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隴西系列(木門月)

隴西系列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隴西系列》中國當代作家木門月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隴西系列

等着吃那碗面,用了一個多小時。

聽說北關「馬氏大肉麵」好吃,星期天中午就專程去訪。北關的街道還未改造,還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門面,那家有名的大肉麵就在這條舊街上。一路尋找過去,就看見了那個大肉麵館,門面上一個很小氣的牌子——「馬氏大肉麵」。只有十個平米左右的小店,放置了七八張桌子,已被吃飯的和等飯的人占據了,剛進去的人,只有站的份。

要了一個大碗,排隊等候。後廚里幾個麻利小伙正在熱氣騰騰的鍋邊忙碌,手裡的揪面片「嗖、嗖」落在沸水裡,出飯口一個微胖的中年婦女一邊收錢,一邊盛飯。隴西大肉麵,關鍵就在那幾顆臊子。好吃的臊子大而有味,綿軟醇香。將上好的豬腿肉去了皮,肥瘦分開,先炒肥肉,後將瘦肉放入,在豬油里慢慢熬熟。炒臊子有秘方,一般不外傳,火候、調料的配方是個秘密,是家傳。前些年非常火的「天盛大肉麵」店主「李大碗」出車禍了,子孫後代再也無心經營,就將配方轉讓了。據說那個配方好幾千元,卻讓後來者賺了個滿缽。他不但將「天盛大肉麵」老店經營得風生水起,而且開了許多分店。「天盛大肉麵」沒嘛達,但我還想嘗嘗「馬氏大肉麵」到底如何。

店裡擠滿了人,連站着也要見縫插針。就佩服這女掌柜的記性好,那麼多的人,按順序吃飯,竟被她安排得井井有條:小碗幾個,大碗幾個,湯麵還是干拌,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好在吃飯的人自覺,吃完就走,站着的人就可以坐下吃了。當輪到我的大碗湯麵出鍋時,有了一個空位。在出飯口端起燙手的一大碗面,聞着就濃香撲鼻,坐下來吃,感覺久違了的那種香味又來了。說實在,搬家到隴西城裡,還沒吃過令人滿意的大肉麵呢。好的大肉麵湯必是大骨熬製,湯清而有味,配以蔥花、香菜,香氣四溢。尤其是那一大勺特製的辣椒,油汪汪地,一股焦香;還有那泡過草果、辣椒的麩醋,恰如其分地調到湯中,可以說活色生香了。那面片,高筋麵粉里揉進去雞蛋清和鹼灰,揪得有型,吃起來柔韌,有嚼勁,很是正宗。

這一碗麵,從凌晨四點起來做,揉面、醒面幾個小時,熬湯幾個小時,吃到顧客嘴裡時,經過了千錘百鍊,自然就餘味無窮了。

在隴西,好的大肉麵館就那麼幾家。一到中午時分,上班族、打工者,多聚於大肉麵館,等上好長時間,吃上一碗香噴噴的大肉麵,才會滿足地離去。顧客少的麵館,說穿了,就是手藝還不行,還需要好好拜師學藝。

飲食這一行,要做好,弄出點名聲,可不容易。有了名聲,財運就來了。你看,已到午後一點多了,這家飯館裡吃飯的人還在排隊。

我通渭的老同學,因在隴西上學時吃過大肉麵,味蕾里留下了記憶,每次打電話,總是說要來隴西吃個大肉麵。我說,沒嘛達,只要你願意等,就能吃上一碗好吃的大肉麵。

老油茶

看到某媒體宣傳「馬家油茶」,不由想起了隴西火車站何家老倆口的油茶油餅。

那時,老倆口在火車站附近的「逍遙巷」賣油茶,吃的人真多!那時,隴西機務段和車務段還未搬到天水,號稱「蘭局隴段」,鎮上居住的鐵路工人及其家屬有上萬人之多。在這「旱碼頭」,鐵路工人最有錢,他們的消費,最有說服力。早上起來,這老倆口的油茶攤子上,就坐滿了鐵路工人。老倆口一個炸油餅,一個倒油茶,忙得不亦樂乎。一大早,「逍遙巷」里買早餐、買小吃的多得不計其數,數這兒人最多。

