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月亮惹的禍(零幺柒)
作品欣賞
都是月亮惹的禍
站在廚房,向窗外高天處三分鐘一瞧、五分鐘一瞅,唯恐錯過這傳說中150年方能遇見的藍月亮。直到面片出鍋下肚後,月亮還是黑不溜球地,泛有少半圈紅暈,像極了一個快爛掉的柿餅。失望而焦急中自言自語道:「在撒時候紅恰?(這什麼時候紅呀的意思)」
女人插話:「早都罷了(結束了的意思),人家都在朋友圈裡曬過了。」
「沒文化,真可怕。月食是一個系統的過程,要持續幾個小時,又不是曇花。」
訓斥完後,我心裡也沒了底。於是撥通了向陽兄弟的電話:「咋還黑不溜球地?撒時候紅恰?」
「別急,外到九點半起哩。」掛斷電話,點支煙後又爬在書房的窗戶上向外望。
牆上的掛鍾指向21:25。女人說:「快去院子裡拍去。」我背上相機走門口時,女兒知之跑了過來,嘴裡嘟嘟叫着,小手指向我的皮鞋,意思是讓我換掉拖鞋,好吧,照辦。系好鞋帶後,她小手又指向帽子,嘴裡還是嘟嘟叫着,意思是帽子也是要戴上的,好吧,也照辦。隨知之娃擺弄一番後便出門,開始了拍月行程。
院裡積雪未消,被樓宇間淡淡的冷色的燈光照映着;老遠晃來幾聲狗叫,顯得越發陰冷。扣掉鏡頭蓋,點支煙,聚焦月亮轉悠了好半天,踩好點,便開始各種調試,摁快門,效果均不佳,不是景像小,就是稍有晃影。面對相聚40萬公里的月亮,我懷中這canon18—135的鏡頭,的確無法拉近與月亮的距離。在沒有三腳架和遙控快門的情況下,徒手把持「-20″」的快門,我是用盡洪身解數。為避免晃動,我將相機架在樹杈上,在摁快門前告誡自己,就全當是自己凍僵而停止呼吸了,可還是無能為力,終究沒能拍到滿意的片子。就這樣在院子裡折騰了近40分鐘,雙手已麻木,沾滿雪的鞋底向腳心反饋着殘雪應該有的溫度。於是,掏出煙,摸出火機,伸進懷中焐熱,點支煙,不甘心地瞅着這150年一遇的藍月亮。
回家已是22::10分。知之娃高興地跑到門口,又是嘟嘟喊叫,又是指拖鞋和帽鈎,意思是讓我脫掉皮鞋換拖鞋,摘掉帽子掛在衣帽鈎上。
在向女人和孩子展示完我的成果後,女人翻出手機,給我看別人空間曬出的圖片——月亮是很大,很紅,就依偎在樓角。絮叨:「你的三腳架不是在家嗎?」「在哪裡?趕快找啊!」我邊說邊走向書房,一頓亂翻,未果。女人也開始幫忙,又走進書房繼續亂翻,未果。就這樣在書房和兩個臥室翻來覆去的找尋,終究沒能找見。我是今晚就徹底死了再去拍月亮的心。
已近兩年時間沒有靜下心來,真真正正抱上我的摯愛專門拍過片子了。相機還算給力,沒任何問題,但自己隱約已感到手生,木訥,腦袋中那些不同場景與不同數值的記憶也好似被馬賽克覆蓋了,模糊得很。手指撥動轉盤就顯得很生硬,心裡的底氣不知去了哪裡。
鑽進書房,擦拭着陪我度過六年光景的老友,內心的不安便開始晃動了起來。記得上學時,我們攝影老師講:攝影起初是為了記錄和反映社會生活,隨着社會發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很自然地站在了陶冶情操和藝術的高度。那是2000年,我們背的好像是清一色的「鳳凰205」。
當然,我買「佳能60D」的初心只不過是為了偶爾記錄生活,順便在無聊時打發一下時光而已,完全是沒有陶冶情操和玩藝術的意思。擁有「她」的這些時日,凡外出必隨行。記得曾在某個桃紅柳綠的陽春三月或煙霧瀰漫的晚秋周末,騎上摩托背上相機外出,故意賣弄一番,拍幾張片子,裝作很有品位似的;或在大雪紛飛的寒冬清晨,全副武裝,冒雪前行,亂轉亂拍,名其名曰:拍雪景,估計早已遭路人無數次的謾罵:「看咋虧牛地(你們)先人哩」;或在回老家時,踏上兒時放羊或摘野菜時走過的山路,拍荒山野嶺,拍家鄉風貌,藉口便是:記住鄉愁。
作者簡介
零幺柒,原名鄭百順,85後,男,安徽省作家協會會員。