑,除夕夜更是无所畏惧地拾炮玩耍,至今想起仍然有一股快乐的滋味在心头飘荡。
拾炮就是捡没有燃放的哑炮和燃放时掉落的炮。那时的鞭炮大多是手工自制的,很多炮容易出现松动、引线脱落等现象,燃放时和燃放前或多或少地掉到地上,而那时的鞭炮质量不是很好,常有未起爆的鞭炮掉落地上,这样为小伙伴们拾炮提供了条件。
“有钱没钱,买炮过年”,春节前,各家各户都要提前买好鞭炮,有钱的人家买大盘炮,而没钱的人家就是买的炮再小,但是也得买。老家的习俗一般是年三十中午燃放一盘,除夕夜再燃放一盘,我们拾炮大都在初一早上。
“五更分二年”,早上五点左右,只要第一家开了头儿,便炸醒了整个村子,东南西北各家也开始放炮。各家各户三声开门炮一放,便敞开大门,小伙伴们听到开门炮响后,就知道这家要燃放鞭炮了,一窝蜂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一大帮孩子开始“虎视眈眈”,有的用手捂着耳朵,或者放下棉帽耳护住脸,等不及鞭炮全部燃放完毕,也不等白色的硝烟散去,就会一哄而上,瞅准那些没有炸响的哑炮,眼疾手快一把抓在手里。
那时我早早起床后,先在自家院里看着爸爸将鞭炮挂在院中的树杈上,拿着手电筒占好有利的地势,用棉帽子做好防护,然后拿手电筒不时照着披着红色外衣的鞭炮,不眨眼地瞅着燃着的鞭炮,闪着火光,冒着白烟,噼里啪啦地由下到上依次炸响着,只等最后一声响,便和院内的其他小伙伴一起争先恐后地忙着拾炮。然后把战利品放到家中,腾空口袋,才和小伙伴们一起冲向各家各户。
我拾炮还相当守套路,等燃放完才下手,我们中有胆大的直接是“抢炮”,刚燃着的炮,跌落下来,在地上哧哧地还在闪着火星,胆大都双手捂着耳朵,侧着身子,伸出一条腿,用脚快速地将那炮扒出来,敏捷地将那燃着的炮捻踩灭,旋即弯腰捡起,装入口袋。我虽然没有他们胆儿大,但我通常选择在鞭炮燃放接近尾声时,大约还剩有几厘米时从树枝上掉下来,我就果断飞奔过去,用单脚踩住还未炸的余鞭,待引线被踩熄后,一小串战利品就收入囊中。这样总是几个人都来抢,看哪个先踩到的,总会被小伙伴羡慕。
我们一会儿跑东家,一会儿串西家,乐此不疲,等到全村的鞭炮声渐渐稀松,才和小伙伴们捂着口袋里满满的战利品,相互炫耀着往家走。经过几个小时的硝烟弥漫、尘土飞扬,再加点炮皮、冒点汗水,浑身上下就会变成泥土人,回家挨批挨骂也是常事,但挨批挨骂还是笑嘻嘻地难掩快乐之心。
吃过早饭,小伙伴们拿着点燃的香,又都跑出了家门,开始炫耀拾来的炮,不仅比谁的多,谁要是有几个“大雷子”就更带劲了,会在小伙伴们中间牛气好几天。
我们更大的乐趣是如何尽情玩放拾来的炮,玩的办法各有不同。如果是哑炮,就全部撕开,把里面的火药取出,然后倒成一条线,用香点着,随着一阵极漂亮的火光闪过,就如放烟花一般,非常壮观。还有的炮上面有捻子,我们都拿出来一起放。谁有“大雷子”便会被大家追捧,看他将“大雷子”埋进土里,或放在雪堆内,或插入土墙洞缝,有时还插入动物的粪堆中,等一声炸响,小伙伴们高兴地“哇”的一声跑过去,开心极了。
有时候也会进行比赛,挨个点自己拾的炮,或丢进水中,看谁炸出的水花大,或置入泥巴里,或插进土墙缝,看谁炸出的窟窿大。还有胆子大点的,直接用手拿着炮,点燃后迅速抛到空中,然后引起大家的一阵欢呼声。当然也有失手的,抛慢了,弄巧成拙炸烧自己的手指或落在衣服上将衣服炸破,然后就是一阵的伤心的哭声,并在其他小伙伴幸灾乐祸的笑声中失落地回家挨骂去了。
尽管如此,一到除夕夜,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我们照样重复昨天的故事,照样盼望着去拾炮,那种乐不思蜀的执着劲头一点不减。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也不回老家过年了,拾炮的趣事也成了“此情可待成追忆”,也只要碰到儿时一起拾炮的小伙伴,一起追忆除夕夜拾炮的那些事,快乐的记忆久久不能散去。
到后来城市全面禁燃禁放后,拾炮竟然成了遥远的记忆,给女儿讲起来拾炮的趣事,她很不理解“慌哩跟拾炮似的”,反问道“拾炮有啥慌的”?因为她们的童年没有机会体味到拾炮所带来的快乐,体味不到那种空气中的火药味伴随着大街小巷穿着新衣衫的孩子们带来的浓浓年味。如今这此起彼伏的噼里啪啦声在数年后重新响起,把这个春节闹得热热烈烈、红红火火,果真是春意盎然了,使我油然升起了“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的感觉。[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