那油茶從大壺裡倒出來,冒着熱氣,喝上一口,真是香,具體說,就是咸香、適口。據老何說:這是清真的,沒放一點豬油,人人都能喝。先將胡麻油和麵粉炒成炒麵,裡面放上各樣調料和鹽。然後將白芝麻、黑芝麻、杏仁、花生、黃豆等配料碾碎炒熟,與炒麵放在一起慢慢熬煮,就成了這粘稠的油茶。天未亮,老何就熬油茶,熬上三大鍋,裝滿50斤的三大壺,就將油茶連同鍋碗瓢盆拉在架子車上來到「逍遙巷」,支起爐子炸油餅。油餅還未熟,板凳上已坐滿了人。

老何的油茶不但好喝,油餅也好吃極了,裡面卷了蔥花、香豆粉和鹽。別人的油餅賣一元的時候,他的賣一元五;別人的油餅賣一元五的時候,他的賣兩元。為啥呢,因為這油餅比別的油餅大了一倍。

老何買油餅也很特別,準備了很多麻紙,裁成小方塊,油餅從鍋里撈出來,放在架子上控一下油,就用幾張疊在一起的小麻紙包了遞給顧客,免得燒手。在熱油餅遞給顧客的同時,緊跟着就倒油茶。那油茶碗上也是先套一個乾淨的食品袋,然後才倒油茶。老何知道,鐵路工人愛乾淨,馬虎不得,怠慢不得。

那油餅分三種:乾麵油餅、軟油餅、油圈圈,價錢一樣,顧客愛吃啥就啥。

因為人多,老倆口買油茶、油餅如同在打仗,一刻歇緩的功夫都沒有。有時候人實在太多,有人等不住了,就忿忿地說老何把該給他的油餅油茶給別人了,老何就慢慢地解釋。終歸,讓每個人都吃得香,吃得滿意,走了。這時,已日上三竿,快到中午了,三大壺油茶買完了,炸油餅的面也完了,只剩幾個炸好的大油餅,不一會也被幾個沒喝上油茶的人買走了。

那時候我在鎮上的學校教書,每天都要經過老何的油茶攤子,聞見那味道,多時會停下來,與鐵路工人擠在一起等着喝油茶、吃油餅。

一次走得早,攤子上人少,我就問老何這油餅是什麼油炸的,他說:是蔓芥(菜籽)油,胡麻油炸的油餅有苦味,並不好吃——別人都說自己的油餅是胡麻油炸的,偏偏老何說實話。

不知什麼時候,隴西火車站的鐵路工人少了,周邊各縣也通了火車,來隴西火車站坐車的外地人明顯減少,文峰鎮也沒有了往日的繁華。隨着工作調動,我也從文峰搬到城裡。一個星期天,我騎着變速車去看我那老房子,沒想到,又碰到了老何的油茶攤子。老倆口瑟縮在鐵路小區門口,攤子上只有幾個零星的顧客。我又聞到了那味道,決定喝一碗油茶、吃個油餅再走。還是那久違了的香,為何人這麼少了呢?我不由問老何。老何說:今早這兒賣,也是偷偷賣的,現在城管不讓上街賣,要讓租個鋪面賣,你說我這小本生意,哪能租得起一年十幾萬租金的鋪面?再說,這火車站人比以前少得多了,也沒幾個熟客了!

吃完之後,我要用微信掃碼付錢,老何卻擺擺手,說他沒有微信,也沒有二維碼。我只得在附近雜貨店裡掃碼買了一盒煙,找來了五元現金。老何說,物價漲了,現在一碗油茶、一個油餅得四元五,說着,他找來五毛錢。看他生意慘澹,我沒好意思接那五毛錢。

回來的路上,我突然想,老何的這油茶也可申遺吧。或許,生意越來越不行,他會改行做其他的。那技術文化,也許會爛在他肚子裡,帶入墳墓。那時候,誰還會想起「逍遙巷」里那個火爆的油茶攤!

活在隴西

活在隴西有多好?有臘肉夾饃,有「柳汆魚」。

甘肅十四市州,要選出一樣最具特色的美食,定西只好拿出「隴西臘肉」。而作為市府所在地的安定,竟不知以何為特色。也不知新中國成立以來,何以將安定作為市府所在地:論人口,不及隴西;論氣候,隴西溫潤,安定風大、乾冷;論地理位置,安定在定西的邊子上,而隴西恰恰位於定西市的中心地帶;在論山川形勝,安定無一條可叫得上名字的河流,而渭河橫穿隴西全境;論歷史淵源,元明清以來,隴西即鞏昌府治所在地……說也無意義。隴西,做為一個市轄縣,實則有些委屈。

但隴西人一直固守着傳統,似與「定西」一詞無關。當安定人早上吃着蘭州牛肉麵,隴西人早上依然是 「擔擔麵」、「餄餎面」。那些外地來的冒牌「牛肉麵」、「岐山臊子麵」、「山西刀削麵」等,往往「門前冷落鞍馬稀」,不幾日,就關門大吉了。就像蘭州人固守着「蘭州牛肉麵」,隴西人總是固守着「鞏昌」、「隴西」或「李氏」的什麼什麼,這不能不說是嚴重的地方保護主義。然而,舌尖上的事,誰能管得了呢?竊以為,從舌尖上,可看出一個地方的文化底蘊。大而言之,就像北京人固守着「北京烤鴨」,成都人固守着「麻辣燙」,徽州人固守着「毛豆腐」;小而言之,就像臨洮人固守着「熱涼麵」,岷縣人固守着「尕面片」,通渭人固守着「蕎圈圈」。如果某一地方的「舌尖」被外來的食物占據了,恰恰說明文化底蘊不夠。

在隴西,叫得最響亮的就是隴西臘肉。伍修權在《蘭州漫憶》中贊稱: 「隴西火腿卻別有一番風味……與金華的、雲南的比起來毫不遜色。」這「火腿」,指的就是隴西臘肉。這位出生於湖北武昌,走南闖北的將軍,所說的應該不是虛言。也就是說,隴西臘肉,可與響噹噹的浙江「金華火腿」、雲南「宣威火腿」媲美,難怪人們趨之若鶩了。

據記載,隴西臘肉醃製約始於清朝乾隆年間。製作隴西臘肉宰殺的生豬主要來自漳縣、岷縣一帶,尤以岷縣蕨麻豬為佳——這是一种放養豬,食草,多運動,瘦肉多。醃製臘肉時,用的是白銀喬城「雪花鹽」,加上花椒、小茴香、良姜、桂皮、八角等十多種調料,放在池中醃泡一月左右,再在太陽下暴曬二月左右,大量油脂脫盡,因此色澤鮮艷,味兒適口。

但臘肉,也不是隨便就能吃得香的。上街賣時,須將熟臘肉放在一張乾淨案板上,案板置於有水沸騰大鐵盆上,大鐵盆下面一個煤爐子長時間加熱。遠遠望去,那臘肉上雲蒸霞蔚,誘人食慾。行人路過,不由駐足,不得不說「夾個餅子」。賣肉人就用一把極其鋒利的刀「片」下薄薄一片遞給顧客嘗,問道:「香着嗎?夾肥呢還是瘦呢?」嘗了臘肉,多數人都會被那味道俘虜,不但「夾」了自己吃,也會「夾」了許多帶回家去,全家一起吃。

臘肉好吃的秘訣在於「片」。須「片」得薄,「片」得有型,才好吃。如果你買一大塊回家,用鈍菜刀切得厚了,太咸,肯定會失去醇厚的滋味。因此,吃臘肉的行家一般要求現場「片」了,拿回家去,加在剛烙的熱餅子或剛蒸熟的熱饅頭中,泡上一壺茶,慢慢享用。

除了最典型的臘肉夾饃,臘肉還可做成一道菜,也會讓你的舌尖難忘,那就是「柳汆魚」。這個名字有些讓人摸不着頭腦。因為這道菜既無柳,亦無魚,更無「汆」。「汆」是將食物放在開水裡稍微一煮,如「汆丸子」、「 汆蘿蔔」等。這卻是一道時令小炒,即臘肉炒韭菜粉條。

說起「柳汆魚」,不得不說「西北李爺」。「西北李爺」名喚李空谷,字至忠,甘肅武山人氏。自幼聰明好學,長大後入道家一派,法號籬嵩峰道士。清同治年間出山布道,隱隴西玉皇觀(俗稱天爺廟),被民間尊稱為「西北李爺」。西北李爺平生飽學,平日除頌經演法、廣施民眾之外,還炒得一道拿手好菜「柳汆魚」,並有《柳汆魚》一首傳世:

紅白青綠珠寶色,玉盤盛來欲百增。

真靈萬宰同下箸,各領風味數千秋。

「柳汆魚」別具風味,若是隴西臘肉、漳縣紅韭、武山粉條合炒,味道更絕。其奧妙是漳縣紅韭苗短、葉寬、辛香味足,翻炒不變形、色澤鮮艷;武山粉條浸泡發軟後表皮不粘,似晶玉一般,吃起來柔軟筋道;再加上隴西臘肉,實乃「三絕」合炒。此菜趁熱卷在蕎麵攤餅中,就更香得無法形容了。因此,隴西有個順口溜:「臘肉韭菜粉條子,香爛你的嘴皮子。」

有了臘肉夾饃,有了「柳汆魚」,誰說活在隴西不好呢。

老城小吃

一地方有一地方的小吃,隴西城也不例外。所謂小吃者,即街邊所賣之快餐食品,非大菜,亦非平常饅頭、油條之類。能稱得上小吃者,必是別處所不能仿效的,地道的,有些年頭的特色食品。

隴西就是這樣一個在方圓百里內以小吃著名的老城。提起隴西,人們必然會想起遠銷海內外的隴原「三絕」,即臘肉、醃驢肉、蝴蝶肉,這是不必說的。在我看來,以上這些只能算是特產,是筵席上佐酒之 「大」吃,而非小吃。真正的隴西小吃當數擔擔麵、餄餎面、燒雞粉、蕎粉、醪糟之類。

先說擔擔麵。好吃的擔擔麵必是有名有姓的。以我在隴西城裡十多年來的經驗,北關唐氏之擔擔麵堪稱正宗。唐氏擔擔麵的味兒特別,不僅在於湯中的調料,更在於辣椒和醋。別的擔擔麵里調的是生醋,唐家的醋是熗過的;別的擔擔麵中的辣椒是紅的,唐家的辣椒是焦紅的,一股焦香味;別的擔擔麵是早就扯好了放在街邊晾冷了買,失去了韌性,唐家的擔擔麵是現吃現扯,柔韌、勁道;別的擔擔麵今日賣不完明天接着賣,唐家的擔擔麵一天只賣一百碗,絕對沒有第一百零一碗。因此,每天吃唐家擔擔麵的人都在排隊。

除北關唐家之外,定西路口之暢老四擔擔麵也不錯。暢老四隻賣擔擔麵,他身旁還有個合作夥伴,便是買滷肉的楊七。楊七也只在此處買滷肉,而不賣面。每天的滷肉賣完了,暢老四的擔擔麵館也就關門。暢老四的麵館前每天也排着一條長龍。

隴西人每天早上吃一碗擔擔麵,就像蘭州人每天早上吃一碗牛肉麵。不管是光鮮的上班族,還是揉着眼窩的打工族,每天早上都要吃上一碗,然後去各做各的事。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隴西人總會說:吃一碗擔擔麵總要吃哩吧。

再說餄餎面。餄餎面也是早餐,其實就是蕎麥麵條。餄餎面是壓出來的,得有一個地道的壓面機器,叫做「面壓子」。一般情況,經營者晚上把「面壓子」搭在鍋上,面壓出來了,就下在沸水鍋里,煮熟,抹上油,第二天早上再賣。餄餎面筷子粗細,也講究個面柔韌、湯鮮,箇中滋味全在壓面者調面的手法,做湯的技巧。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餄餎面頗受女人親睞。早上起來,街邊吃餄餎面的多是女士,碗中辣椒特多特紅,麵條上臥一褐色滷蛋,吸吸哈哈,一碗飯吃完,得好大一捲紙擦嘴。

餄餎面以梁家的最好,不管是城關還是文峰,都是一個梁家子孫做的味道好。反正隴西城裡的有些事情說不清,活兒要做好,得有家傳啊。

燒雞粉。燒雞粉一般在下午賣。以前各個路口的攤子現在一律搬到了小吃城。燒雞粉姓侯,只有候家做的好吃啊。星期天和兒子到威遠樓附近的小吃城去,必吃燒雞粉。侯老漢鷹鈎鼻上一個大大的黑痣,吃了一次他的燒雞粉,下一次還想吃,就去找那顆黑痣。燒雞粉湯褐粉綠、清爽可口,湯里的燒雞肉也十分鮮香。據說,大病初癒的人吃了侯老漢的燒雞粉,不出三天就會來了精神。侯老漢的燒雞粉用的是土雞燉的真雞湯,滋補啊。不像有些賣燒雞粉的,摻了水,撒了味精或其他的什麼東西,弄巧成拙了。

蕎粉。賣者張五是城關人,卻每天早上八九點鐘騎着他自製的三輪車,連同鍋碗瓢盆,一路搖搖晃晃來到文峰來賣。除了大過年,張五的蕎粉攤子總有固定的地方,那就是離火車站不遠的「逍遙巷」。這地方為何叫「逍遙巷」,我也不大明白。一條南北走向的巷子,一天總是紙屑亂飛,髒兮兮的。賣臘肉的、賣水果的、賣小吃的,下棋的、摸牌的,都聚於這條巷裡。張五大個子,微胖,赤紅臉,一看就是個酒家。每天,在陽光暖暖的照耀下,微醉的張五,就一邊摸牌,一邊賣蕎粉。由於經常性的喝酒和忙於生意,他的白大褂上總有污點,因此說他的蕎粉好吃,就有人反駁:你看他那個髒勁兒。說歸說,張五蕎粉的味兒就是難忘。在他的攤子前落座,張五就問「想吃硬的還是軟的」,然後根據顧客意見,要硬有硬,要軟有軟。原來但凡蕎粉,都有講究:那就是鍋中間的軟和,鍋邊上的柔韌。張五的聰明之處就在於把兩種不同類型的蕎粉分裝在不同的容器中。當然,最關鍵的還是調料。張五切好了蕎粉,就在旁邊一個盆子裡舀上一勺糊狀的調料,擱在那晶瑩透亮的蕎粉上,然後再調上辣子、蒜、醋之類。有一次我出於好奇,問那糊狀的是何物,張五卻答得非常含糊,就不好再問下去了。我猜想,那就是「祖傳秘方」了吧——安身立命的本事,就在那糊狀物里?

除了在攤子上吃,我常常帶一兩個「碗坨」(即盛在碗裡晾冷的蕎粉)回去,來了朋友,弄上一盤,用以佐酒。

張五蕎粉旁邊就是「董醪糟」。為何叫董醪糟呢,因為賣者大都姓董。「董醪糟」瘦瘦的,精幹,老於世故。看到從火車站走來的外縣人,就吆喝:「渴了吧,吃一碗醪糟解渴」,說着就揭開了大鐵盆上蒙着的白布,於是一大盆令人滿口生津的醪糟就出現在眼前。

董醪糟和張五總是挨着,這邊玻璃柜上書寫「張五蕎粉」,那邊 玻璃柜上就是「董家醪糟」。可惜的是,近兩年來,董醪糟不見了,只剩下張五一人在那買蕎粉。董醪糟已經不在了吧,或許……反正也不好問。只是夏天渴了,想喝一碗的時候,再也沒那麼冰涼可口的醪糟了。這瘦老頭,他的後代已不屑於做這個營生了吧。

在這小吃的城裡,我也會一天天老去。當我退休了,無事可干,我就會每天與這些賣小吃的混在一起,優哉游哉,度完餘生。[1]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